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如與周千尋坐在廊下,眼見著滿院紅綢錦緞,麵上羨慕之色溢於言表,“王爺對妹妹真是喜愛。就算是妾室進門也這般大操大辦,給了妹妹十足的麵子。想必以後在王府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去。”


    周千尋臉上帶笑,心中卻不禁哀歎,自己的好日子是到頭了才對!


    果然從午飯後,她就沒再消停過。


    先是來了幾個嬤嬤教周千尋禮儀規矩。可謂是吹毛求疵,到處挑刺,動不動就要實施體罰。本就是臨時抱佛腳,她們卻心比天高誓要把她訓練的連皇室公主都望塵莫及!


    好不容易熬到嬤嬤們喪失耐心放過周千尋,她又被5、6個女使圍著沐浴、梳妝、更衣,足足折騰了近三、四個時辰。等一切就緒,她能坐下喘口氣時,太陽都下山了。


    接著又輪到嬤嬤們上場表演,一人一句說起蕭元一對周千尋的隆寵。


    周千尋是“妾”,沒有拜堂一說也不用去前廳宴請賓客。但蕭元一為表對她的重視,還是賜了喜服首飾,並會與她共飲合巹酒,這可是正妃娘娘才會有的待遇!


    老嬤嬤說到此處激動異常,吐沫星亂飛。話裏話外都是讓周千尋對蕭元一感恩戴德的意思,日後定要像侍奉佛祖般侍奉他。


    佛祖吃香灰,他吃嗎?


    周千尋不忿暗暗撇嘴。轉念狐疑,外人不明就裏,她自己還不清楚,蕭元一對自己沒有半分情分,如此大張旗鼓的娶自己到底是所謂何意啊?


    ***


    墨色的黑漸漸布滿整個天空,顆顆璀璨的星星掙破幕布探出頭來,都想看看這人世間的喧嘩。


    溫泉別院門前一輛輛裝飾考究的馬車排滿整個街道,人來人往亦如白日鬧市。


    在門前遞上拜帖與禮物後,白耀輝與邢望春一同走進溫泉別院。


    自進溫泉別院大門,邢望春的嘴就沒再合上。那對牛鈴大眼左顧右盼,隻恨自己沒多長幾隻眼睛,完全不夠看啊!


    “白,白大人,王爺的別院都抵上一個村莊。那他的正經王府該有多大?”


    走在前麵的白耀輝不耐煩地轉身,嫌棄挑眉道:“邢老弟,快把嘴巴閉一閉。今日漳州官場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可別讓人家笑話!”


    “是,是!”邢望春快走幾步,追上白耀輝的步伐。


    聽竹苑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站在門口,邢望春看傻了眼,瑪瑙杯琉璃碗,佳肴滿桌,酒香四溢。碧衣女使亦如仙娥在賓客間來回穿梭。宴席落座的賓客多身著官服,飛禽走獸應有盡有,抱拳作揖相互寒暄。


    這般場麵,邢望春從未見過,平時膽大包天的人竟有些畏首畏尾起來。


    “走啊!”


    白耀輝拉著邢望春走進院中,有幾官員迎上與他熱絡的打著招呼,卻無人搭理緊跟在他身後的邢望春。


    他自覺沒趣,在席尾隨便找個位置坐下。


    “今日秦知府怎麽沒到?”鄰桌一人向同伴打聽。


    “你不知道?知府大人是沒臉來了!”


    邢望春不動聲色的將腦袋湊過去,想聽個究竟。


    “知府大人的親生女兒在王府與其他男人共浴,他妻家的外甥女又意圖灌醉王爺來個‘霸王硬上弓’!而知府自己在王府安插內應的事也被王爺察覺。你說他哪還有臉來!”


    兩人說完幸災落禍的笑起,慶祝似的碰了一杯酒。


    “怪不得秦知府對豫王爺的行蹤了如指掌。漳州官員間盛傳,豫王爺頻繁出現在黑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有人說他在那裏秘密訓練了一支軍隊。這些傳聞好似都出自秦知府府內。你說會是真的嗎?”


    另一人悶聲吃了幾口菜,壓低音量道:“豫王爺也不過是頂個‘王爺’的頭銜,過得還不如富貴人家的公子。他哪有銀子供養軍隊!”


    “那秦知府是何意?”


    “咱們這位王爺從出生起便被上麵那位看不順眼,秦知府得了授意暗中監視豫王爺。”那人許是說渴了,仰脖飲下一杯酒,又道:“雖說咱們這位王爺蠻橫暴躁,可秦知府也沒少推波助瀾敗壞他的名聲。”


    “哦,那你說的上麵那位是太······”


    “哎,哎,皇室間的爭鬥咱們還是少議論,來喝一杯!”


    “是,是!”


    “怎麽陳通判也沒來?”


    “或許是因為他女兒也被退貨了吧!”


    “哈哈······”


    蕭元一在漳州的處境,邢望春也是略知一二。沒想到的是漳州知府秦漢易竟然這般明目張膽的與蕭元一做對,真是因為······當今太後娘娘在背後撐腰嗎?


    不知為何,邢望春竟隱隱擔心周千尋以後的日子。


    事到如今,以後的事再也不是他邢望春能掌控的。想到此,他煩悶的灌下幾杯酒。


    “王爺駕到!”


    邢望春抬起微醺的臉龐朝首席望去。


    燈火耀眼處,身形挺拔高挑的蕭元一嘴角淺笑的望著眾人。他黑袍加身紅絲點綴,黑發用金冠束起,麵具下黑色如墨的眼眸熠熠生輝。


    周圍眾人視線皆集中在蕭元一的鬼臉麵具之上,暗暗猜測這張可怖麵具下到底是怎麽的一張麵孔。


    平日喜愛舞刀弄槍的邢望春,視線卻停留在少年腰間佩劍久久不得轉目。世家子弟佩劍為顯示身份尊貴,多以翡翠瑪瑙鑲,精雕紋路在劍柄,劍鞘處裝飾。他們的劍就如女子的珠釵步搖,更多時候隻是一件裝飾品。


    而眼前這位豫王爺的佩劍除了周身漆黑,再無半點裝飾。與他平日烏漆嘛黑的著裝倒是相得益彰。隻不過邢望春怎麽看都覺得那劍眼熟,好似在何處見過。


    他再看豫王爺的身形舉止,突然腦中一閃,“他,他不是······”


    “臣等參見王爺!”


    席間官員統統俯身行禮參拜,愣愣站著的邢望春滿臉驚詫,尤為突兀。


    秋風鑽入邢望春脖頸,微涼的寒意讓他為之一振,又對上少年銳利的眼神,自覺雙腿發軟倒在地,“微臣······微臣參見王爺!”


    “各位免禮!”蕭元一的視線從邢望春身上掠過,對身旁的林貴則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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