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的宮殿城鎮建築群鋪蓋了整片寂靜的溪穀。正中央崛起的宮樓頗有方聖皇城的氣魄,但是裝點色彩卻顯得淡雅了些。月光照在宮樓上,巨大的陰影投射在下方的城鎮裏。


    宮樓頂上的天台薰著檀香,一位典雅端莊的少女身著金色梅花紋樣黑色大氅,閉著眼靜坐在香爐前的蒲席上。


    兩位老者畢恭畢敬地從室內向少女走來。


    其中一位是老爺爺,手裏提著燭燈,另一位是老奶奶,端著一杯茶水。


    老爺爺將燭燈放在少女身邊,微微彎腰作了個揖,小心地退下了,可還是在地上踩出嘎吱嘎吱聲。


    原本一動不動的少女似乎被驚擾了,身子微微一震。


    “你笨手笨腳的,驚擾了聖駕,還不快退下!”老奶奶用微弱但又嚴厲的聲音苛責了老爺爺。老爺爺連連鞠躬,嬉笑著退下了。


    “天懿公主。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睡覺了。”老奶奶又輕輕地靠近少女說道。


    天懿睜開了雙眼,向奶奶笑了笑:“田奶奶,您不要責怪了羅爺爺。我早就醒了,隻是在發呆而已。”


    田奶奶恭敬地雙手奉上茶水:“公主,您在想心事嗎?”


    天懿禮貌地接過茶水:“嗯。奶奶~方聖人民是不是並不喜歡我們天家一族呀。”


    “怎麽會呢?”田奶奶略微有些吃驚,“方聖子民能得吾皇的英明領導,在這常世超脫異類。建築、文化、經濟無不輝煌騰達。方聖子民感激還來不及呢!”


    “在這別城的是分家的我呀~”天懿溫柔地笑了笑,咳嗽了兩聲,“百姓待我會像待哥哥那樣尊敬嗎?還是說他們隻是畏懼著哥哥的權威吧~”


    “公主何出此言?”田奶奶連忙問道。


    “今天。白日裏,我出城四處走了走。很多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也有人背地裏對我指指點點。特別是一個背著籮筐的人。看他的打扮似乎不是本地人。一直在觀察我。我好害怕!”天懿柔弱的眼神看著田奶奶。


    “公主!您又偷偷溜出去了?”田奶奶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朝黑暗中嚴厲嗬斥道:“覺!你怎麽看護公主的?”


    “小姐出去走走怎麽了?我在一旁一直盯著,沒有問題的,田奶奶。”黑暗中一個精瘦的人影走了出來,腰上別著一塊腰牌。正麵寫著「地狩」,反麵寫著「酉首」二字。


    覺緩緩走至天懿麵前,單膝下跪,低下了頭:“小姐,恕鄙人無能。若是早點察覺小姐的不安,鄙人定超度那背籮筐的人,順便把那群指指點點的手指全剁了,亂看小姐的眼睛全紮瞎了。”


    “覺!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一直偷偷跟著我的嗎?這麽可怕的話以後可不許說了哦!”天懿被微微逗樂,佯裝生氣地對覺喝道。


    “是~小姐。”覺叩拜了一下便站起身來,得意地朝田奶奶晃了晃腦袋。


    “田奶奶,您也不要責怪覺了,都是我自己想出去玩的。”天懿用哀求的眼神盯著田奶奶。


    “唉,公主!算了算了……以後如若要出城吩咐一下下人同行就行了。公主穿著天家的服飾外出自然是會引起一些注目的。”田奶奶狠狠瞪了一眼覺,接著麵帶微笑朝天懿說道:“公主,這別城離皇城甚遠。皇公事繁忙,不能常臨。若是公主出了點什麽事,天威大怒,我等也擔待不起啊。”


    “哥哥……天逸他並不將我放在心上”,天懿略顯寂寞地唉歎道,“他也是這麽對天雨和天雪的。他在意的還是自己的皇位和他景仰的萬千主上。”


    “公主,這些事就請你不要再提起了!”田奶奶慌張地製止天懿道,“讓吾皇聽到定會責罰於您!”


    “嗯~我知道了。”天懿低下了頭。


    “田奶奶,你還是下去吧。別攪了小姐的好心情。”覺冷冷地拍了拍田奶奶的肩膀。


    田奶奶見天懿十分消沉,也不便再說什麽。她看了看嬉皮笑臉的覺,心想也許讓他留著能給公主解解悶,自己便作揖行禮下去了。


    “小姐,您看!”覺見田奶奶已經下去,便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天懿。


    “這……這是「桃」家的家傳至寶……”天懿大驚,“我本以為當年「桃」家被天逸哥哥……被我「梅」家滅族,所有之物皆已銷毀。且默言老師對外宣稱滅族是疫病所致,銷毀物品也是為了清除疫病。覺!你是從哪裏弄到的?”隻見那匕首的刀鞘上繡著桃花紋樣,十分精致。


    “鄙人雖身份卑微,但作為地狩酉部之首,在「黑市」上的門路還是有的。隻要小姐喜歡,就算是星星月亮鄙人也給您摘下來。”覺做了個鬼臉。


    “謝謝你,覺!”天懿將小巧的匕首攥在手心,安詳地閉上了眼。


    覺微微行禮,後退著重新隱入了黑暗之中。


    ??


