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姬臉上紅了,聲音低了下去:“所以我不惜主動登門,想和餘相公做個朋友。”她又咬了咬嘴唇:“反正韓公子早已不要我了,既然他無情,我又何必有義?”


    餘鳳來又激動起來了,他強忍住心跳,一邊低聲安慰,一邊試著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影姬竟沒有拒絕,反而順勢把一個輕軟的身子依到他懷裏。


    餘鳳來更是狂喜不已,笑道:“看不出韓公子一表斯文,竟如此狠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我能得到姑娘這樣的美人,怎能不百般憐愛?”


    影姬在他懷裏溫柔地抬起頭來,眼睛裏閃動著點點迷人的星光,輕笑道:“餘相公真的喜歡我麽?”


    繡著芙蓉花的帳簾被放了下來,餘鳳來但覺軟玉溫香滿懷,樂得不知該怎麽好了。


    他覺得今天的運氣真是不錯,不但能得到韓家的瓷器,還順便享了一場豔福。這女子不但美,更重要的,還是韓家的小妾,他有了一種大大占了韓載沄便宜的感覺。


    在夢裏他還禁不住笑出聲來,韓公子你人才英俊、年少多金又如何,你的女人還不是要偷偷爬上別人的床?萬一有一天,你最珍視的少奶奶也和他人有了。。。,嘿嘿,那就更有趣了。


    影姬用一隻白嫩的玉臂環繞著他的肩頭,他睡得很熟、很安穩,有了沉重而均勻的鼻息聲。


    她仔細地聽了聽,突然間在黑暗中張開眼簾,睜著閃閃發亮的眼睛坐了起來。她鄙夷地望著沉睡中的餘鳳來,臉上泛起了一絲嫌惡的冷笑。


    餘鳳來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在白日酒席上看見的那隻死兔子睜開眼睛,從籠子裏鑽了出來,一步步爬向他,每爬一步身形就長大了一點,最後變成了一個人,一個他從不認識的又高大又醜陋的男人。


    這個人獰笑著舉起了手裏的刀,他嚇壞了,轉身想逃跑,但在夢裏卻邁不開腿。他恐懼地看見自己的手臂被刀鋒砍斷,鮮血像洪水一樣從斷臂處噴射出來,轉眼間埋過了他的腿、他的身子、脖子,隻露出了一個頭。


    他極力掙紮著想喊叫,但是在夢裏也喊不出聲來。鮮血淌成的河流冷得像冰,還在不斷上漲,漸漸地把他的頭顱也埋葬了。。。


    痛,一陣鑽心的痛從手臂上傳來,不對,不光是手臂,胸口、肩頭也有劇烈的疼痛感。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難道我真的已經死了?


    餘鳳來突然大叫了一聲,從睡夢中驚醒,翻身坐了起來。


    他馬上就覺得不對勁了。


    陽光,從頭頂的樹梢透了下來,晃著他的眼睛。他揉了揉朦朧的雙眼,猛然發現竟是睡在院子裏,清晨的寒露浸濕了他的內衣、褲腿,難怪他會覺得這麽冷。


    “你醒了?看看你幹的好事!”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暴怒的聲音,像巨雷一聲炸響。


    餘鳳來被驚得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耿從南、杜乾、向明輕、吳毅、上官兄弟,還有韓載沄和幾個男仆都站在一旁。耿從南手裏拿著一根粗粗的棍子,怒氣衝衝地還要衝上來揍他,韓載沄忙著拖住了他的手臂,好言相勸。


    耿從南把手裏的棍子向他一指,大聲喝道:“好,老二,我看在韓公子的麵子上,暫時饒了你。你怎麽能幹出這麽無恥的事情?把我這張老臉都丟到家了。”


    餘鳳來嚇了一大跳,忽然想起影姬上哪兒去了?哦,完事後她必定是悄悄走了,但是這麽隱秘的事,怎麽會被發現?


    他心慌得要死,支支吾吾地正不知該怎麽解釋。


    上官清汶忽然笑道:“耿堂主不要動怒,我想餘兄隻是一時糊塗,他現在必定已知道錯了,隻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又看著餘鳳來,歎了口氣:“但是餘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竊取他人財物終是不雅的行為。還望餘兄從此洗心革麵,不要再犯了。”


    餘鳳來聽了他的話,有點糊塗,但似乎他們並沒有指向影姬的事,也暗中鬆了一口氣。


    耿從南見上官家的人也來求情,連怒氣都不好再發作了,隻是把手中的棍子一指,沉聲道:“老二,你驚動了這麽多人,不覺得羞愧嗎?還不快把韓家的東西都放回去,再向韓公子賠罪。唉,你是我帶來的人,我也無顏再麵對韓公子了。”


    餘鳳來順著他棍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他帶來的那個無比重要的大包袱不知何時已攤開在院子裏,露出了裏麵一大堆的瓷器、玉器、珊瑚。


    他驚得瞪大了眼睛,想破頭也想不出這是怎麽回事。


    耿從南歎道:“你臨來之前跟我說,你用不慣別人家的被子,一定要用自己常蓋的才睡得著,我也就答應了你,誰知你竟然是起了這樣的心思。”


    他說著滿臉沉痛,向韓載沄拱手深深一揖:“韓公子,老夫教導無方,實在是對不住你,還請你不要見怪。”


    韓載沄忙扶起他:“耿堂主折殺晚輩了,這樣大禮我如何受得起?天明之時有下人來報,說看見餘兄獨自一人走向花園,但隨後就聽見了慘叫聲,跑過去一看又沒有人。我情急之下一麵派人到處去找,一麵告知了耿堂主。不想上官莊主兄弟和吳兄都是熱心人,對此事都很關心,驚擾了這麽多人,倒是我這做主人家的辦事不力,心中有愧了。”


    耿從南歎道:“韓公子寬宏大量,倒叫老夫更加汗顏了。”


    韓載沄笑道:“隻要餘兄無恙,其他都是小事,耿堂主不必放在心上。”


    耿從南再次含笑著向韓載沄道謝,回轉身臉色一變,向餘鳳來喝道:“愣著幹什麽,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大?還不快卷了你的髒東西,給我滾回屋子裏去。”


    “是,是”餘鳳來趕緊答應著,就要去收拾他的包袱。院子裏這麽多雙眼睛盯著,讓他如芒在背,也實在是很想早點溜回屋裏去清靜清靜。


    “且慢”上官清泓冷眼旁觀,本是一言不發,此時突然說了一句:“餘相公是什麽來頭,隻怕要向大家說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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