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戚敢斷定那條珍貴的鏈子並不在班花子暮那兒,依子暮的性格,她一定會當眾炫耀。


    “你們瞧!這是陳餘生送給我的。”


    子暮炫耀的禮物是一個帶有金色羽毛的書簽,她也有一支。那時,他們已經上了高一,陳餘生已經小有名氣,經常代表學校去省裏參加比賽。


    當大家羨慕地看著子暮時,莫小戚也從文具盒裏翻出一個,第二天,有同學在垃圾桶裏翻出一支一模一樣的書簽。


    子暮毫不吝惜地把它丟了,以此讓陳餘生知道他隻能是她的唯一。


    在男生眼裏,子暮絕對是女王,她隻會斜著眼前看他們,而且在他們身上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可是陳餘生就不同了,她曾經跟莫小戚說:“在那個男人身上有無窮魅力,他像一隻雄鷹一樣野心勃勃,又像一隻麋鹿一樣神秘兮兮。”那時候,曾子暮已經知道有太多女生想挽留住雄鷹的翅膀和麋鹿的心了,莫小戚就是很多很多個裏麵的其中一個。


    在這之前,莫小戚是沒有想過有回報的,但是經過一次兩男一女的高一野外拓展後,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高一的軍訓最後一次拓展以男女搭配組合方式展開比賽,目標是到達西山頂峰,男生必須參加,女生可自由報名。


    很多女生都選擇放棄,天氣太熱,行程太堵,環境太惡劣。莫小戚沒打算放棄,這是他證明自己的好機會,她才不像那些城市裏的女孩子嬌滴滴,所以她一早準備好登山用品,但是陳餘生勸她放棄,他準備挑一個體訓生,而且他之前和那個女體訓生商量好了,還請她吃了飯,打聽了山上的情況。


    “陳餘生,你給我站住!”


    莫小戚氣急敗壞,用雷鳴般的聲音衝他嚷嚷:“我去定了。”


    比賽已經開始,誰也把她拉不回來。


    行雲在炙陽中蒸騰,跳躍,翻滾,山頂猶如在熱浪中堆起的土坯,越往上植被越少,空氣中吹來的仿佛不是風,而是是太陽的粒子。人在其中如東挪西歪的棋子,隨眼前的石階擺布著步子,隨禿壁高崖施展它的曲折蜿蜒,隨周圍矮山的蟬鳴知了地抓心的亂叫,隨提不上來的呼吸和黏黏的汗漬折磨著體骨,選手們隻願拚了一時的勇氣,提著石頭重的腳,挨著,一步再一步,連喊哎喲的力氣都沒有了。


    正午的西山摧枯拉朽般——那些青春的颯姿如秋葉般落在山腰。


    難度遠遠超過莫小戚的想象,力氣幾乎耗盡,筋骨還在脹痛,她連抱怨的機會也沒有了。不過她憑借超人的毅力和驚人的忍耐力贏的了女生組的第一名。但是在準備下山的那一刻,她突然雙手顫抖,發紫的雙唇一翕一合,身上寒熱交加。


    這是怎麽啦?她剛要起身卻又摔倒。


    “見鬼!”


    她雙手捂著肚子又站了起來。她真想讓陳餘生知道她是如何挑戰新高刷新紀錄,如何贏得滿棚喝彩,她要讓他見識見識她的厲害。可是等他來的時候,她隻見識到他的虛弱。


    她伏在他背上,潔白的體恤,溫熱的身體,一起一伏,一上一下。她隻感覺天和地在搖晃,肚子稍稍不疼,口裏卻又酸又苦,哇地一下嘔在他背上。


    “我……我……”


    “不要說話,抓緊我,你隻是中暑了。”


    沉重的喘氣聲,親切的鼓勵聲,一時間祛除了她身上的病痛,她伏在這堅實的背上,真好!真好!她雙手勾緊他的脖子,感覺到背下那雙腳的吃力,如同搖擺的槳在泥濘的灘上擱淺,左擺右跳,但她不害怕,那雙有力的大手穩穩地托著她,這是一個怎樣用心負責的男人啊!


    病疼再度讓她昏睡,等她睜開雙眼,他們已經到山腰了。


    日頭過了中天,地上的暑熱漸漸褪去,山腰的樹下襲來絲絲涼風,莫小戚從昏睡中蘇醒,一切仿佛如同一場凶險的夢,她睜開眼看見陳餘生正蹲在不遠處的河岸邊,他沒穿衣服,正光著上半身在擦洗。


    她悄悄地襲擊到他背後,看見古銅色肌肉的後背上有兩塊凸起的肩胛肌,真的像一對大翅膀在蒲扇著。她真想用手去觸一觸,這是她第一次想要他的回報——超過友誼的男女之間的回報。


    有了對他的要求,她才會不珍惜現在的所得。


    他轉過身來,迅速穿好衣服。


    “你醒來,怎麽不在樹下呆著。”


    陳餘生發現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急急地想要帶她離開。


    “穆沐就在不遠處等我們……剛才是我和他一起背你的。”


    因為她的眼神,所以他講話變得詞不達意,吞吞吐吐,她知道他在想著什麽,但是他要盡量裝出一副他沒有看見的樣子。


    他終於把她送下山去,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幸而一路上有男女生的吵鬧聲和歡笑語,他們才不會那麽尷尬。


    她倒底為什麽突然之間變臉,而他又為什麽不得不迎合著她的變臉呢?


    晚風拂柳,夕陽染紅河岸柳,等所有人走後,陳餘生久久怵在山腳,不知哪裏來的簫聲在山間回響,和著綠水白鷗自成一景。


    那簫聲是那樣純淨,空靈,千回百轉,如泣如訴。


    塵世的飄渺,歲月的流逝,趟過生死離別,陳餘生心有餘悸。


    孤獨如幽靈在心中撥著琴弦,簫聲由遠及近,他腦海中突然飄來一個形若拂柳的女子,姿態輕盈,翩翩起舞。他相信緣分,他默默感應,那個常常在夢裏出現的女子就要出現在她麵前,他準備著用他的身,用他的心,用他的熱情,用他一世的積攥來迎接她。


    我是不是病了?


    他摸摸自己的額頭,因為自己沉溺於這樣執迷不悟的幻想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種幻想近來就像一樣毒品一樣蔓延他的身體,他連自己都發覺他近來變得越來越冷漠了,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做有關這個女孩的夢也越來越多,他有胡須了,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而這個女孩也隻不過是個夢罷了!


    真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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