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哥哥,您現在還好嗎?天懿移居別城已有數月,十分想念您。這數月來,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幸得田奶奶羅爺爺的照顧,還有覺的暗中保護,天懿才能多次化險為夷。」


    「天逸哥哥,天懿很害怕。」


    「在這別城,在這方聖,天懿除了您沒有家人。宮殿裏的侍從雖然處處禮讓於天懿,但天懿總是孤單無助。別城的百姓雖然生活富裕,欣欣向榮,可天懿總覺得暗流湧動。」


    「有的時候,天懿在別城裏出行時也會遇到一些粗魯的民眾。並不是厭惡他們,天懿從這些人身上感受不到生氣。」


    「總侍雨無正管理別城煞費苦心。隻是天懿不知道百姓們在這強權下的太平盛世是否還能自由自在充滿朝氣的生活。」


    「天逸哥哥,天懿很害怕。」


    「在天懿看不見的地方有些什麽東西正在異變著。天逸哥哥。」


    天懿在天鴻傳書卷軸背麵寫有「密」字的空白部分,用狼毫端正地寫下「皇兄天逸親啟」,接著小心翼翼地卷起卷軸。


    卷軸閃爍著黯淡的金色光芒。


    天懿輕輕地將這卷軸放置在書架之上。


    同樣閃爍著金光的小卷軸在書架上零零散散擺放了近十個。


    天懿用期待的眼神掃視了一遍所有的卷軸。每一個都還閃著金光。


    她失望地低下了頭,跪坐回了書桌前的墊子上,出神地望著桌上的墨硯,手裏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根狼毫筆。


    “小姐。您似乎很憂鬱呢。要出宮去散散心嗎?”是覺的聲音。


    “覺!”天懿興奮地朝房間一角的陰暗處笑道,隨即露出了傷心的神情,“你的臉……”


    “沒什麽,不礙事的,小姐。”覺笑著安慰道,“來,我們出去玩吧。”


    ??


    ??


    “丁木公,你既已經獲得「青龍」的鎏金牌子,就好好繼任象主的工作,為四象效力吧。”鶴骨仙風的老者拄著木質拐杖,充滿威嚴地朝木公一行人宣讀著長老院對他們的分配。


    “至於你的弟子們。長老院已對他們有所安排。影將複命於「青龍」,雪去「朱雀」,還有一個,燁……”


    長老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燁。


    燁低著頭,瑟瑟發抖。


    “燁……這不是白家的少爺嗎?”老者嗬嗬嗬地笑了起來,“原「白虎」的鐵牌持有者白燁怎麽跑出去認了丁木公做老師?你的父親白閑居這兩年找你找的好苦啊。那你還是去「白虎」,階級就從木牌重新開始吧。”


    老者向影燁雪三人各擲來一枚木牌,悠然拂袖而去:“丁木公,待會兒去四象樓開會!”


    “燁!原來你以前就是中洲人?”雪和影愕然地看著燁。


    “我還以為是個家破人亡的流民孤兒呢!早知道給你扔船上,早兩年就送回來了。”木公一臉不甘地看著燁。


    “居然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我還打算蒙混過關的啊!這還分配到「白虎」去了啊!什麽鬼!”燁痛苦地跪倒在地,“老鬼!那個老頭不會說去的吧!”


    “許長老什麽身份,會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嗎?”木公漠不關心地揉了揉腦袋,“倒是你父親這次人事調動後,現在應該已是「白虎」象主了吧。不太可能認不出你來的吧!你好好保重,後會有期。啊哈哈哈!臭小子!”


    許長老走後,一行人在結社入口處的廣場上等待了片刻,便又過來了兩人。這兩人胸口都掛著銀製名牌。一位是風度翩翩的穿赤色華服的婦人,另一位則是短發精幹的青年。二人禮貌地向木公行了禮,便各自去引導新社員。


    “您好~我是雪……”雪害羞地看著向她走來的婦人。那婦人有著不輸龍旻的美貌,碧玉眉黛,留著齊腰的褐色長發。


    婦人溫柔地將雪擁入懷中:“真是個好孩子啊!”


    “你可別把我弟子慣壞了,初雲奶奶。”木公輕浮地說道。


    婦人眯著眼,笑嘻嘻地嗔怒道:“啊!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野猴子呢!原來是臭名昭著的木公啊!這麽好的孩子怎麽能毀在你的手上呢。雪!跟這位猴先生招手道別吧。有姐姐在,以後不用再害怕了哦!”


    雪戀戀不舍地朝其他人招了招手,便半推半就地隨著初雲朝「朱雀」結社的方向去了。


    短發青年朝氣十足地走向燁,然而當他靠近燁的一瞬間,他的眼中溢出了成股的淚水。


    “哇!白燁少主!您怎麽會在這?”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到在地,死死抱住了燁,“要是老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吧!我這就去稟報老爺!嗚嗚嗚!”