    ??


    “大人!我的夫人不見了!”


    影一大早便被船艙外的吵鬧聲驚醒了。


    “啊!好吵啊!少年~快把耳朵閉上啦~”玖伊在影的腦子裏伸著懶腰,“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什麽人一大早這麽吵呀~等等!這聲音好耳熟!”


    “嗯?熟人嗎,玖伊?”影揉著眼睛,眼角還帶著淚痕,睡意朦朧地問道。


    “你睡相真差耶少年~怎麽了,哭了?想家了嗎?”玖伊打趣地說道,“唉~不對,言歸正傳,這個聲音,是穀合!”


    “穀合?”影無意識地回應著,思索著是不是玖伊並沒有看到他昨日的夢,也許夢境不會思維共享給玖伊?


    “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曼冬姐的丈夫啦!”玖伊急躁地說道,“影!快去看看吧!也許是曼冬出事了。”


    “你需要我做些什麽嗎?不是不能暴露你的存在的嗎?還有就算我對別人說了玖伊的事,也沒人會相信我吧!呸呸呸!”影理了理嘴裏的木簽,重新叼好。自己昨日上船後便昏睡過去直到現在。睡覺時含在口中近一日的木簽似乎也有了些許膨脹。雖然不是很適應,但是在常世之人的地界活動,這樣的覺悟至少還是得有的吧。


    “哦~對啊~”,玖伊似乎有點沮喪,“可是曼冬姐人可好了!”


    影披起黑色的外衣,手已經推在了艙門上:“幫你去看看好了。作為勞務費,玖伊,今天你能駕馭多少黑楔?”


    “影!謝謝你!”玖伊感激地說道,“勞務費嘛,我今天差不多能再駕馭十個哦!玖伊我也是漸漸熟練起來了嘛~怎麽?不打算跟玖伊姐姐競爭了,少年?嗯!適當依賴依賴我我也是會很高興的啦!”


    “是啊。不管是誰掌握了黑楔,最後也是我們一起使用不是嗎?”


    “嗯呐!不過黑楔黑楔的叫起來怪怪的。本來就是你父親的那啥「黑羽」抄襲的第九特異點的楔子設計嘛,不如就叫這玩意兒「九抄」如何?還有你的那啥「魂刃」,不是還沒起名字嗎?直接就取你新的武器的名字也叫「極刃」好了!”


    “好~好~玖伊大人~”影搓著額頭。睡得太久,起床時有點頭痛欲裂,旅船又搖晃不止。此刻再被玖伊一折騰,他更是難受地想吐。


    影晃晃悠悠地來到甲板上,涼風吹到臉上,這才稍微舒服了些。


    甲板上一身著獸皮大衣的壯漢正抓著一「玄」字袍的英俊男人哭訴著:“玄奈坤大人!你把話說說清楚!我的夫人!我的夫人怎麽就落到海裏去了?”


    “那就是穀合!”玖伊指認道。


    “可是那個壯漢叫他玄奈坤呀!”影很是不解。


    “少年~你是白癡嗎?穀合是那個壯漢啦!”玖伊捂著臉近乎無語。


    此時玄奈坤正不耐煩地掙脫開穀合:“這位旅客!請您注意自己的舉止!”接著他甩出一條白圍巾:“您請看,這是您夫人的遺物。她落水之後,這白圍巾便飄到了我們一個船員的手裏。有人匯報說這圍巾是一黑衣女子送給她的。在下已經查證過了。此材料獨一無二,是在下所屬四象門下「朱雀」結社的繡娘才能編織的。在下不得不將此物收下以物歸原主。”


    “我的曼冬怎麽會落水?怎麽會……”穀合全身無力已經癱倒在地,滿臉淚水鼻涕。白地一行人立馬上前安撫,將其扶回船內休息。


    甲板上圍觀的群眾指點著白地一行人議論紛紛起來。


    玄奈坤見眾人一片混亂,注意力被白地人引了去,便匆匆擠過人群朝船內走去。


    “影!我們在這裏哦!”雪老遠地朝影招了招手。


    “雪……雪!我這就過來。”影決定盡釋前嫌,與雪重新來過。


    “少年。這個四象結社讓人非常不安呢。那白圍巾是我用巫女衣物所製。因為用料神奇,輕薄一層即能在那白地嚴寒冰原保暖。沒想到居然是出自四象「朱雀」之手。嗯……四象是哪四個來著?啊,不管這些。總而言之,少年!進入四象之後不要隨便穿他們給你的衣服哦!等我檢查之後才許穿哦!那衣服上有很多紅色的「線」。我是在做圍巾的時候發現的,可花了我很多功夫才處理幹淨。怎麽說呢,跟那位天踽身邊叫龍吟的女子身上的「線」很相似。那位龍吟姐姐好像一直心不在焉,可能是「線」的數量太多,身體強行承受著,一直在極限忍耐著吧。隻是巫女衣服上的「線」連接方式正相反,它們不是給穿著者以加護,而是奪取穿著者的生命力。那「線」的另一端便是禦神木。四象也許與製造「模擬世界樹」的危險家夥有關哦!”玖伊心中不安地警告道。


    “嗯。知道了。謝謝你,玖伊。”影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朝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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