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鏡和震天弓被擲出的同時,不斷變大,向著九歌那裏飛了過去。


    注意到身後強大的靈氣波動,銀猙右爪一伸,將八尺鏡和震天弓一把抓住,冷笑道:“多謝。”


    哪知就在它拿著這兩件寶器的時候,爪子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灼燒感。


    察覺事情不對勁,銀猙的手稍微鬆了鬆。


    九歌看準時機,猛地撞向銀猙,將它手中的兩件寶器打飛到了空中。


    左臂接過八尺鏡,右手握著震天弓,九歌的身形漸漸變大,直逼銀猙的大小。


    震天弓拉滿,隻見一支真氣箭現於弓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九歌手一鬆,那箭便在空中消失不見。


    “啊!”


    不遠處,被撞飛的銀猙身上憑空出現一個大洞,疼得它大喊了一聲。


    銀猙知道執弓的九歌在遠距離作戰上有優勢,直起身,快速跑到九歌跟前,兩隻巨爪錘向他。


    九歌將震天弓扔給身後的尾巴,舉著八尺鏡擋在身前,右爪攥緊,衝著銀猙肚子就是一拳。


    吃痛的銀猙沒有後撤,尾巴如長槍一般從數個方向刺向九歌。


    九歌身後化作手掌的尾巴連忙伸了出來,抓住了它的尾巴。


    縱是有岩石鎧甲和須佐之軀的保護,九歌仍是被銀猙的尾巴刺地鮮血直流。


    “欠我們一族的債!欠奕鶯的債!此時!此刻!就給老子還清了吧!”九歌怒吼著,跟它四爪相抵,灼熱的真氣壓得銀猙有些喘不過氣。


    “要不是被封印這麽久,修為所剩無幾,你們能奈我何!”碧眼銀猙切實地感到有些力不從心,知道要殺掉這些人得下點本錢了。


    “惡魔之爪!”


    就在銀猙被壓製之際,隻見它胸口猛地伸出一隻漆黑的獸爪,徑直插向九歌的胸膛。


    這突如其來的一隻“黑手”,直接刺穿了須佐之軀和岩石鎧甲,向著九歌的心髒一點點逼近。


    “九歌!”


    禹木瘋狂運轉功法,須佐之軀之上立馬化出兩隻巨大的手臂,死死拉住那隻黑手,想要將它拔出來。


    眼下,那黑手每向前一分,九歌的性命就危險一分,這一點禹木心裏明白。


    “撐住!我就是耗盡真氣也不會讓你死的!”禹木喊道。


    “放棄吧!你們到最後都得死,而我,將活下來,度過‘人間大劫’,成為新世紀的領袖!”銀猙狂笑道。


    “做你的春秋大夢!”


    九歌瘋狂地嘶吼之際,一件粉色的袍子飄了下來,落在了那隻黑手上。


    說來也怪,那袍子竟然直接穿過黑手掉了下去。


    再仔細一看,那黑手的手掌和手臂之間已經沒了骨肉。


    掉到地上的袍子,光芒一閃,幻化出一把巨大的長刀。


    銀猙滿眼驚愕,隻覺九歌手上的力量突然增大,猛地掰斷了自己的指節。


    九歌抓著銀猙的爪子,使出全身的力量,一個旋轉,將銀猙甩到了天上。


    抄起地上的長刀,九歌眼中不斷閃過族人的影子,當出現奕鶯的影子時,他終於忍不住發出震天的吼聲。


    “還債去吧!”


    這個險些滅了異獸族的碧眼銀猙,終於,被九歌斬於刀下。


    “結束了……”


    九歌緩緩幻化成人形,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天空中,銀猙的身形漸漸消散,一滴殷紅的獸血落在了他的嘴中,流進了他的身體裏。


    真氣消耗過度,禹木的意識漸漸脫離身體,到了神識空間中。


    禹木的意識躺在草地上,自言自語道:“奕鶯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墮天走到禹木身邊,坐了下來,安慰道:“生死有命。”


    “對了,你又把什麽東西收了?”禹木無力地抬了抬眼皮。


    “這都被你發現了?”墮天嘿嘿一笑,“你看,這是什麽?”


    “我哪知道,不會是那凶獸的魂魄吧?”禹木猜測道。


    “那倒不是,再猜猜,這可是你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墮天提醒道。


    “命魄?”