    “哎呀!!別這樣,是若楓嗎?惡心死啦!你的口水都流到我身上了!”燁用祈求的眼神望著木公和影。


    木公和影迅速地轉過頭去。


    “啊!老鬼!影!救救我啊!若楓!你放開我!你小子這兩年力氣怎麽這麽大了?放手啊!啊,你眼淚灑到我嘴裏了啊!啊啊啊!”


    慘叫聲逐漸淡去,隨著若楓和燁的離去,廣場上便隻剩下了木公、影和龍旻三人。


    “少年。你就隨我來吧。”旻注視著影。


    “可是,木公是我的老師。”影猶豫地看了看木公。


    “你去吧。我有空了會來指導你的。這四象中高手如雲。弟子們並不一定一直跟著一位老師。從別的導師身上多學習學習不同的本領吧,影!”木公懇切地對影說道,順帶著對他使了點眼色,“雖然你還什麽都沒從我這兒學到過呢。這把「極刃」就當作老師給你的禮物,好好掌握它!”


    “少年~還是跟著大姐姐比較有意思哦!”玖伊笑意盎然地戳了戳影的額頭。


    “嗯……請旻小姐帶路吧。”影尊敬地對旻說道。


    ??


    ??


    “至少有四十餘名巫女已經失蹤。咳咳。常世西邊的禦神木開了……好幾處缺口。神木……雖然還有效力,可是缺少了巫女的供奉,枯萎倒塌已隻剩屈指可數的……時日了……咳咳。”「白虎」象主白閑居指著常世地圖向另外三位象主柔聲指點著,時不時咳嗽兩聲。他相貌年輕,但是身形瘦削、臉色蒼白、一副病態。


    “話說本來禦神木這樣的參天大樹為何需要巫女供奉才能維持?就是這麽麻煩的東西支撐著常世與鬼界的分割線嗎?”「青龍」象主丁木公洞察一切般地指出了自己的疑點,“「朱雀」的從雲象主能解釋一下嗎?你們可是一直給巫女們做特殊衣物的呀。還有那些個小女孩們,也是你們挑選出來去繼任巫女的吧?你們不是還信奉著除了位居極端的那位以外的上古造物嗎?”


    “木公先生這是在責怪「朱雀」了哦?”「朱雀」象主從雲朝木公眨了眨眼,柳葉眉似乎有些微緊皺。她縷了縷自己從耳邊垂下的暗紅長發,扶起赤色的長袖,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地圖上西天之海的地方:“不管禦神木、巫女、神明如何。天踽祈小姐在刈洲附近、西天之海上曾與第五天魔多次交手。還有幾次巫女繼承者被對方搶去。現任巫女們的失蹤恐怕與天魔有關。”


    “哦?當年禍亂常世的天魔又重現於世了?”「玄武」象主玄奈坤坐直了身子,“當年僅僅為了對抗第九天魔「暴獸」,中洲列國和四象皆損傷慘重。那廝本就厲害無比,還被第十三天魔反複蘇生,天踽一眾幾乎全滅。最終幸得丁木公刺殺第十三天魔,他的師弟節南山持著「極刃」與第九天魔同歸於盡才力挽狂瀾。”


    “他們為何於那時就停手,無人得知。”木公緊縮著眉頭,“天魔可不止這兩位。目前我們的情報就隻停留於這兩個天魔的能力和他們的人數上。天魔存在已久,一共有十三個。我們見過他們的第一、五、九和十三這四席。第九天魔是純粹的滅世野獸。第十三天魔可以無條件複活第九天魔。恐怕這對其他天魔也適用吧。而第十三天魔死後,第九天魔便無法再度複活。也就是說「複活天魔」是第十三天魔的專屬能力。也許他們收手的原因就是剩下天魔的能力並不適合侵城滅國的作戰。”


    “不止哦!”從雲嚴肅地補充道,“從祈小姐的情報看來,第五天魔擁有斬斷空間和空間跳躍的能力。”


    “那是啥玩意兒?”木公不解地問道。


    “也就是說,通常的武器和戰力對那人不會奏效。隻要他掌控著空間,什麽武器都能截斷,什麽地方都能去。當然了,除了「朱雀」華服加成的龍吟長老。吟小姐的肌能已然突破了人力之極限,甚至遠超天踽眾,直追文獻中曾經記載過的鬼王外道天生。”從雲驕傲地解釋道,“就算對手能夠斬斷一切武器、隨意改變位置,現在的吟小姐都可以靠純粹力量壓製對手。如果我們能再從民間招募來更多像吟小姐一樣的天賦異稟的人才的話,天魔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


    “怎麽,把他們都做成你們和身居極端那位的人偶嗎?”木公嗤之以鼻地嗬斥道。


    “這都是龍吟長老自己的選擇。”從雲冷冷地說道,“這也許就是為什麽當年與第九天魔同歸於盡的是你的師弟而不是你了吧,丁木公?”


