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月凝視著他二人,片刻後歎了口氣:“好,事到如今我也瞞不住了,我的確是殺了人,也的確是受人指使。我的主子就是。。。”


    她緩緩說出幾個字,讓秦、溫二人都吃了一驚:“就是當今皇上的堂弟潞王殿下。”


    溫必成道:“你胡說!潞王爺為何要派你來殺害幾個平民百姓?”


    秦慕川道:“莫非這身有紅色胎記之人,與潞王爺有什麽重大幹係?”


    柳庭月道:“此事說來話長。王爺年輕之時,因王妃不能生育,年過三十仍無子嗣,但王妃的娘家勢力極大,父兄叔伯把控著朝政、兵權,王爺雖貴為皇子卻並不敢得罪她。後來,王爺為了子嗣之計,就偷偷寵幸了一個叫依竹的丫鬟。”


    “依竹生下一個兒子養在外宅。可在孩子幾個月時,王妃還是知道了,自然是雷霆大怒,逼著依竹自盡,又說孩子必不是王爺親生,要把他扔到井裏淹死。王爺苦苦哀求,王妃才終於答應派人把孩子送走,至於送去了哪裏,王爺並不知道,就連抱走孩子的下人也被逐出了王府,再也沒有回來。”


    “多年來,王爺不敢探尋兒子的下落,直到去年王妃過世,他才憑著記憶命人重新畫了依竹夫人的畫像,派人到處尋找。”


    柳庭月說到這裏,輕輕歎了口氣:“我本是王府中的侍婢,因犯了錯被攆出來,不得已輾轉淪落風塵。近來王爺得到線索,當年被送走的兒子就在敘陽一帶,所以派人來把尋人的任務交給了我,要我將功折罪。”


    溫必成聽得愣愣的,忽然搖頭道:“這話不通,王爺要找兒子,有的是人手可派,何必托給你一個妓女?”


    柳庭月未及答話,蕊珠笑了笑:“正是她這個身份才可事半功倍呢。她是京城外圍最有名的紅倌人,每日裏主動來找她的男人都不知有多少。她做事又方便,要不然難道王爺還能派人到處去扒人衣裳嗎?”


    柳庭月瞥了她一眼,笑道:“當年王爺的兒子被送走,雖不知人海茫茫到底送去了誰家,但辦這件差事的人必不敢將孩子送到那貧寒人家去受苦,如今從我的客人中去探查,或許正是一條捷徑。”


    “我要找的人有四個特征,一是這孩子丟了二十年,如今的年歲應在弱冠,二是此子與依竹夫人相貌相像,三是腰間有紅色胎記,四是有嚴重的鼻鼽(鼻炎)之症。”


    她說著,命蕊珠取來了一幅畫卷:“這就是依竹夫人的畫像,王爺說孩子在幼時與生母酷似,又有天生的鼻鼽,隻要聞到花香就會噴嚏不止,不出兩日全身長滿紅點,奇癢難忍。”


    溫必成伸頭看了看畫像中那個清秀的女子,又瞪大眼睛望著秦慕川:“兄弟,這畫中人還真的和你很像,難道你就是她們要找的人?”


    柳庭月笑道:“自我們尋人以來,與依竹夫人長得最像的人就是秦公子,從我第一次見到他,就留意到了。”


    秦慕川臉色有些發白,看著她:“與畫像相似又有胎記的人,你們也找到了幾個,莫非是因為他們對花香沒有反應,所以你才下了毒手?你為何要如此狠毒?”


    柳庭月歎道:“不錯,但並非是我狠毒,這是王爺的意思,怕的是這些人胡亂泄露了消息。我一個下人隻有奉命行事,哪有選擇呢?”


    秦慕川道:“不管是誰的命令,草菅人命便是有違國法。”


    柳庭月笑了笑:“難道秦公子還敢去告發王爺麽?我勸你三思,莫要以卵擊石吧,何況如果你真是王爺的親兒子,哪有兒子告發父親的道理?”


    溫必成聽到這裏,也趕著插了一句:“兄弟,民告官的事不是我們能做的,何況還是堂堂王爺。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不是王爺的兒子,是與不是全靠你這個鼻子了。”


    柳庭月道:“是與不是,隻要兩天後就可見分曉了。”


    溫必成想了想,又瞪著眼按了按拳頭,按得指間的骨節喀嚓直響:“好,那我就陪他一起等,不怕你們敢耍什麽花樣。”


    秦慕川沉默著,忽然歎了口氣:“不必等到兩日後了。”他挽起了一段袖子,隻見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滿紅點,多得數不過來,竟有點慘不忍睹。


    溫必成趕緊推起了他的另一隻袖子,俯下身挽起了他的褲管,看情形也是一模一樣,他又伸手去解衣帶,打算再看看其他地方。秦慕川慌得忙伸手製止:“溫兄,不可!”


    溫必成這才想起,一時竟忘了還有兩個女子在麵前,也就住了手,大聲道:“兄弟,你癢成這樣也不哼一聲,還真是能忍。”


    柳庭月目光閃動:“秦公子這毛病,是從小就有?”


    秦慕川黯然道:“從小就有,隨著年紀漸長,也越來越嚴重。”


    蕊珠笑了笑:“如此看來,莫非秦公子就是王爺要找的人麽?讓你受苦,是我們的過錯了,向你賠個不是吧。”


    溫必成眨了眨眼:“他若真個就是,你們要怎麽做?”


    柳庭月笑道:“王爺年過半百,膝下尚無子嗣,對這件事是極為看重的。我們這就把喜訊通報上去,王府必定很快就會來人,護送秦公子前去認親。”


    “真的?”溫必成高興得咧開嘴打了兩個哈哈,伸手在秦慕川肩頭一拍:“兄弟,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幹嘛還苦著個臉?”


    但他忽然就收斂了笑容,把臉一沉:“不過,我還是要帶他走,等你有了消息再聯絡。”他又伸手指著柳庭月的鼻尖:“你可不要耍花樣,千萬別耍花樣,溫大爺的拳頭絕不是吃素的。”


    柳庭月笑得很柔和,她也看著溫必成:“二位當然可以離開,隻是請不要泄露今天的事情,泄露了對你們也沒有好處。王府那邊很快就會有消息,請二位靜候佳音吧。”


    二人道了告辭,溫必成此人粗中有細,出門時讓秦慕川先走,他隨行斷後。走到院中,蕊珠忽然喊了一聲“請留步。”


    溫必成皺眉道:“還有什麽事?莫非你們說話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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