契約……


    是在搞笑麽?


    路文韜不確定的看向阿爾法。


    又或許他不是阿爾法,這個人隻是來調侃他的。


    那這個人是誰,他三叔留在他身邊監視他的?


    如果是的話,作為一個隱藏如此好,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的安保人員。


    他沒有理由暴露自己。


    更不會做出嚇自己的事。


    除非大廈下已經做好了防護措施。


    路文韜向大廈下看了一眼,並沒有氣墊什麽的。


    “你確定要我簽這個?”


    契約除了上麵的字不認識,其他的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契約上的字顏色深深淺淺,像是鋼筆寫到一半沒油了……


    “是的,確定。”


    “以此契約向最古老的契約之神神王提爾起誓,從今日起成為我的附庸,直到歲月的盡頭。”


    男人向自己走進了一步。


    路文韜有一種錯覺,對方要把他推下去,連忙應道:“好!我簽!用這個羽毛筆麽?你站在原地就行,別過來了。”


    路文韜接過對方的羽毛筆。


    很普通的羽毛筆,黑色的長羽,不知道是從哪家大鵝身上擼下來的。


    筆頭沒有筆尖……


    還沒有墨水,確定能寫字?


    “那個……你好像忘記準備墨水了。”


    或許,捉弄到這該結束了?


    “你照著這上麵的字寫,就會有墨水。”


    路文韜點了點頭。


    “好吧,你說寫就寫。”


    路文韜深吸了口氣,簽惡魔契約,這是他此生做過最中二的事了。


    不算他把id起成路西法。


    筆尖劃過羊皮紙,留下一道紫色的印記。


    路文韜一愣,看了看筆尖,再次確定沒有筆油。


    難道問題出在紙上?


    就像複印紙隻要按壓就會印出字跡。


    路文韜抬頭看了眼男子,男子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他。


    路文韜咽了口口水,飛快的,按照鬼畫符寫了下去。


    名字寫完,一切平平如常。


    “我寫完了。”


    路文韜抬起頭看向阿爾法。


    路文韜感覺腦子一暈,眼前景物消失不見。


    晚風吹在身後,路文韜看到自己的臉。


    在麵前的是一麵玻璃。


    準確說是大廈的玻璃。


    他正掛在大廈外,正在徒手攀爬。


    他……他不是已經爬上去了麽?


    路文韜握緊了手,打量了下四周,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他爬到一半睡過去了?還做了個夢?


    冷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路文韜感覺自己的手也出汗了。


    這可不是好消息,一個不慎,手打滑就會要了他的命。


    先爬上去。


    此處的高度,離天台隻剩一層樓的高度。


    路文韜找準攀爬點小心翼翼的向上爬去。


    他右手夠到了天台的邊緣。


    就要成功了。


    路文韜伸出左手。


    等下,上麵不會還有個人在上麵等著他吧?


    路文韜先給自己打下心理準備,一口氣爬了上去。


    上麵沒有人。


    不過天台邊緣的貼磚……鬆了。


    不等他換手身子直接後仰了下去。


    眼前景物飛退,一時間,路文韜眼前閃過他的一生。


    年紀輕輕繼承全部家產。


    在外人看來,沒有比他更好命的了。


    但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


    他的任何決定,都會被董事會駁回。


    他名義上是公司的繼承人,但他身邊的人都聽他三叔的。


    他唯一能隨意揮霍的隻有錢。


    但他討厭錢,從很小起就開始討厭。


    他的父母為了這東西奮鬥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沒等享受成果的時候就死於意外。


    努力一輩子,不過一場空。


    這在他看來就是諷刺。


    而最大的贏家,卻是遊手好閑的三叔。


    他不知他三叔用了什麽手段控製了集團。


    但想來不是什麽光彩的手段。


    算了……


    這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他就要死了。


    “媽媽……”


    “碰!”


    一瞬間,整個世界安靜了。


    不知過了多久。


    世界多了一絲的光亮。


    “你知道,被你棄之如敝屣的人生,對旁人來說是一生的追求。”


    路文韜散去的心神重聚。


    他坐了起來,看到地上摔成爛泥的自己。


    四周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風,就連光似乎都不會動。


    死後的世界,是靜止的麽?


    路文韜尋聲望去,那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阿爾法?


    還是遊戲中的樣子。


    “你是按照我最討厭的人變的麽?”