    “別……咳咳咳……別吵架。”白閑居拖著頑疾的身體斷斷續續地勸著架,“據文獻記載,第十三天魔……咳咳……是可以通過儀式重生的。儀式的手法和重生的過程已不得而知。咳咳。曆史上有多次擊殺……第十三天魔的……咳咳……記錄,可是每隔一些年月,新的第十三天魔總會出現。”


    “要打敗天魔,必須要先擊殺第十三天魔,然後在第十三天魔複生的期間將剩下十二席天魔盡數擊殺。這樣才能破除無限複活的怪圈。”玄奈坤總結道,“是這樣吧,白象主?”


    “正……正是。”白閑居錘了錘胸口,“天魔為何要……咳咳……為何要破壞禦神木?他們與鬼族有著何等關係?”


    “敵人在暗處,且來勢洶洶。光倚靠我等結社和中洲列國已經遠遠不夠了。方聖那邊怎麽說?先前派去的使節如何回複?”玄奈坤問道。


    “方聖皇帝五日前親身前往「花田」聖域祭拜方聖神明「萬千主上」。據使節來報,尚未歸來。皇帝一職暫交由默言為首的元老院執掌。對這種外交請求暫時還不能寄予回應。”從雲掀開自己手中的折扇,煽了煽風,似乎略有焦慮,“如果第十三天魔重現人世、鬼族也大舉進犯的話,那常世就要迎來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了。”


    ??


    ??


    天逸與麵前的騎士對峙著。今日本該與侍奉「萬千主上」的聖女見麵的。可是這天家聖域「花田」為什麽會出現騎著馬的兵士?


    他身邊並無隨從。每每進入「花田」,應主上要求,他總是獨身一人。


    麵前的騎士和身下的戰馬都穿著厚重的盔甲。盔甲上遍布著奇怪的文字。淡藍色的光呼吸一般透過那些文字在盔甲上閃爍著。騎士縱著一杆象牙白螺紋長槍,後背飄揚著如血一般在紫色的花田中飛揚的紅色披風。


    “呼~”騎士拉著戰馬的韁繩調轉其體態麵朝天逸。


    “啊~”戰馬哈出了白色的蒸汽,鐵蹄踐踏著「花田」裏的薰衣草,濺起泥漿草皮。


    “籲~”騎士挺起長槍,直指天逸。


    “我乃方聖皇帝天逸,閣下何人竟敢擅闖這聖域「花田」?”天逸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呼~啊~籲~”騎士再次發出了沉重而富含壓迫感的聲音。


    “他在說什麽?無法溝通嗎?”天逸心中暗道,“難道是聖女召喚而來的考驗?”他決定靜觀其變。


    騎士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發出了渾厚的戰吼,雙腿一擊,胯下戰馬撕心裂肺地啼著向天逸衝來。


    眼見著長槍就要刺透自己,天逸轉動了一下右手無名指上的扳指,一把長太刀憑空出現。刀身上赫然刻著「外道」二字。


    他隨性地握住刀柄,便向騎士的長槍斬去。


    騎士的長槍破碎成了無數碎片,火星般地震飛在「花田」裏。而戰馬的衝刺也被這刀槍碰撞的震擊給止住了。


    天逸轉動刀柄,刀刃朝上,直接朝馬肚子斬去。


    一陣劈裏啪啦,如削泥一般,馬肚子上的盔甲和馬的身腹被切為兩半。騎在馬背上的騎士一個翻身滾下來,半跪於天逸麵前。左腿處的盔甲已被斬碎,一道細細的傷口滲出了鮮血。


    “這一刀看上去並不深,可惜被外道天生的「魂刃:一擊必殺」所擊中的一切事物都會即刻死去。”天逸轉動扳指,長太刀迅速地憑空消失了。


    他一腳踹在麵前的騎士身上。騎士應聲倒地,早已丟了性命。


    “真是精彩呢!天逸皇帝!可惜今時今日聖域出了些事故,並不開張,我隻能送您回去。”一個溫婉的女聲從天空傳來。白發赤瞳身穿白裙的少女從天而降落在「花田」。


    “聖女。”天逸禮貌地點了點頭。


    少女指了指天空,不知何時一團黑色的霧氣已經籠罩了「花田」上方,並刮起了大風。強大的風壓似乎要將一切卷噬到那黑暗的中心。被風吹起的花朵升至黑霧所在之處時便化為了沙礫。


    “你必須得離開這兒了,天逸。”少女推了天逸一把。


    天逸向後倒去,仿佛墜入虛空一般,周圍什麽也看不見。除了風呼嘯而過的聲音,他什麽也聽不到。


    就這樣一直墜落,天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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