    “不錯,這就是騰蛇的命魄,不然你以為那個銀猙為什麽會那麽厲害?”墮天解釋道。


    “怪不得它有一條尾巴是光禿禿的蛇尾……”


    要不說騰蛇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命魄,原來是被人給吃了。


    奕鶯的死換來了這拯救人間界的“命魄”,不知道她泉下有知,會不會心安一些?


    看著蘭哲幾人將九歌、禹木、淩雲和奕鶯抬到了客棧,困獸台外圍躲在牆角的一名女子慢悠悠走到了困獸台下,撿起了地上的袍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隨後的幾日裏,淩雲、禹木、九歌相繼醒來。


    “奕鶯呢?她怎麽樣了!”剛剛轉醒的九歌,晃著床邊禹木的肩膀問道,“她是不是已經恢複了?”


    禹木無奈地搖搖頭,對九歌說道:“她已經死了,被冰封在後山。”


    “死了……為什麽是她死了……”九歌顯然還不能接受這件事,一個勁兒的自言自語:“我明明知道她喜歡我,但是從來沒關心過她的感受,裝什麽心懷天下,到頭來身邊的她都保護不了,我算什麽男人……”


    “你已經盡力了,慢慢接受吧。”禹木安慰道。


    “我不接受!奕鶯沒死!她沒死!”九歌悔恨地錘著床邊的牆壁,眼中透著一絲淚水。


    “想救他麽?”


    門外,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一聲問話。


    九歌忍著傷痛,走到門口,高聲問道:“你是誰!我要怎麽救她?”


    禹木見九歌晃晃悠悠的,一副風一刮就會倒的樣子,無奈地搖頭走到他身旁,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院子,沉聲喝道:“到底是誰,還請現身!”


    “奕鶯雖是人族之貌,實乃鬼族魂魄,鬼界酆都通幽冥,奈何橋前若能覓得她的靈魂,興許有的救。”


    這人的聲音沒有刻意隱藏,院子外邊的婉兒幾人也都聽到了,連忙跑到了院子裏。


    “禹木,剛才是什麽人在這裏?”婉兒連忙問道,“他說奕鶯有的救是真的麽?”


    “我也不太清楚,那人聲音雖在院中,但是人卻不在,想必修為不淺。”禹木眉頭微微皺起,盯著院子外邊。


    “九歌,你去哪兒?”


    見九歌穿著睡衣就往外走,婉兒連忙將他攔下,搖頭道:“你不能去,什麽鬼界酆都,聽都沒聽過,八成就是編瞎話騙人的,你可千萬不能上當!”


    “酆都,我要去酆都,我要去救奕鶯,晚了就來不及了。”九歌眼中一絲精神都沒有,隻是硬往外撞。


    一旁的禹木還沒見過禹木這個樣子,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聲道:“這不是你這半條命能幹的事兒,先找他們商量一下。”


    “放開。”


    “‘人間大劫’在即,你不能出岔子。”


    “人間大劫?”聽到這幾個字,九歌無力的攤在地上,顫抖的雙手抓在地上,指甲深深嵌入了泥土中,大聲吼道:“去他鳥的‘人間大劫’!為了這件事,我放棄了尊嚴、放棄了朋友,就連靈魂都已經放棄了,為什麽!為什麽還要一遍一遍、沒完沒了的折磨我!非得將一切都祭奠給蒼天,才能度過這‘大劫’麽!那活下來的人還有什麽活著的意義!”


    “啪!”


    一聲脆響,跪在地上的九歌,隻覺臉上一痛,便飛了出去。


    禹木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一驚。


    “婉兒?”


    這一巴掌正是婉兒扇的,她慢慢走到九歌麵前,沉聲喝道:“你要覺得沒有意義,就去死啊!”


    外麵趕來的涼城幾人,見一身是傷的九歌趴在地上,婉兒大聲嗬斥著他,連忙向禹木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讓她處理吧。”禹木淡淡說道,心中也有一絲擔憂。


    老天似乎總是做這種“應景”的事情,烏雲飄到小院上方,漸漸下起小雨。


    婉兒絲毫沒有體諒九歌傷重的樣子,質問道:“等什麽,為什麽還不去死?”


