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曼玲和盛南音通了電話後就忐忑不安,整個人都處於緊張的狀態。


    聽星圻那語氣,她總怕哪天真的被發現,自己是結過婚的。


    那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不僅如此,可能還會比以前更不如…


    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就是藍采瑾的聲音:“雲姨,吃飯了。”


    肖曼玲回過神來,站起身打開門。


    藍采瑾站在門外:“到吃飯時間了,爸看你還不出來便讓我來喊你。”


    肖曼玲抱歉地笑:“一時忘了時間。”


    藍采瑾皺眉,她從來都是到點就下去的。


    “你從謝家回來臉色就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肖曼玲搖頭,臉上浮出一絲笑:“沒事,我隻是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宴會上吃的不好了。”


    藍采瑾眉頭舒展開:“那一會兒多喝點粥。”


    “好。”


    兩人一邊走著,藍采瑾垂眸時眼裏卻是疑惑,她今天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身體不舒服,反倒像是,遇到了什麽事。


    “不好意思,還要托瑾兒來喊我。”


    藍賢柏笑道:“說什麽呢,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


    即使嫁過來這麽久了,肖曼玲依舊溫柔得體的挑不出任何錯處,不論麵對誰都能表現出溫和的樣子,也是藍賢柏三任妻子裏最讓明若滿意的一個。


    明若問藍采纖:“你大姐姐還是不肯出來嗎?”


    藍采纖嘴角向下耷拉著,還是很氣憤:“大姐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卻要堪堪忍住,換了誰都咽不下這一口氣。”


    謝黎在下邊拉她:“纖兒,別說了。”


    “為什麽不讓我說!”


    明若笑意微凝,看著她略帶不滿:“謝家人那麽聰明,你也算是帶了謝家人的血統,怎麽你就那麽愚鈍!”


    藍采纖雙眼睜大:“奶奶!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藍賢鬆忍不住替女兒說話:“媽,纖兒也是替采擷抱不平。”


    “唉…”明若搖頭歎了口氣,把筷子拿起來:“吃飯吧。”


    藍采纖委屈,想說什麽被謝黎死死抓著,吃過飯便把她叫到了房間裏:“以後你大姐的事你都不要管了。”


    藍采纖撇著嘴:“奶奶為什麽要那樣說我啊…”


    謝黎也搖頭,女兒長這麽大還這麽一根筋,她也不知道還說她單純還是說她傻,總歸她也覺得心累。


    懶得解釋太多,謝黎隻說:“你隻要記得,多說多錯,采擷的事自有她自己解決,你忙著衝上去,到時候受傷的也隻會是你。”


    “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謝黎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家裏也就你會這麽單純的認為一家人抵過一切,有時候家人在利益麵前,也是可以舍棄的。”


    藍采纖驚訝地抬頭:“你小時候不是教育我,家人才是最不會背叛自己的嗎?”


    謝黎眼神複雜地看她,接著輕聲道:“可你最親近最血濃於水的,隻有我和你爸爸。”


    “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我一直把她當親姐姐看待。”


    “可是你仔細想想,她為你做過什麽?”


    藍采纖被問的答不出話,每次有好事她都會和她分享,一直以來藍采擷都是冷冰冰的模樣,某天她和她說了句話,她也會開心好久,漸漸恭維她成了習慣。


    謝黎想到平時藍采纖做的事,幫藍采擷與謝祉瑜製造機會或者其他的,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隻要她願意就算了。


    今天明若的反應卻是真正地點醒了她,她歎口氣:“她隻是把你當槍使。”


    藍采纖猛然抬頭,回憶起昨天藍采擷冰冷的視線。


    “我明明一直都是真心對她的。”


    謝黎眼眸變得幽深:“她遠沒有你想得那般簡單,恐怕這次嫁去謝家,又要驚起一番腥風血雨。”


    “纖兒,我告訴你,采擷嫁過去之後,她就算是與你無關了,她的事你再也不要管,就算她來找你,你也要找借口推辭了去。”


    她摸了摸她的頭:“聽媽的話,媽肯定不會害你。”


    藍采纖垂眸:“我知道了…”


    她心裏太亂了,難道大姐姐真的是那種人嗎…


    不少人都在今夜不成眠。


    夜晚的月亮蒙著紗霧,從南方轉到西方,逐漸淡出暮色,隻有一顆啟明星還映著灰白的天空孤獨的懸掛著,直至消失不見。


    肖曼玲早早就收拾好準備出家門,卻在出家門的那一刻,被藍采瑾喊住:“雲姨,您這麽早是要去哪?”


