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莫大叔講完自己的故事,歐陽蓴雙手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歐陽,你這是怎麽了?”


    她的同伴本來一直催促著趕路,生怕送走了老頭又惹了一檔子事。


    怎麽會這麽巧,這麽巧?歐陽蓴不住地在心裏問自己。


    她的心,被父愛、被落水的孤兒、被要拯救的愛情占據著。


    它們像拚成的一個個同心圓,圍繞著她轉來轉去,而她就是這個圓的中心點。


    她感覺那些圓一個個向她砸來,她來不及躲閃,就被砸得七零八落,痛不欲生。為什麽老天爺要讓她做一個聖母呢?


    她要去拯救那麽多人,那麽多人的幸福都捏在她一個人手上。


    她卻唯獨抓不住自己的愛情。


    現在,她心甘情願地認定自己是個弱女子,宇宙萬物中一顆最最普通的小草,也要像其他小草一樣被野火燒得幹幹淨淨,不留屍首。


    來吧!野火!


    她在心裏喊道:燒掉我的身體,也燒毀我的感情吧!


    沒有了心愛的人,我會像一個植物人一樣,麻木不仁地活著,又或者像個木偶一樣,被日常擺布。


    這就是生活的全部意義,活著的全部目的。


    她的喉嚨辣辣的,胸腔裏像灌滿了鉛水。


    “米露,我已經找到莫小戚的家了。就在前麵!”她手指著前方對同伴說:“就是今天中午我們做客的地方。”


    “啊!”那位她身旁的男士張著嘴,一臉苦相:“見鬼!我不去,我不去!那裏就是地獄!”


    “是地獄我們也得去,我們要去告訴族長,不能讓她的大女兒結婚,結婚的應該是他的小女兒。”


    “那我就更不想去,我們這樣說,族長非打死我們不可。”


    “族長不但不會打死我們,還會感恩於我們,隻要我們能證明,他的小女兒暗戀那位準新郎。”


    “胡說八道!我們又不是神仙,能鑽進人肚裏聽心聲。”


    “那位小女兒不是別人,是莫小戚,而那位準新郎不是別人,是……是……陳餘生!”


    歐陽蓴嗚咽了起來,因為哭泣,她的嗓子已經嘶啞了。


    “那不是很好嗎?我就喜歡看這樣有趣的男女配。”男生一臉詭異的笑容,讓歐陽蓴更加難受。


    三個人就近扯了幾塊紅布,喬裝打扮,混進了族堂,擠進參加婚禮的人群。


    大家熙熙攘攘,人人指指點點,正在評論族長新選的女婿。


    “瞧!這男人長得真俊俏,隱約一看,賽過女兒家!這是哪家的男人?”


    邊上一個胖墩墩的廚娘扯著嗓門,認真地喊著,她羨慕地看看新娘,勾著腰,伸出一隻胖手。


    而她旁邊的一個大胡子老漢哈哈大笑,聲如洪鍾。


    “諸位大媽大嬸,新人已入堂,隻等良辰吉時,大家不要喧嚷,不要喧嚷。”


    聽聲音,他是個長輩,還是個主持。但是,他的話絲毫不湊齊。


    “發糖發糖!”


    一幫小孩子嚷叫著。


    “紅衣新娘變成了白衣妖精!“


    小孩子沒有拿到糖,竟然大罵起來,廚娘揮著拳頭將一幫小將趕了出去,眾人捧腹大笑,連堂上的新娘子也忍俊不禁。


    隻有那新郎呆呆直直地坐著,因為腦部撞傷,又中了迷香。


    所以頭腦混亂,麵對眾人的吵鬧。


    他竟然想不起自己這是什麽地方,他又為何來到這裏,他隻記得自己爬上了一個高樓,高樓裏關著他的意中人,然後……


    他努力想著。


    然後,有人要拆散他們,他喊著意中人的名字。


    突然,不隻哪裏來的一股力量,將他推倒,他迷迷糊糊地來到一個混亂不堪的地方,聽到一個人在哭訴,那人哭訴的不是別人,而是……而是……


    他使勁想著。


    而是莫小戚。對……是莫小戚……,他要去找她!


    “莫小戚!”


    他小聲喊出她的名字。


    “莫小戚!”


    他確定是要去找她,因為那哭訴聲敘說著一件有關她的重大的身世。


    “莫小戚——!”


    這一次,全堂的人都聽見了。


    一個眨著眼睛,不停晃頭,迷迷糊糊的新郎,竟然在喊另一個姑娘的名字。


    “陳餘生!”


    就在大家不解的時候,後堂居然真的跳出一個女孩兒,皮膚黑裏透紅,身材勻稱,透著健康和活力。


    後麵跟著一個粗壯敦實的老頭,纏著紅頭巾,臉上露出幾絲蒼涼,掛著淚痕,正用粗糙的大手撫摸圓餅臉。


    那人不是別人——是族長。


    可想而知,族長剛剛見了自己的女兒,但是莫小戚卻不知那是自己的父親,隻覺得族長人好,肚量大,聽了她和陳餘生的故事,決定將她帶到前堂,與自己的朋友相認。


    哪隻莫小戚一見到心儀的男人,就流露出生死之戀,難分難舍的感覺,用一對含情脈脈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用一雙溫暖如火的臂彎緊緊抱著他。


    而陳餘生這時候,也精神恍惚,臉上帶著幾分喜色,終於見到自己口中呼喚的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用那雙受傷的手輕拍著懷中女子的頭發。


    這生死相戀,難分難舍的一幕恰巧被人群裏的歐陽蓴看見了。


    “米露!米露!”她咬著嘴唇,用最悲傷的聲音呼喚同伴的名字。


    米露緊緊拽住同步近似冰涼的手,心也像被救得緊緊的一樣。


    好一個陳餘生!我們翻山越嶺,不畏艱辛,他卻拉著莫小戚,故作親熱。


    兩個人結伴離去,抱頭痛哭。


    隻有那劉訓,咿咿呀呀地呼喚堂中的同學,沒完沒了。


    米露和歐陽蓴離開族堂,沿著街道走了很久,才發現劉訓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又溜進了人群。。


    歐陽蓴走了很久,一句話也沒有說,能怪誰呢?


    她在心裏歎道:怪隻怪自己沒有用心守護自己的愛人,當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在他身邊,當他最難過,最受傷的時候,她也沒在他身邊。


    怪隻怪她後知後覺,她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淪陷,如此不堪一擊,沒能緊緊抓住屬於自己的愛情。


    她邊走向醫院,邊嚐著淚水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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