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你們到哪了,喂,說話呀。”


    艾瑞克站在狂風暴雨中握著通訊器,天地一片黑色。


    世界沉浸在白茫茫的雨水中,隱隱約約中看到樓下安全區已經被攻破,那些五顏六色的帳篷在暴風雨中被連根拔起。


    “暴風雨太大了,我們現在根本過不去。”通訊器另一頭表現的很無奈。


    “至少要等三個小時才能......”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滾。”


    他在狂風暴雨中狠狠砸爛了通訊器,雨水不停砸在他的臉上遮擋他的視線,狂風呼嘯著伴隨刺眼的閃電,震耳欲聾的雷聲響徹天地。


    沒想到這次暴風雨同樣澆滅自己最後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頂層大門開始不斷抖動,當然不是因為暴雨的拍打,而是因為貝娜已經來到了樓頂。


    艾瑞克急忙把那個小姑娘架在自己身前,黃銅左輪頂著她的腦袋,大片大片雨水順著左輪的槍管留到小艾臉上。


    黑色的漫天暴雨中,大門靜靜的懸浮前移,然後像風車一樣開始旋轉著,暴雨被旋轉的鐵門切碎像朵白色的玫瑰綻放在狂風暴雨中。


    艾瑞克的腿已經不自覺的抖動起來,鐵門旋轉越來越快,他越是心慌,因為他知道鐵門後麵站著的就是那個索命的惡鬼。


    看來今天是難逃一死了,既然如此那也要把這個女人拖下地獄。


    突然間大門開始停止在半空,鐵門移開,兩人被擋住的視線透過茫茫的暴雨交接在一起,藍色光芒渲染的瞳孔透過天地間蒼茫的暴雨死死鎖定那個模糊的輪廓。


    鐵門開始重組成四把利刃,閃電照亮黑暗的世界,她身邊懸浮的利刃閃爍著刺眼的寒光,每向前移動一步就會在積水中掀起波瀾。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那張帶著刀痕的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染血的長發黏在她的臉上,就連暴雨也無法衝刷她被鮮血染紅的頭發。


    “真是藝術品呀,怎麽樣,對這一切滿意嗎,整個巴黎都會給你我陪葬。”


    艾瑞克矗立在狂風暴雨中大笑著,聲音被雷聲淹沒,天地間十幾道閃電點亮天空,狂風暴雨更加猛烈,仿佛天地也在因他累累的罪惡憤怒。


    “希望待會你還可以笑出來。”


    極子利刃開始向四周飄散瞄準艾瑞克,雨水打在刀刃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這是亡靈的鎮魂曲。


    “如果那些刀刃在上前一點我就打爆她的腦袋。”


    最後他把手裏的槍指向那個懷裏的小艾。


    “現在隻能把一個小女孩擋在自己麵前嗎,懦夫?”


    “這是和你的好姐妹學的,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知道嗎她對我投懷送抱的樣子和她在床上討好我的時候有多騷嗎?”


    小艾的眼淚混雜雨水一起留下,卻不敢亂動,四周懸浮的利刃也隱藏在茫茫暴雨中隨時準備給他致命一擊。


    暴雨在積水的樓頂開出綻放出一點點漣漪,天空越來越陰沉,黑色烏雲裹挾狂風暴雨壓向大地,天地間隻剩白茫茫。


    閃電不斷撕裂穹頂的烏雲為陰暗的土地提供一瞬光明,雨滴砸在牆壁上發出的聲音和飛機啟動時機翼的轟鳴聲一樣。


    兩人僵持在紀元主樓的樓頂,左輪訂在她的太陽穴,利刃懸浮在空中鎖定他的輪廓,暴雨中他們隻能隱約看到彼此的身影。


    突然間貝娜發出可怕的笑聲穿透暴雨傳入他的耳中,臉已上表情在閃電映照下極其猙獰,雨水順著頭發和臉頰匯聚成一條條水流落到地上,狂風暴雨中她狂笑不止。


    “住口,住口,別笑了混蛋,讓那些刀刃落下去,否則我就要開槍了,快點。”


    “好,別開槍。”


    懸浮在四周的利刃紛紛射向遠處,艾瑞克把手指握在黃銅左輪的扳機上。


    雨水不停在在他的臉上,渾身上下都是流動的雨水,看到利刃消失他把左輪槍口對準貝娜。


    巨大的閃電撕裂烏雲照亮黑色大地,鑽心的劇痛順著手掌穿來,他下意識丟下左輪,手心裏插著極子金屬凝結成的玫瑰。


    花瓣將他的手切成碎片,那是昨天夜晚貝娜送給小艾的極子玫瑰花,她還帶在身上。


    “為什麽,是什麽時候,哪裏來的極子金屬,我明明。”


