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發生什麽事,以武定侯府現在的地位,是沒有資格第一時間知道的。


    沈伯奎心中也那麽想過,若是皇上薨了,太子鐵定立馬繼位,那他之前的打算,可就要艱難多了!


    畢竟,往太子府裏送側妃,和往皇宮裏送妃子,是不一樣的。


    沈家眾人匆匆進府,沈雲霆唯恐夜長夢多,立刻就去找老夫人拿當初寧國公府送的文定信物,一柄玉如意。


    好在兩家也隻是文定了,交換了信物和庚帖,拿回來就是。


    老夫人心中甚是不舍這樁好親事,原本以為能借寧國公府的春風,讓武定侯府也能擺脫窘境,風光一番,但現在,既沒能繼續保住這門親事,連老大的提議也落了空。


    不過,這件事已經不能以她的意誌為轉移了。她在沈府再是權威,那也隻是在府裏,不能蓋過兩位皇子去。


    沈穎怡沒回她的花舞院,而是去了父母所在的文淵榭。


    姚氏主管中饋,雖然也聽說了前院的事,不過,自家老爺和最放心的大女兒都在,她一點也不擔心。此時正在屋內喝茶,次女沈穎雪和庶女沈穎瑩陪在身邊說著話,吃著點心,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姚氏生了兩子兩女,隻有一個娘家陪家抬為通房的丫鬟生了個庶女,相比起沈雲霆膝下單薄,大房的確是熱鬧得多了。


    現在長子沈文博進了太學,次子沈文浩進了京城排名第三的白木書院,膝下嫡女庶女相陪,府中的中饋又在掌握之中,姚氏的生活過得非常愜意。


    沈穎怡進來時,低著頭,眾人也沒看清她的表情,沈穎雪立刻道:“大姐姐,妹妹可要恭喜你心願得償!”


    沈穎瑩也含笑道:“恭喜大姐姐!”


    沈穎怡一抬頭,她們卻呆了一呆,她們沒有看到一臉喜色,相反,沈穎怡眼睛發紅,很顯然是哭過。


    沈穎雪驚道:“大姐怎麽了?”


    這時,沈伯奎已經大步進來,沈穎雪兩人行禮,沈伯奎見她二人在,也沒說什麽,一撩袍子,在椅上坐了,順手端起手邊的茶就要喝,遞到嘴邊,揭開了蓋子,卻發現隻剩半碗殘茶,又放了下來。


    姚氏掌中饋這麽久,既把老夫人哄得高興,又能讓整個府裏的事情至少明麵上還井井有條,加上和沈伯奎多年夫妻,自然看出沈伯奎這是心中有事,她著下人重新上了熱茶,對沈穎雪沈穎瑩道:“你們陪在我這兒也這般久了,定是乏味得很,玩去吧!”


    沈穎雪兩人都明白,這是父親母親和大姐有事商量,她們行禮後便退下去。


    姚氏揮手打發了所有的丫鬟婆子,這才端起了茶杯,道:“老爺,怡兒這是怎麽了?”


    沈穎怡忍了很久,此時終於是懊惱又充滿恨意地道:“任家……退親了!”


    姚氏驚訝,道:“不是換親嗎?”


    這件事她是知道的,也認定一定會成功,老夫人沒道理不重視大房,反倒把無後又無能的二房再當寶貝。


    可既然是退親,就說明了這親事沒有輪到穎怡的頭上。這麽好的親事,竟然落空了?她身子不自覺地前傾,道:“出了什麽意外?”


    沈穎怡恨道:“她根本沒死!”


    此話一出,很多事都不必說了。姚氏看向沈伯奎:“老爺,難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沈伯奎氣惱地道:“老二都已經去退庚帖了,不算了還能如何?”


    沈穎怡一聽,眼睛又紅了。


    沈伯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姚氏一眼,話音一轉,卻道:“其實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爹爹這話是什麽意思?”沈穎怡都忘了流淚了,吃驚地看著沈伯奎。


    沈伯奎摸著胡子道:“今天府門外的事,你還沒有聽說吧?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麵的一點信息,宮中出大事了,極有可能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天,又在脖子處比了比,意思是死了,但是這件事,是不敢明著說出口的。再說,也許還隻是重病呢,畢竟,宮中並沒有敲響喪鍾。


    姚氏不解道:“這件事,與咱們武定侯府有什麽關係?”


    沈伯奎看他一眼,道:“女人啊,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雖然咱們遲了一步,之前隻想著能讓怡兒成為一府主母,但卻忘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都在皇家。若是那消息屬實,這新舊更替,會重充後宮,這是很多貴女的機會,咱們的怡兒,當然也有機會!”


    沈穎怡一聽,也怔了一怔,接著,頓時破涕為笑起來。


    沈雲霆唯恐夜長夢多,從老夫人處拿到玉如意和庚帖,就即刻前往寧國公府退親去了。


    這次的退親倒是順利得很,沈珞言落水之事雖然謠言已止,但現在的沈府,以寧國公府的地位和聖眷,的確是有些瞧不上了。沈雲霆去時,寧國公任士忠和世子任緒並沒有在府上,沈雲霆也沒有進門,隻是站在門口,著人稟告他的來意。


    國公夫人一聽,頓時惱了,他們任家沒有嫌棄這門親,沒想到沈雲霆倒先上門退親來了。他真當他還是幾年前的武定侯呢?


    國公夫人二話不說,立刻就讓人把沈珞言的庚帖送了出來。


    等到任士忠回到府中,得知此事,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他看著那柄玉如意和退回的庚帖,指著夫人,氣得直抖,道:“你你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國公夫人和任士忠成婚這麽些年,一直相敬如賓,像這樣指著鼻子罵的時候,還真沒有,國公夫人震驚地看著任士忠,道:“你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武定侯府不是當年了,連敗兩戰,灰溜溜回京,受傷,瘸腿,還無後,整個武定侯府,除了這個勳爵,還有什麽?之前還罷了,至少那個女子沒有傳出什麽壞名聲,可是現在誰不知道她試圖對三皇子投懷送抱,結果跌落水中。你還想要咱們希兒娶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來玷-汙我任家門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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