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荒進屋坐了下來。她一腳踏在凳上,手曲著膝,掌心頂著前胸。


    見孟婆進來,便道:“聽說,你們這裏的三生石能觀前世今生之過往,可真?”


    孟婆與她也相處過幾回,見她麵上一副嗜血的可怕模樣,雖知道她不會隨意出手傷人,卻也不想觸黴頭。


    便認真的答:“是真的。”


    “帶我去。”


    孟婆為難的看了看她,半晌道:“老身多嘴一句,你本非常人,隻怕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是看旁人的呢?”雲荒睨了孟婆一眼,語氣越發的冷了。


    “自然是可以的。不知你想看誰?”


    “雲衣!”


    孟婆聞之,神情一變,不出聲了。


    “怎麽?”雲荒斜睨著孟婆,“莫非雲衣之事還有見不得光的?”


    孟婆聽了這話,微微一歎,道,“罷!隨老身來吧。”


    雖然她答應了雲荒,可雲荒心裏的疑問卻更重了。


    照她所憶起的片段,雲衣與孟婆的恩怨也僅是一樁舊怨。


    若因雲衣之故,還不至於讓她對自己這般忍讓。


    且傳聞中的孟婆是三界裏唯一會上古秘術的司神,地位僅次於閻君。


    這樣一個身份能力兼優的司神,會懼怕自己嗎?


    答案是不會!


    那麽讓她這麽做的原因,隻有另外一個,那個她不知道的秘密。


    且,隻有她不知的秘密!


    雲荒心思翻轉間,已經隨孟婆過了黃泉路了。


    路口有一橋,橋邊石上寫著奈河橋三個鮮紅的大字。


    雲荒望了一眼,眸光轉向橋下,見底下的河水是幽綠的,便道,“傳聞,奈河水是世人眼淚匯聚成的,為何這水會是綠色的?”


    “因為底下都是惡魂鬼啊。”孟婆道。


    “惡魂鬼?原來如此!一切皆為凡心所化,是這個意思。”她喃喃說了一句,“隻道是人心更勝惡魂鬼啊!”


    孟婆聽出她語氣裏的蒼涼,訝異回首將她望了望,道:“你此番已經破階成為真正的神,雖與世人有所不同,但也是你個人修成,何苦鬱結?”


    聞聲,雲荒苦笑了笑,道,“我情願…算了!罷了!還有多久到?”


    “已經到了。”孟婆領著她到了一塊巨石前。


    巨石寬大,麵如明鏡。


    隨著孟婆雙手舞動的動作,巨石起了變化。


    “你想看誰?”孟婆又問了一遍。


    雲荒一愣,不知她是何用意,想了想,道,“雲衣、戰千塵。”


    孟婆待她說完,手朝著巨石一揮,待有浮影閃動,她便退到她身後去了。


    浮影裏,一位仙衣飄飄的雲衣拜別了師父,下山修苦。


    雲衣在風頭正勁的時候下山,名為修苦,實為被貶。


    心高氣傲的她,根本不是聽得進勸誡的人,絲毫不將師父交代的話放在心上,下山後直奔雲夢澤以北幽冥界。


    她隻身闖入黃泉路,一把火燒光了幽冥界管轄的地獄樹樹林。


    引起幽冥界慌亂後,雲衣又晃到妖界的玄門結界附近,將一群出來曆練的小狐狸殺了個片甲不留。


    燒也燒了,殺也殺了。


    對於這種得罪別界的事,換做別人生怕被發現了。


    而雲衣卻是個生怕別人不知曉的主,完事了拍拍手走人不說,還十分囂張的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得罪兩界以後,雲衣認為名氣足夠震懾九州三界了,便去了洛陽。


    恰,她到洛陽那日,洛水南岸有虎鮫為禍,她便去了。


    她去的時候與一名少年劍客不期而遇。


    那劍客器宇軒昂,生得一副好模樣,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表情。


    雲衣呆在雲山久了,少見這種氣質的男子,也不知當時是怎麽想的。


    那劍客除虎鮫時,她本是想同他搭訕,不知怎麽就演變成搗亂了。


    他殺她奪,他奪她就搶。


    盡管如此,那劍客依然不發一言,殺完虎鮫後,直接馭劍走了。


    雲衣連忙追上去,喊了一句喂!


    兩人的緣分就此開始。


    河道上逆光而望,一眼一生糾纏。


    雲衣慧眼識英雄,這名少年劍客竟是一戰成名名譽九州的戰千塵。


    兩人都是心有大誌之人。一拍即合後,大張旗鼓的落居洛陽,開幫創派,成功創立了九州第一大幫派!


    當幫派蒸蒸日上之際,雲衣發現戰千塵變了。


    起初他還避諱她,偶爾去打一局生死擂台,雲衣知他的實力,隻當他去放鬆,便沒在意。


    怎知,戰千塵越玩越過分,丟下幫務不聞不問,一心沉迷於與人生死相博的刺激中了。


    雲衣發現問題也未聲張,直到查出是新來的女弟子使的計,她才開始幹涉戰千塵。


    她原以為,以兩人的感情和信任,他定然會聽她所勸。


    怎知…


    “若有一日,你發現我不再是你所見所知的那樣,你會離我而去嗎?”


    雲衣淺笑回眸:“若我說會呢?”


    “那我便翻遍九州大山江河,將你尋回來。”


    “不可,你可知鳳舞香羅僅此一件?”


    “借於她觀賞一日有何不可?”


    “我不允,如此貴重之物,你不經我同意便答應了。那日後,她要我的元力與你,是否也要我給?”


    “我竟不知,這些虛物才是你最在意的。”


    “我不想與你爭辯,不管你如何認為,這衣服我斷然不會借的。”


    “好,很好。”


    雲衣身子無依托般滑坐到凳子上,望著戰千塵摔門而出的背影,她滿目傷痛。


    “你可知,那是我為自己準備的嫁衣,既是嫁衣又如何能外借。”


    “你們在做什麽?你為何?為何…”雲衣顫抖著問戰千塵。


    “為何?你問我為何?今日我便告訴你,因為在意,因為害怕失去,才會想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裏。我以為這樣做你才會滿意,難道又是我錯了嗎?”


    “雲衣…”


    雲閣前,站著一個身影單薄的女子,女子落寞的眼神始終定格在某一處。


    “你真的想好了嗎?此時並非最佳時機!“雲仙擔憂地的看著雲衣。


    “想好了!”雲衣收回視線,決然將身上的背囊與法杖一同交到她手中,道:“此去不知何時歸,師父,這個交由您保管吧!”


    看著雲衣將從不離身的碧玉如意決然遞過來的時候,雲仙知她這次是真的鐵了心。


    便道:“既然你有此決心,便放心去吧,為師會在瓦當鎮等你歸來。”


    “徒兒謝師恩!徒兒拜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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