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麻煩你配合,跟我走一趟吧!”


    精瘦男似乎早有預謀,打定了主意來找他。


    “我不認識你。”醫生轉過身去,雖然她有點恐懼,但是這人看起來滿臉歪腦筋,一副玩世不恭、狡猾陰險的樣子。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囉!”精瘦男從口袋抽出一條黑色絲紗,那絲紗上繡有金邊牡丹。


    這張底牌在醫生眼前一搖晃,像逗狗一樣,歐陽醫生就挑了起來。


    “還給我!那是我的!你這個偷盜的賊!警察非把你抓去不可。”


    “昨天爆炸現場,你和另一名女子出現過,案發地的大門上有你們的指紋,今天早上你去涉外酒店就是要銷毀這個證據,所以警察要抓的不是我,而是你。”


    那雙像老鷹一樣的眼睛從容不怕地直直地射過來。


    “朋友,你亂講話可是要爛舌頭的。”


    “哼!我從來不怕爛舌頭,更不怕爛心。無論你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要跟我去自首,你知道有多少人在這場爆炸事故中受傷嗎?官方沒有報道死人,隻是那些老鼠螞蟻的屍體沒有人做主罷了。不過,必須得找幾隻替罪羊出來,給那些老鼠和螞蟻們出出氣。”


    醫生禁閉雙唇,幹瞪著眼,天氣不熱,豆大的汗珠浸濕了他的衣襟。


    “我是醫生,我沒做過虧心事,更不可能去點燃炸藥,你別在那裏血口噴人。”


    “有意思,抓一隻羊還非得動獵槍不可。”精瘦男從兜裏掏出一根繩子,用他的慣用手法準備將此快速了解。醫生嚇得步步後退,翻著紅眼,從後背的方向摸索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抓起一袋消毒粉就往精瘦男身上潑去。


    哪知,精瘦男靈活一躲,醫生絕望之至,正準備束手就擒。


    “住手!人渣。”


    聲音好像是從隔壁的茶水間傳來的,通向辦公室的過道上有一個燒著鍋爐的茶水間。快中午了,住院部的家屬都會在這裏拿備用的開水。歐陽醫生對這聲音很熟,他知道是誰了。


    “姑娘,你不要過來!”


    那個倩麗的人兒正站在門口,奇怪的是,凶猛的精瘦男一下子變成了被製服的獵狗,他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武器。


    “絲巾是我的,以後不要再來找任何人的麻煩。”


    醫生非常驚訝,用肯定的語氣小聲囁嚅道:“絲巾明明是……是……”


    “當然是我的。”白蕊花兜裏搶過絲巾:“難道你還不相信嗎?”


    精瘦男想起自己醉醺醺的那個上午,撞見一名形體俏麗的女子,頭上的黑絲紗,精致的小臉,那女子報上了自己的姓名,今天早上,他就想憑借這個使了詐的證據,誣告白蕊花。哪隻白蕊花是陳家的熟人,他嚇得撒腿就怕。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好不容易替上麵找了個替罪羊,還十拿九穩捏到證據,居然就要弄丟了。


    “我說了絲巾是我的,我會去自首的。”


    “天殺的,你不要撒謊!”


    “我不會撒謊,你也不要來找這醫生。”


    一場災難終於擺平了,醫生從地上爬起,為自己小看眼前這個弱女子的來曆而自慚形穢。


    “你剛才替我趕走了那隻餓狼,讓我少受平白無故的陷害,不知道我能為你做什麽?”


    “我隻求你——求您——照顧我姐姐。這條絲紗的主人。”


    “什麽?”醫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姐姐是這條絲紗的主人。”


    “是的。就在昨天的酒店爆炸中,她被炸傷了,彈片穿進了她的身體,她就是那個您說的將來會沒有孩子的女人。”


    白蕊花用一種嘶啞的聲音發出最淒慘的調調。


    “天哪,怎麽會這樣?這麽美的一個女孩居然要接受這樣一個最淒慘的命運。”


    歐陽醫生覺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就像進入到了一本戲劇中,他好不容易愛上的一名女子,居然成了一朵早謝的花,而這名女子的朋友居然是自己的恩人。有好幾天,他都朦朦朧朧地睜不開眼,上班也暈乎乎的,不是開錯藥就是拿錯枕頭。自從遇上白家姐妹,他就像中了邪似的,先是被愛情電倒,再是被正義和道德問題折磨。


    當她走進那個半掩半開的病房的門,看到病床上躺著的瘦得皮包骨的白蕊心,他就想情不自禁地去憐惜。他覺得是老天為他排來了一個需要他照顧的姑娘。但是每當他為她擦身洗背,他又覺得十分難為情。因為他還沒有打算要娶她。來看她的人也都是些世家子弟,貴族公子,沒有一個提及她的病情,她也知道,他們都是過水客人,如果她東山再起,他們還回來,如果她滿盤皆輸,他們就是天空的雲朵,飄飄就散了。


    “哎呀,你就不要生氣了,生氣對自己不好。”


    每當那些客人們都走了,白蕊心就會打枕頭捶床單,亂發脾氣。


    “哼!我容易嗎?我有今天的遭遇還不是拜蕊花所賜,如果不是她,我們會卷入那場無妄之災嗎?她如今倒好!撒腿就跟著姓陸的到了國外。留下我一個人在醫院。”


    其實,白蕊花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隻是她精神失常,動不動就發脾氣,沒人照顧,歐陽醫生隻好把她安排在醫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細心照料。她恢複得很好,氣色不錯,看上去也很精神。


    “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沒有辦法。”


    關於白蕊花與陸其峰的私奔逃跑案件,娛樂圈,社會新聞倒是熱議了一陣子,兩個人被潑了無盡的髒水,一個是賣國賊,一個堪比奸細還毒的高級交際花,他們的故事還被社會上的閑聊人士編成段子唱來唱去。


    隻有醫生知道,白蕊花是善良的,是身不由己的。她安排好了白蕊心,也救了自己,同時轉移了人們憤怒的焦點。那一陣子,曾經想得到而沒得到過她的男人,長得美或者不美的女人,都會張口閉口說白蕊花是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以至於別人都忘了陸其峰,隻記得這位因美生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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