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重重點了點頭:“好,我什麽都聽娘子的。”


    尚雅綺便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番,又握緊了香梅的手,目光坦誠:“妹妹放心,我絕不讓你獨自冒險。你此去若是失敗了,盡管向太後把我供出來,是生是死我和你一起承擔!”


    “娘子言重了”香梅卻在她麵前跪了下來:“這件事是我自己願意去的,自然由我一人承擔。我隻求娘子一件事,若我失敗了,望娘子千萬求求皇上,保住皇後吧!”


    “你放心,放心”尚雅綺扶起她來,眼中噙著淚水:“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絕不會!”


    香梅在尚雅綺走後,沒費多少時間就下定了決心。深夜她跪在皇後寢殿門外的石階上,深深磕了幾個頭,灑了一行淚水。


    服毒後,她閉上眼睛,長長舒出一口氣,心中一片清明。至死,她始終對尚雅綺的話深信不疑。她相信皇後會因她的犧牲而保全,人生實苦,她卑微的生命終於因最後的壯舉,而有了一點意義。。。


    慕芊在第一時間從素菊那兒得到了餘秀珍落胎的消息。她大驚失色,趕緊扔下手裏的東西,奔進內室把皇後扶上床,蓋上厚厚的被子,偽裝出舊病複發的樣子。


    皇後又驚又怕,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拉住慕芊的手,連牙齒都在打顫:“玉芍的事才剛剛平息,怎麽又這樣?這一次難道是真的躲不過去了嗎?”


    慕芊強忍住惶恐不安的心跳,柔聲安慰她:“娘娘別擔心,隻管躺好了,先拖得一時是一時,咱們總能想到辦法的。”


    皇後帶著哭腔:“能有什麽辦法?太後是個講理的人嗎?何況還是這樣不得了的事!”


    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皇上呢?你快去找皇上!我是無辜的,求皇上救救我!”


    慕芊握住她的手,歎氣道:“太後已經把皇上叫去了,香梅是從咱們宮裏出去的人,她下藥那是實打實的證據,這次隻怕連皇上也無話可說。”


    皇後愣住了,半晌後目光閃動著:“那就。。。去找尚昭儀,她是皇上跟前最受寵的,托她為我說說話,可好?”


    “娘娘!”慕芊跺了跺腳:“娘娘也不想一想,香梅是個老實人,若是沒有人攛掇,怎麽會突然幹出這樣的事來?她近來和尚昭儀很有些來往,尚昭儀可是向著張淑妃的!娘娘和餘娘子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張淑妃呀!”


    她咬著牙:“若說這事兒不是她們搞的鬼,我情願把頭割下來!”


    “那。。。”皇後急得淚珠直在眼眶裏打轉:“誰也幫不了我,那可怎麽辦?”


    “娘娘莫急”慕芊握緊了她的手,皺著眉想了又想,突然眼睛亮了些:“還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


    “是誰?”


    “周婕妤!”


    慕芊慢慢說道:“周婕妤也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她是個聰明人,這些日子常常來向娘娘問安。我總覺得她是在有意示好,似是有心拉攏娘娘。我們何不問問她,向她討個主意?”


    周祈書在仁明殿最私密的內室裏,聽完了皇後的訴說,站起身來淡淡笑道:“娘娘在最關鍵的時候召見我,是對我的信任,我必盡心為娘娘效力。”


    皇後臉上露出了喜色:“周婕妤客氣了,請坐下說話。”


    周祈書道:“眼下的形勢,對娘娘的確很不利。香梅犯下死罪,娘娘必受追究,後果會如何就不必我來說了。對太後你無法解釋,對皇上也很難求助,唯一的辦法就是。。。”


    她說到這裏,遲疑著停了一下,皇後急了:“是什麽?你快說呀!”


    周祈書神色凝重:“唯一的辦法就是四個字:釜底抽薪。”


    皇後怔了怔:“釜底抽薪?這是什麽意思?”


    周祈書緩緩說道:“太後坐擁權勢,掌控後宮,娘娘在她的威攝之下才有此危機,落了個有冤難伸、有口難辯。但若是沒有太後呢?”


    皇後更加愣住了,這個話在她聽來實在是匪夷所思。


    慕芊卻很快明白了,嚇了一跳:“周婕妤的意思是,除去太後?這怎麽可能?”


    周祈書笑了笑:“不是除去太後,是逼太後退隱,從此不再過問後宮之事。”


    皇後鬆了口氣,歎道:“退隱?太後嗜權如命,也不可能啊。”


    “那也未必”周祈書淡淡說道:“太後之權,本不該大過天子。若是皇上認同,這事就有可能。”


    皇後默不作聲,對她的說法很是懷疑。


    “可是,皇上素來孝順,這樣做豈不是離間他們母子?他又怎會認同呢?”慕芊眨了眨眼睛:“周婕妤莫非已有了好辦法?”


    周祈書嘴角有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娘娘以為,‘孝順’兩個字,就能讓皇上無限包容嗎?太後強勢太過,事事都要插手,處處都要壓製,皇上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如今已到了觸底反彈的時候了。”


    “何況太後對皇上既無生育之恩,又無養育之情,本就是名分上的母子。皇上心裏最懷念也最愧疚的,是他的養母鄭賢妃,那才是十幾年來相依為命、無可替代的感情。”


    “當年鄭賢妃之死極為蹊蹺”她一口氣說到這裏,歎道:“娘娘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皇後很驚訝:“鄭賢妃去世之時,我已進了東宮。她是獨自在湖邊散步的時候,頭暈舊疾發作,不幸溺水而亡,並未聽說有什麽蹊蹺。”


    慕芊更是驚訝,緊緊盯著周祈書:“莫非周婕妤是懷疑,鄭賢妃之死和太後有關?可當年你還是個小孩子呀!”


    皇後臉色大變,站了起來:“話可不能亂說!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若是找不到真憑實據,剛才說的這句話就已經是個死罪!”


    “我當然有真憑實據”周祈書神色鎮定:“這個證據幾年來一直握在我周家人手裏,眼下為了皇後、為了公義,也為了我自己,應該讓皇上知道當年鄭賢妃死因的真相了。”


    她突然站起身向皇後跪下:“我位低言輕,請娘娘與我一同向皇上進言,這樣娘娘既可自救,又可還鄭賢妃一個遲來的公道,皇上對你如何會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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