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言走出府門,就看見外麵兩輛特別的馬車,因為之前在大街上聽了滿滿兩耳的八卦,估摸著是那兩人也沒有回去,直接在街上選了禮物,就轉道往武定侯府來了。


    這在別人眼裏是無比榮耀無比值得開心的事,沈珞言卻不這麽認為。


    別人光隻看到三皇子送禮的榮光,可誰又會想到背後將有多少雙妒恨的目光在盯著她?這分明是給她拉仇恨啊?她要這份榮光幹什麽?


    三皇子說得好聽是給她賠罪,可她怎麽感覺到這中間滿滿的惡意呢?


    沈伯奎看見沈珞言出來了,大大地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欣喜中透著親切,道:“珞言,三殿下心慈意善,親自前來送禮壓驚,你這丫頭啊,怎麽磨磨蹭蹭的才來?”


    沈珞言道:“大概是被道士咒了,頭暈!”


    沈伯奎嚇了一大跳,急忙遞了一個祈求的眼神,要是讓兩位殿下知道這人還活著,府裏已經請道士辦道場了,什麽後果都有可能發生啊,真是口沒遮攔。


    果然,那位麟王就很奇怪地問道:“沈家還請了道士?”


    沈伯奎急忙道:“沒有,沒有,沒什麽道士!殿下,府裏覺得珞言這次落水實屬運氣不佳,正準備請個道士來為她驅驅邪!”他暗中抹汗,幸好之前混亂時他已經悄悄地叫人把秦道士從後門送走了。


    沈珞言雖惱沈伯奎和老夫人的行為,但是,沈雲霆也是沈家人,畢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既然接受這個身份並準備承擔這個身份的一切,就不能毀了沈家,便沒出聲了。


    麟王並沒有繼續問這件事,好像剛才一問並不是他問的一般。


    薑曙雙手奉上禮單,道:“沈三小姐,這是咱們殿下送你壓驚的。”


    沈珞言道:“多謝你家殿下厚意,我沒有受驚,談何壓驚?”這送來的,才是驚吧?


    沈伯奎一聽,又大驚失色,這不是不識抬舉是什麽?這是要給侯府招禍呀,這絕壁會給沈家招禍。完了完了完了!


    連任子希也道:“珞言,三皇子送給你禮物,你收下便是!怎麽能推托呢?這是對三皇子不敬!”


    沈珞言轉目,眼神一厲:“我沈家的事,何時輪到一個外人指手劃腳?”


    任子希眼珠轉著,心想現在兩位皇子在這裏,他可不能讓三殿下以為他是來退親的,落下一個落井下石的名聲,於他不利,他立刻道:“沈家妹妹,好歹我們有婚約,聽說你落水,我立刻就帶了禮物前來給你壓驚,你不接受,那也沒關係,反正我也是不會和你計較的,但是三殿下是什麽人?他哪怕是走這一趟,也是你天大的福氣,你怎麽能把他的麵子也給推了呢?快向三殿下道歉!”


    他以未婚夫的口氣,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把之前的退親標榜為是前來送禮。論臉皮厚度,這也算當之無愧名列前茅了。


    沈雲霆二話不說,走過去就一腳踹出,喝道:“小王八蛋,都退親了還不滾!”


    沈明坤嚇了一跳,見沈雲霆還要踹,急忙拉住他,小聲勸:“二哥,你又衝動!你這樣當著兩位殿下的麵又罵又踹,豈非不敬?再說,寧國公府也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你要為珞言想一想。這事鬧出去畢竟不好聽!”


    沈雲霆這才作罷。


    任子希被踹在腿上,還挺痛,他摸著腿退後幾步,大聲道:“沈家伯父,小侄可沒有退親,退親這麽大的事,豈是小侄一個後生晚輩能退的?兩位殿下在這裏,沈家伯父不能悔婚啊!”


    沈珞言感覺到有一雙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她一側頭,便很準確地捕捉到留影麵具下那雙眼,那是打量的,促狹的,深意的,又帶著幾分玩笑的眼神。


    這人有病!


    她在心裏下了個定論。


    她可不覺得自己一個過氣侯爺的女兒能值得一個皇子多看幾眼,他鐵定是來看笑話的吧?


    可惜,她又不是原身,任子希的退婚也好,改口也好,對她來說,都一樣,她不會嫁。在這個世界她不準備嫁人,除非是因為愛。


    沈珞言眯眼看了任子希一眼,道:“任大公子,身為太學的學生,難道聖賢書沒教你什麽是廉恥?今天在武定侯府裏,你一再食言而肥,搖擺不定,你到底想幹嘛?”


    看到任子希在雲景樓和沈穎怡一起,沈珞言就很肯定兩人之間的貓膩,她雖然不想嫁給任子希,但是,沈穎怡這樣對她,要叫她如沈穎怡的願,她還沒那麽助人為樂。


    任子希本想說是為了她,可是麵對她的眼睛,竟然說不出來。他有些發怔,明明是一雙那麽漂亮的眼睛,可是裏麵的淩厲和寒氣,卻讓他有一種通體生寒,想要瑟瑟發抖般的感覺。這是什麽樣的眼神?一個小姑娘,怎麽會有這種眼神?比太學裏的學正還厲害。


    沈珞言勾唇一笑,道:“任大公子語音搖擺,想娶沈家女卻又來退親,難道你真正想娶的是我家花容月貌的大堂姐?”


    任子希一怔,立刻衝口而出:“沒有的事!”也不看是什麽時候,他心裏就算曾想過,也不敢公之於眾,何況這裏不止沈家人。


    沈穎怡急道:“珞言你說什麽?”


    沈珞言看著她笑了,道:“看來是我誤會大堂姐了,你並不想嫁給任公子嗎?”


    “當然……當然不想!”她否認之後,又跺著腳一副羞不可抑模樣加了一句:“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我們閨中女子自己想或不想的?珞言,你說話怎麽這麽沒規矩?”


    沈珞言都要對沈穎怡這番言語叫好了,不過一個十五歲的丫頭,在她上輩子那個世界,才是個初中的學生,埋頭於題海之中,可是這沈穎怡先是立刻否認,接著話一轉折,就可進可退了。


    北辰臨楓一直負手而立,含笑看著,北辰雲熙更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兩人好像都當自己不存在一般。可整個沈府,誰又敢當他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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