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言記憶的最後一秒,是一團金光籠罩過來。


    金光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暖意,就好像整個軀體都變得輕飄飄的,如同泡在溫泉之中。


    他聽到三皇子扭曲的狂笑聲:“國運——我拿到國運了——哈哈哈哈——”


    一個月後,鳴蟬閣。


    “鄭師兄,我來給沈樂言送藥了……他還沒有醒嗎?”清漓兩根羊角辮一蹦一躍的,嗓音裏卻有淡淡的憂慮。


    鄭子珩在走廊上側過身:“還沒有。不過小師弟的氣息和靈力都已經穩定了,應當很快就會醒過來。”


    “那就好!”清漓走了幾步,又問,“鄭師兄,你手裏的信件,怎麽好像是妖族那邊的樣式?”


    “的確是妖族寄來的,妖皇死後,反叛軍攻占了妖族宮殿,擁立了新皇。新皇出身狼妖一族,名喚鬱野。”


    “鬱野……好熟悉的名字。”清漓嘀咕道,忽然詫異,“那不是,那不是之前沈樂言心心念念要救的小狼妖嗎?”


    “就是他。他身負靈骨,在流放之地又有一番機緣,現在已步入元嬰。妖皇之位本是要由反叛軍的統領擔任的,但那統領要閉關百年,就將皇位給了在軍中頗有聲望的鬱野。”


    “信是新妖皇傳來的?寫了什麽?”


    “是給小師弟的信,你我不便查看。”


    “好吧……”


    “你先去看小師弟,外頭還有長老有事找我,我一會兒過來。”


    清漓端著藥走進了房間之中,床榻上的少年安安靜靜地躺著,呼吸平穩,隻是俊秀的臉上眉心還鎖著。


    清漓將丹藥用靈力煉化了,傳輸到了沈樂言的經脈之中。


    隔壁的床榻上,陳靖探頭:“哎,清漓,你不會隻給沈樂言帶了藥,沒給我帶吧?”


    “切,你的雙腿都長出來了,能跑能跳的,還需要我給你帶藥?”


    “你雙標!”


    “略略略——”


    陳靖半是玩笑地做了個揮拳的動作,忽然又落寞下來:“你說,沈樂言什麽時候能醒啊……醒來之後,若是知道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他能接受得了嗎?”


    清漓一下子也笑不出來了:“沈樂言一向豁達,沒心沒肺的,應該……應該……再說了,雖然陸宗主不在了,那不是還有我們嗎?”


    “噓——”陳靖麵色一變,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我剛剛好像看到沈樂言的手指動了一下!”


    “真的假的?!”


    “別管真的假的,你別亂說話!他現在剛醒來,別什麽都告訴他知道嗎?”


    “知道知道,鄭師兄都說了八百遍了,你現在又開始說,我真記住了!”


    “那你看著他,我去找我師父過來!”陳靖一路跑著衝出了房間。


    沈樂言睜眼的時候,眼前是一圈放大的人臉。


    大師兄、陳靖、清漓,甚至是雲熙宗幾個長老都來了。


    他第一反應是【我還活著。】


    第二反應是:“……師父?”


    他喉嚨太幹了,沒發出聲音。


    他大師兄很快端了一碗水喂到他唇邊,嗓音溫和:“慢點喝,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同師兄說。”


    沈樂言一口氣喝了水,再次看了一圈房間裏的人,別的什麽也沒問,重複了一遍:“大師兄,師父去哪兒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剛醒就有些心慌的感覺。


    明明是在鳴蟬閣裏,一切好像都已經結束了。


    明明他還活著,陳靖也好好的,許多人都在,但他就是莫名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問完,房間裏安靜了一瞬,鄭子珩眸底又片刻的哀慟劃過,但被人掩飾得很好。


    鄭子珩溫柔地摸了摸少年的頭發:”這麽大人了,還天天找師父啊?師父閉關去了,給你留了信的。”


    陳靖附和道:“沈樂言,你一醒來就隻問陸宗主,都不關心一下我們!”


    清漓:“就是就是,枉費你的無涯劍天天嚎著要主人給他講話本子,其他人講的都不聽!”


    沈樂言懸著的心落地了,他自然相信他們說的話:“我昏迷了很久吧……三皇子和償願仙怎麽樣了?”


    “都死了。大夏皇帝皇帝經曆此事之後身體大不如前,在早朝上昏倒之後,現在一切政務都是九公主打理,姬憐意自己辭了東宮太子之位,等九公主熟悉了政務,姬憐意就會回來雲熙宗。


    至於妖族那邊……”


    沈樂言仔細聽著,總而言之,現在不論是大夏和妖族都很太平。


    “是誰殺的三皇子?九公主煉化國運之後殺了他嗎?還是師父到了之後殺的?”


    鄭子珩頓了頓,低聲:“是師父殺的。”


    沈樂言彎起眼。


    【我就知道,師父打架沒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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