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兮跳上棺木,舉著燭火,小心地走下台階,即墨雲緊緊相隨,暗中護衛。


    台階並不長,沒過多久便走到底了,裏麵有條暗道,嵐兮秉燭一照,幾欲可見盡頭。


    暗道並不長,一路走來無事,嵐兮不由放鬆警惕,拔腿便向深處疾走。


    即墨雲立時便牽住了她的手:“慢些走,當心些。”


    “我曉得。”


    嵐兮秀眉一蹙,想抽出手來,即墨雲卻越發握得緊了。


    他在她身旁一擠,將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裏,謹慎前行,神情泰然,仿佛出自本能。


    嵐兮固然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但這番舉動委實太過暗昧,令她無法忽視。


    她沉下臉來道:“即墨莊主,你先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你怎可……”


    “噓!”


    即墨雲突然駐足,示意噤聲。


    嵐兮立知不好,也停下腳步,問道:“怎麽啦?”


    “有哭聲。”即墨雲道。


    嵐兮側耳傾聽,果然聽見了少女的哭泣聲,隱隱約約,時斷時續。


    兩人對視一眼,嵐兮道:“定是被他們虜來的姑娘,我們快去看看。”


    話音剛落,她便迫不及待要往前走。


    即墨雲手臂一收,極自然地在她腰間一摟:“別急,咱們既已來到這裏,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即墨雲的鎮定令她心安,她逐漸壓下性子,隨著他的步伐,循聲而行。


    這暗道不寬不窄,正好容得兩人並行,隨著二人深入,哭聲亦越來越近。


    嵐兮偶然一瞥眼,瞧見他摟著自己的手,猛然意識到他的得寸進尺,她連忙將他推開,卻失手掉落了蠟燭。


    即墨雲眼疾手快,撈起蠟燭,火苗閃爍,險險熄滅。


    嵐兮向前兩步,與他保持距離,義正辭嚴道:“即墨莊主,我還沒有差勁到需要你寸步不離的保護,你若再碰到我,就莫怪我將你當做登徒子對付了。”


    她一口一聲即墨莊主,便是要與他劃清界限。


    即墨雲微感失落,但很快又從容道:“這暗道看起來沒什麽古怪,方才是我太小心了。”


    嵐兮肅容道:“你我雖然是朋友,但畢竟男女有別,以後,我還是喚你即墨莊主為妥。”


    即墨雲淡然一笑:“他已經寫了休書,你們沒有瓜葛了。”


    “你!”


    嵐兮被他這話一噎,深深吸了口氣,冷靜道:“他隻是在氣頭上,等我找到他,解釋清楚了,一切便會恢複原樣,你我之間,終究沒有將來,莊主還是懸崖勒馬為好,莫執迷不悟,既耽誤了自己,也為難了我。”


    若是先前聽到她這般說,即墨雲定然痛徹心扉,但此時再聽,心境卻已全然不同。


    嵐兮終究對他是有情的,她跨不過去的,是自己這三年來的經曆,還有那難以割舍的孩子。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遠去,或許,這是他唯一能把握的,與她破鏡重圓的機會。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你居然在發呆?”嵐兮見他愣神,有些不滿道。


    即墨雲笑了笑,滿臉寵溺道:“走吧,我們是來救人的,耗在這裏做什麽?”


    嵐兮如同被人塞了個雞蛋入喉,半晌做聲不得,敢情她方才都白說了,他怎麽還是老樣子啊!


    即墨雲拉過她的手,牽著發愣的的她,往聲源處走。


    這一幕,多像當年,他們被雷彪所逼,落入密道的情景。


    往事似流水漫上心頭,她默默看著他的手牽著自己。


    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她應該甩開他的手,決絕地拒絕他。


    但是,她什麽也沒做,就這樣默默地任他牽著。


    他的手,依然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熟悉,掌心,依舊有著粗糲的厚繭。


    這令人懷念的感覺,挑動了她最柔軟的一根心弦。


    或許,她骨子裏是貪婪的,貪婪著他的溫暖與溫柔……


    就牽一小會兒吧,隻是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心底有個聲音如是引誘著她,直至姑娘的哭聲清晰到她無法忽視,才將她拉回現實。


    嵐兮倒吸一口涼氣,使勁抽出自己的手,埋頭不語。


    即墨雲微微一笑,他沒有再勉強她,他知道,她動心了,這就夠了。


    他相信,自己會一點一點地攻破她的心防,和她再回到從前。


    即墨雲來到一扇門前,那門被鎖住了,他道:“鑰匙應該在那兩個人身上。”


    嵐兮抬頭看了那鎖一眼,靈光一閃:“這樣的鎖,沒有鑰匙也能打開。”


    “哦?”


    即墨雲饒有興致地問:“怎麽打開?”


    嵐兮拔下頭上的簪子,在手裏一通揉捏,彎成一個形狀。


    她打量了鎖和簪子一番,又調整了一下,這才將簪子伸進鎖孔裏。


    她一麵摸索著開鎖,一麵拉家常似的道:“有一次,我們全家出門遊玩,回來時才發現丟了鑰匙,他便是用這個法子開的門,即墨莊主,我清楚自己的家在哪裏,我希望,你也清楚,你的家在哪裏。”


    嵐兮說完這些話,銅鎖“噠”地輕響,被打開了。


    即墨雲黯然片刻,微微苦笑:“沒有你的地方,怎能叫家呢?”


    嵐兮知道糾纏無益,索性裝作沒聽見這話,徑自解了鎖,推開了門。


    陰暗發潮的地窖裏,有個姑娘被扔在牆邊。


    她衣著簡樸,手腳被縛,眼睛被蒙,嘴裏還被塞著布巾,她無法言語,隻能嚶嚶嗚咽。


    察覺到有人進來,她嚇得渾身一抖,縮進了牆角,連嗚咽也不敢了。


    嵐兮來到那姑娘身邊,伸手想解開她的束縛。


    那姑娘感覺到有人碰她,立即便如離水的魚兒一般拚命掙紮,鼻腔裏發出劇烈的反抗之音。


    “姑娘,姑娘,我們是來救你的,你別怕……”嵐兮退開一步,大聲解勸道。


    那姑娘聽得來者是個女子,頓時愣住,她仰起臉來,試圖聽得更清楚些。


    嵐兮又道:“姑娘,我們不是壞人,我隻是想替你解開繩子,你別動。”


    那姑娘愣得片刻,驚魂漸定,逐漸放鬆。


    嵐兮見她不再掙紮,這才伸手為她解開繩子。


    那姑娘手腳一得自由,便無需嵐兮再動手,她自己便先扯下蒙眼塞口的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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