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琦的眼睛瞪大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房子傑偷聽到了夫妻兩人的談話。


    鄭琦猛地抬頭,她的眼神裏有一絲慌亂。


    難道是房子傑聽到了部分真相?聽到了俞采薇要把兒子移交給對方?


    鄭琦開始啃咬指甲。


    這是她緊張時候就會有的習慣,她隻有年少的時候會這樣做,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做過了。


    但是鄭琦想到了如果要是真的房子傑知道母親不要自己的撫養權,這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實在是太過於殘忍。


    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房子傑忽然的叛逆。


    如果真的是這樣,當年她自己總是用看白眼狼的目光去看房子傑,而且還在俞采薇那裏也說房子傑的壞話。


    她說……房子傑身上流著那個人的血液,就是個天生壞種。


    俞采薇當時聽到了自己的話,她長久地沉默。


    鄭琦的心理壓力更大了,她隱隱覺得自己觸摸到了真相。


    鄭琦用手捂著臉,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拿起了手機,開始在直播間裏留言。


    【能不能仔細說一下,當時房子傑偷聽到了什麽?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鄭琦發完了這一條彈幕以後,心髒還是怦怦直跳,她能得到一個答案嗎?


    如果主播不說,鄭琦甚至準備透露自己的身份,她就是洛桑桑口中的俞采薇好友。


    幸運的是鄭琦的這一條彈幕,有一個樂子人複製了下來。


    彈幕裏清一色都是一樣的彈幕。


    【能不能仔細說一下,當時房子傑偷聽到了什麽?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一樣的彈幕像是海浪一樣,偶爾會有不一樣的其他彈幕,但是其他彈幕都不成氣候。


    洛桑桑本來也要仔細說的,她拿起杯子,頓頓頓喝了很多的水,潤了嗓子以後,複述十幾年前的事情。


    ·


    十四歲的房子傑因為下午吃多了西瓜,所以晚上半夜起來上廁所。


    他路過主臥房門的時候,虛掩的房門傳出來夫妻兩人的談話聲。


    房儺(房子傑的父親)一邊煩躁地抽煙,一邊說道:“你說這算是什麽事情?我們說好了晚點離婚,結果你把我喊回來,就是說這個事?!好不容易等到子傑中考結束,你又說要我養孩子,你讓我怎麽和娟娟交代?你就不能讓孩子跟著你嗎?”


    俞采薇氣急笑了,“孩子跟著我?他怎麽跟著我?我怎麽養他?!你說這話有點腦子嗎?”


    俞采薇的胸膛劇烈起伏,之後努力平靜自己的怒火,對著丈夫說道:“這是特殊情況,子傑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叫做娟娟的小三,但是你也得履行你當父親……”


    房儺不耐煩地打斷了妻子的話,“我和你說的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你扯娟娟做什麽?”


    “我們兩個人的事?要不是因為第三者,你會離婚?算了,我現在要和你說的是當父親的責任,你和我扯對方不同意,誰不同意?不就是你後來的小三嗎?”


    “你這樣說就很沒意思,俞采薇,你知道你像是什麽嗎?像是一個潑婦,難怪別人說了,就不能讓女人做家庭主婦,整天在家裏的一畝三分地,眼界都小了。”


    俞采薇身子顫抖,“你這個人不可理喻。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說的是子傑的事情,是你在這裏拉東扯西,不想養他,他是你的兒子啊!”


    “知道了,知道你養不成他。”房儺煩躁地抽煙,“行了行了,我去外麵抽煙,就像是你說的,我是他老子,我肯定得養。”


    房子傑聽到了父親要出來,他飛快地回到了臥室裏,之後是良久得想著這一場偷聽來的談話。


    原來,父母要離婚了,父親在外重新有一個家庭,第三者叫做娟娟。


    原來,母親不要他……


    房子傑抑製不住地顫抖,他怕被父母聽到,整個人埋在被子裏抽泣。


    【不到十五歲的年齡啊,就聽到了這樣的話,簡直是晴天霹靂了。】


    【有點心酸,我想到了我爸媽離婚的事情,和房子傑不一樣的是,我爸媽是真的都不想要我,他們都再婚了,隻有我沒有家。】


    【我前麵說男神媽媽那麽好,男神最後都沒有見到媽媽臨死一麵,原來是有這樣的重重因素在其中啊。】


    【可以說是造化弄人。我就覺得很奇怪,男神媽媽對男神真的很好,隻可惜好人不長命。】


    洛桑桑還在繼續說話,“其實房子傑隻聽到了前半段,後半段還有一段對話。”


    等到房儺抽完了煙,說他離開的時候,是俞采薇忽然開口,讓他等一等。


    俞采薇知道自己的病情進展,她是注定活不長的人,沒必要和孩子的親爹發生太多的衝突。


    壓住了所有的難受和心酸,俞采薇開始賣慘。


    “但凡我能穩穩活過五年的時間,能讓他過高考,我都不會把小傑的撫養權交給你,醫生說,我發現的太晚了,死亡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你知道的,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高考都是一個坎,我不想讓他在高考前知道我的事情。”


    俞采薇把自己的病例攤在了房儺的麵前,她把自己的頭發也披散下來,露出了頭頂上因為壓力大而產生的斑禿。


    “我自從發現患病了以後,已經瘦了十斤,醫生是個好人,他說了,按照他的經驗來看,我撐不到三年。”


    “你正是因為是孩子的親爹,我不相信你還能夠相信誰?馬上小傑就是高中了,也不需要你照顧多久,隻有三年的時間,等到他高考結束了,你也就解脫了。”


    俞采薇到最後流著眼淚,開口說道:“你和你的愛人好好解釋一下,真的不是我不願意養,而是我不想讓孩子見到我這樣……死亡不是一瞬間來臨的,在來臨之前,我的身體就會衰敗,我真的是舍不得小傑,但是有心無力……”


    房子傑並不是一個愛流眼淚的人,他從上滬市返回到自己的故鄉,聽聞了母親的死訊,他也沒有落淚,有的隻是怔怔的茫然感。


    而現在聽到了洛桑桑的話,他忍不住大滴大滴掉眼淚。


    他的母親明明是痛恨父親的,如果可以,肯定不會在房儺麵前做出這樣的姿態。


    她都是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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