    阿爾法走了過來,蹲在死去的屍體麵前。


    “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就是我呢?”


    “你看看你摔的,好在你的樣子不會保持你死時的樣子,否則我都不想和你說話。”


    地上的一灘……碎屍。


    “那你是誰?無常?”


    阿爾法轉過頭來,看了眼路文韜。


    “為什麽你不把我當成上帝?還是說你自覺壞事做盡,不配到天堂?”


    路文韜反問,“這裏是上帝管轄的麽?”


    阿爾法竟無言以對。


    “你想不想看看,你死後都會發生什麽?”


    “比如你的那個三叔,如何的得意。”


    “又或者,誰會來吊唁?誰又會最傷心?”


    路文韜神色黯然。


    世上,還有他放心不下的人麽?


    沒有了,那些人的眼中全都盯著錢。


    真正關心他的人,已經先他一步走了。


    “不必了。”


    “我墜樓是你搞的鬼吧?”


    “就因為我和你搶女人麽?”


    阿爾法回了一白眼。


    “如果你這麽想,我也太無聊了。”


    “知道我要扮成大叔的樣子麽?”


    “因為我打算用那個樣子見那個女孩,以此粉碎她所有的幻想。”


    “或許大叔粉碎不了我的魅力,我會換一個大胖子解決這件事。”


    路文韜愣了,“為什麽?你感覺她配不上你?”


    阿爾法惆悵的看著地上的碎屍。


    “在你有限的智慧裏,也就能想到這個理由了。”


    “走吧,既然你不想看死後花絮,我就帶你離開吧。”


    “作為我從監獄帶出第一個人,你對我應該有感激之情,或者說是知遇之恩。”


    “然後像孔明先生一樣,一心不二的輔佐我。”


    “對了,之前簽的契約,沒生效,等事成了,你要再補一份。”


    眼前景物變化。


    一切消散於無形。


    阿爾法在路文韜的視野中消失。


    天牢。


    阿爾法看向四周,喚道:“路文韜?”


    沒有回應。


    失敗了。


    他沒把那家夥的靈魂帶出去來。


    “唉,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阿爾法再次進入天牢,找到路文韜的靈魂。


    路文韜的靈魂,正在天牢係統的控製下一分為二,飄向正在生孩子的兩個孕婦。


    阿爾法將其又拉了回來。


    將兩個搓成一個。


    “醒來。”


    路文韜的意識重新匯聚。


    “現在有兩個壞消息,還有兩個好消息,你想聽哪個?”


    路文韜眼中世界一片空白。


    他能看到的隻有阿爾法。


    “壞消息?”


    “壞消息是你被分成了很多份,想讓你完全醒來,要分別找到那些還活著的家夥,宰光他們。”


    “並且我能預感到,如果死的多了,係統就會鎖定你,發出警報,阻止我將你喚醒。”


    路文韜根本聽不懂。


    隻是配合的問道:“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原本不知道,這座天牢是如何關押你們的,現在我知道了。”


    “並且,已經想到了對策。”


    “你應該慶幸遇到了我,換個人來,可能直接放棄了,畢竟很麻煩,而站在你麵前的這個人,從來都不知道放棄是什麽。”


    路文韜點了點頭,違心的回道:“我很慶幸。”


    阿爾法一拍手。


    “不過這並不能保證你能醒來。”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這是強製的。”


    “我要你把分裂的你全部吞了。”


    “泯滅他們的主觀人格,保持你現有人格。”


    “這個過程……就好像是一個精神分裂患者,醫好自己的病。”


    “你要確信一點,隻有你是真實的,其他的都是虛假的。”


    “你要堅定不移的,將虛假的全部清除。”


    “你不能有任何的憐憫。”


    “哪怕,其中的某個你才出生,還是個嬰兒,他將會有完整幸福的家庭,有你所期待的全部。”


    “你明白麽?”


    路文韜遲疑了:“為什麽我是真實的?”


    從對方透露出來的信息,他已經能多少描繪出一個大概。


    他被囚禁了,眼前這個人想幫他從而得到他的效力。


    如此荒誕的事,如果不是夢,如果他醒不了的話,那就隻能當做真的。


    “因為我說你是真實的,你就是真實的。”


    “理解不了的話,我再換個說法。”


    “我隻和你做交易,明白麽?”