    玫瑰花瓣鋒利的邊緣射入艾瑞克的眼睛。


    他捂著血淋淋的雙目蜷縮暴雨中,豆大的雨點衝刷眼睛流出的血液,世界徹徹底底變成一片黑色。


    他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慘叫著躺在積水裏。


    小艾掙脫束縛跑向貝娜,她告訴小姑娘無論聽到什麽所以都不要回頭,隨後慢慢走向掙紮的艾瑞克。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過我,我還不想死,我可以為你做牛做馬,不對我可以當你的狗,隻要你肯放過我,我帶你去殺了詹姆斯,他才是把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菲律賓的事情都是他策劃的,和我無關,求求你放過我。”


    他什麽都聽不到,除了天地間狂暴的風雨聲和雷鳴,死亡在一步步逼近,他隻能跪在積水裏磕頭,這是他最後的掙紮。


    “你放心,我會讓詹姆斯去陪你的。”


    聽到她的話艾瑞克知道自己沒有活命的機會。


    “好呀,我忘了,還有傑西和我的寶寶呀,還有那麽多巴黎人,我真是謝謝你帶這麽多人陪著我。”


    艾瑞克瘋狂的大笑著,沒有半點悲傷和恐懼,血水順著他嘴角湧出。


    “你知道我最大的錯誤是什麽?就是那天晚上打的是你的腿而不是你的腦袋。”


    貝娜貼近他的耳畔就像他當初在貝娜死前那樣說著。


    “我不會犯和你一樣的錯誤的,因為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回來找我複仇的。”


    狂風暴雨中兩人的笑聲被雷聲淹沒,風雨中一刀利刃劈開暴雨。


    “這是我還給你。”


    貝娜狠狠的用刀刃割向艾瑞克的臉,聽他撕心裂肺的慘叫,那一刻積攢在她內心的瘋狂和仇恨全部宣泄在艾瑞克的臉上。


    他害自己失去了愛人朋友,失去生命,還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就為了自己的野心他,艾瑞克毀了自己的一切,現在她要他還回來。


    終於,貝娜停了下來,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從他的喉嚨裏擠出來,看著他血肉模糊已經被削平了的五官。


    “還沒完呢!”


    慘叫聲帶給貝娜靈感,她矗立在狂風暴雨的黑暗世界中,爆炸聲,雷聲,雨聲,金屬清脆的聲音,難民的慘叫和喪屍的嘶哄,這是沉淪的世界在暴風雨中的合奏。


    悲哀和毀滅化為天地間最悲壯的樂章,貝娜的耳邊響起貝多芬的鋼琴曲《暴風雨協奏曲》,但是現在還缺少了最關鍵最核心的主旋律,既然沒有就由她親手演奏。


    空中的極子金屬化為液體順著傷口湧入艾瑞克身體,他告訴身體被一點點撕裂的痛苦,慘叫聲一波接著一波,這就是世間最悅耳的主旋律。


    貝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節奏裏,她變成了指揮家,站在頂樓邊緣看向黑暗的天地張開雙臂。


    雙手舉在胸前控製極子金屬,那一刻她是指揮家,隨著她雙手開始有節奏的搖擺,將蒼穹下萬千亡靈的哀怨化為席卷土地的鎮魂曲。


    艾瑞克的慘叫聲隨她演奏的手勢一高一低起起伏伏,極子金屬一點點有節奏的撕裂他的身體,整個演奏整整持續一分鍾。


    狂風暴雨中貝娜做了個完結的手勢,銀灰色的極子瞬間破體而出,艾瑞克已經屍骨無存,慘叫聲也隨之消失,隻留下大灘的血水。


    轉身麵對樓下的巴黎防禦圈,麵對那些在變異體的摧殘下逃跑的,哀嚎的無辜的人深深鞠了一躬,手裏的極子玫瑰花拋向淪陷的巴黎防禦圈,完美的謝幕。


    暴雨嘎讓而止,火焰被雨水澆滅,血色被雨水衝淡,巴黎大地在暴雨洗刷和貝娜指揮的亡靈曲中徹底安靜下來。


    這場暴風雨協奏曲就此終結,也是她最完美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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