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李管家帶著下人拿著一應禮品領著府裏的園藝師來常家拜訪。


    其實剛搬過來時,李管家就已經親自登門來造訪鄰居了。


    他身為一府之管家,這等禮儀之事自然不會失禮,而常家那時也派了人拿著回禮來回訪,但因為那時林適不在府,也並不喜與旁人過多來往,所以兩府自從那次打過招呼之後就沒什麽來往。


    而今天的禮,則是因為昨天鎮國公夫人對曾寶玲的青睞,讓對花草有很深研究的曾寶玲幫著指教一下如何養植養活府中的那些名貴花草,所以,李管家自然不敢怠慢,送禮是答謝的禮儀。


    鎮國公夫人的這個舉止帶著什麽意思也不難猜,不管林適是什麽回應,李管家也怠慢不得,兩府又是這般近,索性他就親自帶著禮品領著人親自走一趟了。


    與常家的大夫人兩相寒喧之後,李管家留下那管理園藝的婆子就回府了。


    曾寶玲昨日一夜並沒有睡好,半夜時下的一場秋雨無情地酒落大地,把本就睡得不安穩的她驚醒了。


    然後雨勢漸小,屋簷下的雨滴落打在庭院的芭蕉上,聲音不大,卻斷斷續續,擾得人的心思更加煩燥,她坐在那雕花的窗邊看著漆黑的夜色聽著雨打芭蕉,就這樣坐著直到天將亮時才睡了半個時辰。


    此時,她看著林適府上過來的這個約有四十左右的婆子,因為心緒煩悶,又休息不好,也不知該從何對她指教。


    婆子見這曾姑娘坐著又不說話,自己站著又無事,心裏不禁有些腹誹。


    其實婆子剛聽李管家說要送她來這常家學習養花的知識時也是有些摸不著頭惱的,她平時管理府裏的園藝是一件輕鬆的活兒,無非時不時的巡著府裏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麽增減的花草,因為府上就隻有林適這麽一位主子,所以她平時幹活時自然也就行動上有些怠慢了。


    聽到說是鎮國公夫人吩咐的,她倒是一時有些被唬住了,怕是自己平時不怎麽勤快的的事情傳到了鎮國公府去,也怕自己失去了這份月銀豐厚的活兒,所以沒敢問什麽,戰戰兢兢地就隨著李管家過來了。


    此時婆子見這曾姑娘竟然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小姑娘,也沒敢太小瞧了她,她不說話,她便隻能開口自己問了:”聽說姑娘對花草很是有研究,李管家特讓奴婢來跟姑娘學習,還望姑娘別嫌奴婢愚笨,多指教一點奴婢,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曾寶玲這才回過神來,柳婆子一臉諂媚的笑,她收拾著自己的心情,於是領著那柳婆子到常府的花園裏去。


    其實養花種草不過是她在家時的一種消磨時間的興趣,因為很熟識各種花的習性,看的書籍也多,所以雖然南北的氣候水土不一樣,但曾寶玲還是能照著書中所記錄的方法教給柳婆子。


    而柳婆子本來隻是一個略懂花草的人,她並不識什麽字,此時聽得曾寶玲如數家珍一般將些名貴花草的品種很是祥細地細說著,不由都有些懵了。


    這什麽”紫龍臥雪“、朱砂紅霜”她倒是聽過,府裏也有好些盆她所說的名貴品種,但也有好些盆鎮國公府送來的她都不知是什麽品種的花,可那些什麽“胭脂點雪”、“兼六香黃”、“古龍須”是什麽鬼呀,哎喲喲,這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怎的懂得這麽多?


    柳婆子此時可是一點也沒有對她的輕視之心了,就這些她說的怕是這京裏也沒幾個人懂。


    柳婆子不禁有些急了,她聽不懂,總不能回去告訴李總管說她聽不懂吧,那她還要不要這份活兒了?


    “那個姑娘呀,奴婢真是慚愧,雖說奴婢管著一府的花草,但奴婢說句實在話,奴婢聽著姑娘如數家珍的把些名貴花草細說著,就像是聽著天書似的,根本聽不懂呀。”


    曾寶玲神色微微有些尷尬,確實,她所說的多數名貴品種因為常府並沒有,所以隻是提一提罷了,若是真聽得懂那才怪了,此時看著柳婆子,她自己也不禁一笑:“因為府裏並沒有更多的名貴花草,所以我能教給你的也隻能是紙上談兵了,你聽聽就算了。”


    聽聽就算,那哪能行,她回去不好交差呀。


    柳婆子麵色為難,這邊常府的花草都是尋常,若是單教她這些實在是沒有必要。


    “要不,姑娘還是隨奴婢到府裏去。不瞞姑娘說,鎮國公府前幾天送來了好些名貴的花草,有些奴婢都說不出來叫什麽呢,也隻能是把它們當成普通的花草來養罷了,時日久了奴婢也不好交差,現在聽姑娘對這些花草這般熟識它們的習***婢也就趁著這個機會多學一點,以後照料府中的花草也上心些。”


    曾寶玲微怔,過府去?


    那是林適的府第。


    “隻怕太過唐突了……”


    “奴婢可以先回去請示李管家,想必李管家也沒有不應承的。”柳婆子笑道。


    她是想明白了,無端端地卻下了個命令讓她過常家來學習,其實怕是另有它意罷?這姑娘年紀跟世子相當,容貌又長得如花似月的,正好跟世子配一對,過府去有什麽不可?


    曾寶玲應承了下來。


    其實昨天林適的態度確實是令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但一來,她本就跟林適並不認識,沒有什麽情份能讓他特意照顧她的感受,他既跟常溪是朋友,跟常溪打個招呼也並非過份之事,隻是不該在那個時機說罷了,令她在眾人麵前難堪。


    但無論怎樣,她既應承了鎮國公夫人,就該把這件事情做好,常府沒有名貴花草,而林適的府上有很多的名貴花草,那自然是去林適府上教柳婆子更為合適。


    至於林適,她雖傾心於他,但若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她又能怎麽辦呢?也隻能是黯然神傷罷了。


    柳婆子請示得很快,不過一刻鍾就已經回來了,曾寶玲帶著從家中帶來的小丫環隨著柳婆子過了府去,跟著柳婆子來到林適府上的花圃裏。


    花圃裏的名貴花草確實很多,而且令她驚奇的是,這花圃是名副其實的花圃,並不像常家那樣設置在花園裏,而是在府第的後園子裏另設的一個占地頗大的花圃。


    曾寶玲心情有些微妙,因為在家裏,她也有像這樣一個隻屬於她的花圃,裏麵有她付出了很多精力精心照顧的花草,隻是沒有林適這個大罷了。


    但不同的是,她的花圃雖然也有一些名貴品種,但曾家不過是生意人家,雖說富有,但她也不好總讓家裏破費大把的銀子去購買更多的名貴花草,而林適的這個花圃卻是占地既大,且花草的品種也頗為齊全,更有些她隻在書上讀過卻從來沒有見過實物的,她的心情不禁因為見識到了這些而感到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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