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娘,真是許久未見!”安懷年笑道。


    兩人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笑意寫在臉上,洋溢著滿足的愉悅。


    邢望春見花容齋人聲鼎沸,又瞧安懷年與周千尋兩兩相望,旁若無人的對笑,實覺不妥。他一把拉過周千尋,擋在她身前道:“在下邢望春,縣衙捕頭也是她的大姐夫!”


    邢望春之名,安懷年早有耳聞。


    鄭縣這條主街那家店鋪沒被他收過保護費?明明是中飽私囊,他卻偏偏說的冠冕堂皇,保護店家不受歹人騷擾?


    騷擾他人的明明隻有他邢望春和他的手下。


    安懷年與周千尋相識當日,也是邢望春派手下傳話,不得留用周千尋。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安懷年新店開業,未在漳州站穩腳跟,隻得屈從。


    今日知邢望春竟是周千尋的姐夫,他心中還是有幾分詫異。


    “在下安懷年。”安懷年作揖道。


    邢望春不是讀書人,說話從無彎彎繞繞,直白道:“以前你與我五妹妹如何,我不管。可她如今已嫁作人婦,你倆以後交往要多避嫌才是。”


    他還是多個心眼,未提豫王府半句,怕再生無端變故。


    “放心吧,我家公子這般出挑的人怎會看上您家姑娘?”榮月不滿的撇撇嘴。


    我家姑娘怎麽了?


    邢望春不樂意了,陰著臉道:“小兄弟如此說話可是不對!”


    “自家姑娘長什麽樣,您心裏沒數嗎?”榮月音量漸小,卻心有不甘道。


    “哎,你······”


    邢望春氣得要揮拳,餘光一瞟卻發現身旁周千尋不見了,安懷年也不見蹤影。


    “你家公子把我五妹妹拐哪了?”他拽住榮月的衣襟,怒吼道。


    榮月被他的凶神惡煞嚇得白了小臉。


    相比前店的喧鬧嘈雜,花容齋的內堂卻一片靜謐。


    安懷年為周千尋倒上一杯龍井,又端上一盤蜜餞,本都是尋常吃食,她卻吃得心滿意足。他看著也很歡喜。


    “周姑娘這次來找在下,是有事相商嗎?”


    “是我家生意遇到麻煩!”


    周千尋言簡意賅的將家中生意困境向安懷年道出。


    他聽完,一笑道:“周姑娘大可將積壓的絲綢放在花容齋售賣。花容齋雖主營金銀首飾,日常也買些胭脂水粉,再放些絲綢錦緞也無大礙。”


    安懷年本以為周千尋會歡天喜地的謝他,沒想到她卻若有所思的搖搖頭。


    “若隻是解一時之困,安公子所說自是很好。”周千尋歎氣道:“不瞞安公子,我們周家老老小小就靠著這家綢緞鋪子生活,能長長久久的將這樁生意經營下去才是我今日所求。”


    “周姑娘需要在下幫什麽忙,就直說吧!”


    “我們想與公子的花容齋合作。”


    “如何合作?”


    “異業聯盟!”


    “異業聯盟?”


    安懷年劍眉蹙起,他從未聽過。


    異業聯盟的意思是不同行業但是具有相同客戶群體的商家的聯盟活動,每個商家把自己的客戶資源提供出來,通過一個機製做資源置換。


    周千尋前世工作的服飾公司下屬店麵就經常與同顧客群的商家搞聯盟活動,她也參與過幾次,所以對此較為熟悉。


    “安公子的花容齋經營首飾,我家店鋪賣的是絲綢,並不存在競爭關係,但售賣對象卻都是女子,咱們完全可以共享進店顧客。我想把絲綢放您店中展示,吸引顧客到我家店中購買。”周千尋盡量說的通俗好懂。


    她想想又道:“我家顧客雖都是平民百姓,逢年過節首飾胭脂還是要置辦。安公子盡可以將花容齋較為廉價的商品放於我家店中,也算又擴展一條銷售渠道。”


    安懷年雖然剛過弱冠之年,但從小在爺爺父親身旁耳濡目染,如今沉浮商海也遊刃有餘,可從未聽過如此匪夷所思的生意手段。


    今日周千尋的話讓他思路大開,花容齋自創辦就受到貴人追崇,可她們所求往往費時費力費工,成本極高。製作完成後,稍不合貴人心意,就會擺在店中無人問津。


    安懷年一直想改變現狀,擴展花容齋的消費群體卻不得要領。而周千尋所說的異業聯盟似乎為他指明方向。


    初見時,隻覺她能言善辯。如今看來她倒是個做生意的奇才。


    周千尋見安懷年也不表態,隻是一個勁看著自己樂,忐忑道:“安公子覺得如何?”


    “甚好!我願與周姑娘合作!”安懷年一笑道。


    喜色瞬間爬上周千尋的眉梢,她雀躍跳起,忘記了男女授受不親,握住安懷年的手,激動道:“謝謝你,謝謝你,安公子!”


    邢望春拎著榮月後襟衝到內堂時,恰好看見這一幕,牛鈴大眼驚得差點掉在地上。


    “你還不放開我五妹妹!”


    被他拎得生無可戀的榮月幽幽道:“看清楚,是你家妹子握住我家公子的手!”


    邢望春眯眼一瞧,還真是!


    他隨手將榮月扔到一旁兒,衝到周千尋與安懷年中間,抬手將二人緊握的手打開,皺眉道:“五妹妹,要注意言行舉止!若是被王······被你夫君知道,可如何是好?”


    “大姐夫,安公子同意幫我們了!咱們家生意有救了!”周千尋扶著他雙臂跳著腳歡呼。


    啊?握個手就幫了?


    邢望春滿臉懵圈,卻也被她感染,不由笑起。


    兩人向安懷年告辭後便馬不停蹄趕回家中,向一家老小通報這個極好的消息。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一向吃齋念佛的周老太太立馬雙手合十叩謝佛祖。


    周昭明笑得合不攏嘴,周家其他人亦是,除了周千嬌。


    她麵色陰沉,語調尖銳道:“八字還沒一撇,就咋咋呼呼。花容齋那麽大的商號能與咱家合作?事成不成還兩說呢!”


    “那小子敢反悔!”邢望春拍著胸脯道:“他同意時我就在邊上,要敢出爾反爾,看我怎麽治他!”


    周千秀瞪他一眼道:“就顯你能耐?”


    “我能不能還不是媳婦說的算!”


    邢望春圍著周千秀做著鬼臉,刻意討好的誇張模樣讓愁眉苦臉多日的周家人頓然開懷大笑。


    唯有周千嬌咬牙切齒的瞪著暢笑的周千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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