    肖曼玲摸摸臉,隨意扯了個說法:“我這不是身體不舒服麽,想去醫院檢查一下。”


    藍采瑾微頓:“那我陪著您去吧。”


    她嗬嗬笑了兩下:“不用,我這麽大的人了怎麽看個病還需要人陪,你忙你的。”


    藍采瑾遲緩地點點頭:“好吧,那您路上小心。”


    “哎。”


    看著肖曼玲消失,藍采瑾卻在沉思片刻後,抬步跟了上去。


    肖曼玲出門攔了輛計程車,去的卻不是醫院。


    她早早就下了車,走了很久到一個破舊的小區,巨大的拆字到處張貼著,塵土鐵鏽味撲了滿鼻。


    她尋著記憶找到曾經居住的地方,房門幾乎不能稱之為門,十分危險的懸著,好像隨時可以坍塌下來。


    她捂著鼻子小心翼翼邁了進去。


    當初離開這個地方時她把所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埋在了這個房子裏,有她曾經的身份證還有她和盛天的結婚證。


    她一直想著自己帶在身上更加危險,怕哪天就被藍家發現了,或是傭人收拾房子找到。


    留在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如今她又害怕了,如果盛南音回來,或是盛天回來,這都會是一個風險。


    還沒進去內室,突然聽到裏邊傳來細微的聲音,她瞬時屏住呼吸,仔細聽又什麽都沒有。


    可也不敢大意,小心地踏出步子,接著就是男人的咳嗽聲,這個聲音熟悉又陌生,她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回跑,慌亂中發出了動靜。


    “誰?”


    盛天出來,卻什麽也沒看到,觸目隻有滿地的塵埃。


    他轉身進了房。


    躲在拐角的肖曼玲往裏看了一眼,隻一眼便凝住了,瞳孔驟縮。


    她立刻轉身匆忙離開這個地方,一秒也不敢停留,手心卻是涼了一片。


    盛天從那裏出來了。


    卻依舊住在這裏。


    他早晚會看到那些東西,但隻要盛南音不回來問,盛天又不知道她的事,她就是安全的。


    東西不拿回來她又不放心,可萬一正麵碰到了盛天,她就會暴露一切。


    不知不覺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眉心緊緊皺著,思考著對策。


    隻要能控製住盛南音,那她就是安全的。


    這麽想著她又匆匆做了決定。


    找個沒人的地方聯係盛南音。


    一直跟著肖曼玲的藍采瑾在肖曼玲離去後並沒有跟著離開,反而轉身進了剛剛她進過的房子。


    看著狼藉的房子眼底都是疑惑。


    她來這裏做什麽?


    她進去時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這次盛天從房裏出來了,看到藍采瑾愣了好幾秒:“你是?”


    因為這個地方是廢棄地,可能不久就會有人來開發這塊地方,能有陌生人進來盛天也沒有太大意外,如果不是沒地方去,他也不會繼續往這裏住。


    藍采瑾也沒想到這裏會有人,隻一秒就反應過來:“叔叔您好,剛剛有人來找您嗎?”


    盛天咳了兩聲,又搖頭:“沒人。”


    “哦。”藍采瑾心思轉了幾圈,又問:“您怎麽會在這裏?這裏不是已經拆遷了嗎?”


    盛天不好意思說自己住在這裏,隨口道:“我是想來這裏看看,一會兒就走了。”


    “這是您以前住的地方麽?”


    “是。”


    藍采瑾微笑了笑:“叔叔還真是懷舊,這裏都這麽破舊了,您還願意過來,不過還是不要多待了,塵土味太大對身體也不好,我看您剛剛都咳嗽了。”


    盛天呆呆的,很久沒有人關心過他了,看著藍采瑾與盛南音差不多的年紀,他竟沒來由的鼻酸,聲音沙啞又滄桑:“謝謝。”


    藍采瑾抬眸:“您心情不好嗎?”


    “不是。”盛天倉促地笑笑:“隻是看到你就想到了我的女兒。”


    “女兒?”