    路文韜張了張嘴,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那如果我不想和你做交易呢?你還沒和我講清楚事情的始末。”


    “我可以理解成,我被囚禁在這個世界。”


    “但中二一些,發散的想,是你讓我墜入幻術中,然後精心培養出一個人格,再用這個人格蠶食其他人格,從而達到控製我的目的。”


    阿爾法一臉驚奇的看著路文韜。


    路文韜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見阿爾法“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手。


    “你知道麽?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這麽美妙的想法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按照你說的操作流程走,我完全可以將所有的囚犯……度化。”


    “對,度化,皈依我。”


    “妙啊。”


    路文韜感覺自己如墜穀底。


    果然……


    他不好的預感成真了,為什麽要自作聰明,為什麽要嘴欠,都死了,為什麽不能老實,識相一些?


    現在這個家夥會如何處理他?


    “你看起來很害怕?”


    “我想現在不需我解釋,你就能想明白,我沒有那麽做。”


    “否則,我會做的更完美一些,讓你忠心於我。”


    “而不是之前那樣,針鋒相對。”


    “放心吧,你說的那套流程需要大量的時間,我現在沒那個耐心,從嬰兒培養你。”


    “現在,你可以回答,是否接受這個交易了。”


    “或許你還需要我給你講明一些你現在的處境。”


    阿爾法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講明路文韜本體是繼承薩麥爾的,被人囚禁在此,沒有他的幫助,將一直被關押。


    “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之前我不清楚他們把你們關押在這能獲得什麽好處。”


    “但現在我明白了。”


    “當你的靈魂分裂到極限,分裂到不能再分裂的時候,你的真靈就寂滅了。”


    “你的神格,你的一切,都是他們的收益。”


    “我想……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幾萬年,幾十萬年後,永遠沉淪。”


    這是實話。


    就算是神王的靈魂,也是有極限的。


    伽南、巴耶、婆羅、迦葉。


    這四個小神國能組建這麽一座天牢。


    其祖上,也是天才。


    直接用誅仙台會引來強烈的仇視,關押就顯得親厚的多。


    大羅天是不是也該建這麽一座天牢呢。


    沒有一個神國能永世不墮。


    大羅天的榮譽與其弊端是等同的。


    “你還沒說如果我不接受交易的話,會怎樣?”


    阿爾法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說的太清楚,畢竟說的太清楚傷感情,好吧我就直說了,如果你拒絕交易,我會將你抹除。”


    “不是抹除你的本體,而是抹除你,畢竟我跟你說了太多你不該知道的事。”


    “沒準哪天係統自檢能掃描到,雖然我不會怎樣,但以後別想再接近這座天牢了。”


    “現在可以給我答案了麽?”


    交易,活。


    拒絕,死。


    沒有太對思考的餘地。


    “好,我接受。”


    阿爾法讚道:“相信我,你做了你此生最正確的事。”


    路文韜反駁道:“我不這麽認為,我的本體若是有知,想來會直接將我掐死,畢竟我才是那個分裂出來的人格,並且還想將主人格取代。”


    阿爾法帶著路文韜出現在一處新的地點。


    雖然路文韜什麽都看不到,但阿爾法眼中,那是一家網吧。


    與路文韜有著同樣靈魂氣息的小家夥正在戴著遊戲偷窺,躺在皮革都蹭破了的座椅上。


    這是一個連遊戲頭盔都買不起的孩子,隻能在網吧上機。


    很讚的是,他玩的不是《深淵》。


    這樣能讓阿爾法毫無顧忌的讓他猝死過去。


    “你在看什麽?”


    路文韜注意到阿爾法的視線,像是在盯著一個人。


    “我在看你的一個分身。”


    路文韜:“能讓我看看麽?”


    阿爾法稍稍遲疑了下,“死神的工作不是誰都能做的,欠缺覺悟的人,做這種事會崩潰,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看不到的好。”


    路文韜堅持道:“他也是我不是麽,隻要我還活著,他就活著,你隻是替我回收我身上的零件。”


    阿爾法打了個響指。


    路文韜看到了正在玩遊戲的小家夥。


    “回收,這個詞用的好,很形象,並且能極大的削弱罪惡感,魔神找理由就是有一套。”


    “既然你堅持,那你旁觀下吧,希望你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心髒。”


    路文韜仔細打量著那個男孩。


    相貌而言,兩人並沒相似的地方。


    “你打算怎麽對他?”


    “熬夜玩遊戲,用的又是這種低端,對神體沒有修複作用的設備,自然是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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