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沁州密林之中。


    火把為原本漆黑的樹林增添了一些光芒。


    “搜!我就不信,這還能讓他逃了!”


    一聲低沉的聲音在密林中響起,是一名大夏校尉。


    林中分散的眾將士紛紛應聲,隨後便在密林中搜索起來。


    怪不得校尉如此生氣,那北夷百夫長被箭矢射中,他們還追的如此之近,最後卻被他逃到了這密林中不見了蹤跡。


    若是被將軍知道他們沒能將那北夷百夫長斬殺,那他們回去還能有好?


    校尉站在密林之中,臉色陰沉。


    他們都是郭子儀羨慕的那一批新兵,他能坐上這校尉,也都是因為他運氣好,同鄉這些人看重他而已,並不是他能力有多麽出眾。


    本來以為這次能立些功勞,可是卻被他北夷人逃了,這下子功勞沒了不說,可能還會被將軍責罰。


    將軍可和他們不同是從新兵中挑選出來的,那些能被稱之為將軍的可都是常州各地折衝都尉府中挑選出來的。


    搜索半天,眼看就要天亮了,將士們紛紛來報沒有找到。


    看著同鄉的這些將士一臉疲憊,校尉心下一橫,沉聲說道:“那北夷百夫長已被斬殺,撤!”


    眾將士一愣,隨即明白了校尉的意思,謊報軍情?


    不過都是同鄉,也都是新兵,雖然訓練了幾月,可是軍法之嚴苛他們都還不懂。於是眾將士紛紛點頭,自己等人一口咬定那北夷士卒死了,誰又能說什麽呢?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點點頭表示同意那同鄉校尉的建議。


    再說,那北夷人說不得已經死了呢?就是不死,中了箭的他能走出這片密林嗎?


    說實話,以己度人,他們自覺若是自己受到這些傷,必死無疑,所以這些人可不信那北夷人能夠活著。


    校尉見此,臉上浮現笑容:“好,回去可別說露了嘴!不然別怪我不念同鄉之誼。”


    眾人紛紛答應,各種稱呼層出不窮,什麽大哥、兄弟、李家小子之類的。


    “走!”


    好一會之後喧鬧聲消失,那校尉便帶著眾人返回。


    回轉城池的路上,一名將士突然開口:“李大哥,我們就這麽空手回去,將軍難免會問責的啊?”


    “畢竟這次不是大規模的行動,出城追殺那北夷百夫長的就隻有我們,僅憑我們口說無憑的,將軍未必會信。”


    此言一出,眾將士均是心中一驚,他們隻以為說個謊言就是,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層。


    他們均是看向那校尉。


    誰知校尉臉上居然沒有任何擔憂,反而是不屑的笑道:“放心,我自然有辦法!”


    說著,他將視線看向大路上的那趕路的人。


    眾人不解,隨後那個提出不能空手而回的將士瞳孔一縮,低聲說道:“大人,殺良冒功可是死罪!”


    校尉冷哼一聲:“良?他們算什麽良?身處狼窩這麽久,早就是狼了。”


    隨後他大手一揮:“不必再多言,我意已決!”


    然後他掃視眾人:“你們可是有不同的意見?”


    眾人被他看的心中發毛,雖然對這位校尉很是熟悉,但是這種像狼一般的眼神,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事已至此,眾人當然不敢有什麽意見,於是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校尉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掃視著那些離他們遠遠的行人,最後校尉將視線落在一個單獨的行人身上:“去,將他抓了!”


    眾人心中一驚,可是剛才已經答應了,猶豫一番,數人上前便不顧那人的掙紮和周圍行人的注視,將那人給抓到那校尉身前。


    校尉大喝一聲:“好你個北夷探子,居然還敢出現!”


    說完,他抽出長刀,不顧那人驚恐的眼神,便是一刀將那人砍殺!


    周圍百姓見到這一幕,均是亡魂大冒,紛紛遠離這些殺星,生怕一個不好自己就成了那麽些人手中的亡魂。


    至於北夷探子?那還不是任由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對於他們的看法,校尉可不在乎,擦去手中長刀上的血跡,令人將被他砍殺的那人砍去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這才收入包裹中帶走。


    等到他們離去,周圍行人隻是可憐的看了眼那具無首屍體,便紛紛離去,收屍?算了吧!


    人命賤如草,這個時代就是如此!


    校尉等人回到城中,由校尉帶著那頭顱向著那將軍請功。


    “將軍,卑職複命,那北夷百夫長已經卑職斬殺!”


    一個身穿鎧甲的黑臉將軍眼睛一亮大笑道:“好好好,做的不錯!”


    說著,大步上前取過那校尉手中的包裹。


    打開一看,黑臉將軍臉上笑意散去,他不動聲色的笑問道:“這人,是你獨自斬殺的?”


    “是我和兄弟們一起圍殺的。”


    校尉回道。


    這可不是校尉有良心,而是他不希望到時候東窗事發,最後他一人擔了這個責任。


    功勞我分你們,責罰,哪也一起擔著!


    “是嗎?本次你們居功至偉,去!將你的兄弟們叫過來,本將軍重重有賞!”


    那校尉聞言大喜,沒想到賞賜來的如此之快。


    “是!”


    他一抱拳,滿臉喜悅的大步離去。


    校尉一離去,將軍臉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見,他對著外麵沉聲喝道:“親衛,集合!”


    “是!”


    外麵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然後腳步聲遠離。


    看著手中的那個頭顱,那將軍眼中閃著怒火,半晌之後他才低聲開口:“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沒想到居然還敢有人殺良冒功!”


    “真真是,狗膽包天!”


    沒過多久,親衛來報:“稟都尉,親衛已集合完畢。”


    都尉!折衝都尉藺良,自從他被調入郭子儀軍中,便隻有親衛稱呼他為都尉,而那些將士則是稱呼他為將軍。


    藺良用布將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包裹起來,將其交給那名親衛。


    親衛雖是不明所以,但是卻沒有二話,伸手接過那顆頭顱。


    然後藺良大步走向屋外,親衛趕緊跟上。


    找人搬來一張椅子,藺良閉著眼睛坐在上麵,靜靜的等著,親衛則是拿著頭顱現在一邊,兩邊親衛抬頭挺胸,目不斜視。


    終於,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一直閉著眼睛的藺良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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