    “對,她年齡和你差不多,個子也差不多,像你一樣漂亮。”他笑著,又漸漸變得苦澀:“隻是我以前對她不太好,她不願意理我了。”


    藍采瑾沉默片刻,抬頭帶著笑:“孩子都會愛自己的父母的,您多和她說說,以後對她好一些就會原諒你了。”


    盛天隻低頭笑不說話。


    藍采瑾試探著開口:“這裏以前還住過其他人嗎?”


    盛天搖頭:“一直隻有我們一家住著,後來就拆遷了。”


    “這樣…”藍采瑾思索。


    那剛剛肖曼玲過來這裏又是做什麽的。


    她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瞞著家裏人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個地方肯定和她有什麽關係。


    盛天好奇問道:“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藍采瑾自然回道:“隨便看看,就轉到這裏來了,沒想到會碰到人。”


    她隨意道:“你家住在哪?”


    這個問題問的有點突兀了,藍采瑾怕他想多,還準備說什麽,盛天卻是支支吾吾道:“離這裏有點兒遠,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藍采瑾疑惑:“那您今天來得挺早的。”


    畢竟現在還是早晨。


    盛天也意識到,嗬嗬兩聲沒說什麽。


    他穿得破舊,看起來也不像是富貴人家,恐怕比起普通人還不如。


    “您女兒和我很像嗎?”


    “隻是年紀像,長得不怎麽像,她是短頭發。”


    盛天沒什麽戒備心,藍采瑾說話又溫溫柔柔很有禮貌,所以她問什麽他便答什麽。


    藍采瑾點頭,客套了句:“有機會可以認識一下。”


    盛天微頓,又苦澀道:“我現在也聯係不上她了,她不願意理我。”


    可能是太久沒有找人傾訴,盛天竟然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藍采瑾訝異:“聯係不上?那她是和她媽媽一起生活嗎?”


    聞言盛天臉色更加難看:“沒有,她的母親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我更找不到她。”


    他想到當初自己出獄時,盛南音說的那句話——“她又嫁人了,按法律來說是犯了重婚罪的,所以你要告她嗎?”


    盛天的手心握著,想到這些又難受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要怎麽做。


    他連她在哪都不知道。


    況且,他打心裏不願意接受這件事。


    藍采瑾聽了盛天的話更加疑惑,“你們…”


    盛天卻隻是搖頭不願意再多說。


    藍采瑾看出他的意思,也不再問了:“那叔叔,我先走了。”


    盛天點頭,也沒有抬頭說句再見。


    藍采瑾更不會介意,扭頭就走了,心裏卻是埋了一顆種子,她總覺得好像哪裏有問題,又想不通,這些都是怎麽回事。


    她想到當初肖曼玲嫁過來的時候,是藍賢柏直接把人帶到家裏的,說要結婚,至於肖曼玲的家庭情況,好像說她是一個人生活?


    她有點模糊,再想也想不出來,便決定回家再仔細問一問。


    而聯係盛南音的肖曼玲,並沒有如願以償,她連盛南音的號碼都沒有打通,心知她可能把她拉黑了,肖曼玲也不著急。


    她想一時半會兒應該出不了大事,就準備回家從長計議,實則心裏還是亂的厲害,待在家裏想著對策。


    藍采瑾不在家肖曼玲也沒有看出來。


    晚飯前藍采瑾去了藍賢柏的書房,藍賢柏看到乖巧的女兒,臉上浮現出笑意:“瑾兒,有什麽事嗎?”


    藍采瑾笑容很大:“沒有,隻是想爸爸了,我從回國後就一直沒有和你好好說過話。”


    藍賢柏放下手裏的書,眼裏都是寵愛:“那想說些什麽?”


    “唔…”她裝似思考,“我其實一直在想,你和雲姨怎麽不再要一個孩子?”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藍賢柏愣了下,“我有你和你姐姐就夠了,再要一個孩子不怕搶走對你們的寵愛嗎?”


    藍采瑾笑道:“我都多大的人了,還會有這種想法麽?我隻是想,雲姨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她頓了下:“你們當初結婚的時候,雲姨說過她以前有過孩子嗎?”


    藍賢柏搖頭:“她隻說自己的丈夫對她不好,他們整天吵架便離了婚,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就遇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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