    九歌挨了這一巴掌後,緩緩抬起頭,化出紫猙本體,撲向婉兒,惡狠狠的盯著她,低吼道:“讓我走!我要去救她!”。


    “九歌,別激動!”涼城連忙喊道,手中已經捏了一個術法。


    禹木伸手擋住涼城,輕聲道:“別擔心。”


    在場幾人中,禹木該是最擔心的婉兒的人,他卻在這個時候擋在前邊,涼城知道已經沒有出手的必要了。


    婉兒被壓在九歌身下,絲毫沒有畏懼感,失望地說道:“奕鶯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們的朋友麽?你傷心、你難受,涼城和蘭哲不比你更難受麽?你忍辱負重,深入險地,受盡誤解,但起碼禹木一直相信著你,這你知道麽?當初為了去找你,禹木和涼城跌入萬丈裂穀,差點就再也回不來了,你又知道麽?還有,為了這場‘大劫’,你知道他們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過多少次了麽?為什麽,為什麽唯獨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隻是想去救她……”九歌放開婉兒,幻化成人形,躺在地上,無助地向上伸著手,流著眼淚喃喃道,“我以為我可以將一切都承擔起來,替所有人抗下一切苦難,但是……到頭來,其實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


    禹木將婉兒拉起身來,牽著她的手,走到九歌身旁。


    “啪!”


    “啪!”


    兩個人搭在九歌的手上,笑道:“別哭天抹淚的了,不就是去趟鬼界麽?我們陪你。”


    “奕鶯果然沒看錯人。”涼城也將手搭了上來,欣慰地說道。


    “別愁眉苦臉的,誰還沒死過,小事一樁。”淩雲一臉不屑,經曆過死亡,他已經懂得何為風輕雲淡。


    “是啊,淩雲這貨不就死過,還不照樣活過來了?”銘柳嫣順著淩雲的話說道。


    “就是打穿鬼界,我也會把奕鶯姐帶回來。”蘭哲也將手伸了過來,堅定地說道。


    “加我一個。”波伊將手搭在最上邊,噗嗤笑道。


    九歌一直以為自己隻能做一隻“獨狼”,在荒野中穿行,在陰暗的角落舔傷,做著最酷的事,挨著最痛的打,便是自己的宿命。


    “你們還真是多事。”九歌咬著嘴唇,緊繃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笑意。


    九歌起了身,跟著眾人進了屋,突然問道:“力三呢?他去哪兒了?”


    “他不是去找土之魂主了麽?沒來雲之國吧……”


    “不可能,在困獸台的時候,他不還在嘛?”九歌皺眉問道。


    “困獸台,力三也在麽,你見著他了,在哪兒?”婉兒和涼城當時離得遠,沒太注意力三在不在,便問道。


    蘭哲搖搖頭,他當時也跟禹木幾人衝到了碧眼銀猙的身旁,始終沒見過力三,不知道九歌為什麽會說力三在那。


    九歌摸著下巴,想了半天,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淩雲問道,“到底見沒見到他?”


    “雖然沒見到他,但是我當然感覺到他來了。”九歌認真地點點頭。


    “對了,你要被那個大家夥爆頭的時候,地麵不是出現一隻石手麽?那是誰的術法?”淩雲見眾人沒有說話,打了一個響指,一臉自豪地說道,“被我說到重點了吧!我敢說,肯定就是力三來了一趟,但是呢,他怕沒臉見我這個原隊長,所以灰溜溜的跑路了。”


    “你就臭屁吧,當時你都沒意識了,瞎猜個什麽勁兒。”銘柳嫣翻了個白眼輕罵道,“一下子就沒結束了,一點也不持久。”


    “喂,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淩雲連忙對銘柳嫣說道,“快解釋解釋,要是誤會了,我以後還怎麽做人?”


    “我……說錯了嘛?”銘柳嫣故意瞟了一眼淩雲,淡淡地說道。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淩雲臉一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從術法的規模和範圍來看,我倒覺得更像另一個人。”波伊走上前來,順道故意用嫌棄地眼光瞥了一眼淩雲。


    淩雲隻覺小心髒一咯噔,低著頭,坐到了後邊的椅子上,感覺人生都灰暗了……


    禹木猜出了波伊口中的“另一個人”是指誰,微微點頭。


    他清楚地記得那隻巨大石手中蘊含的恐怖力量波動,還有那一件披在紫猙身上的“岩甲”,雖說和力三的術法很相似,但是規模和力量相差太過懸殊。


    波伊注意到禹木的反應,滿意地笑道:“我看上的男人,必然是優秀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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