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州一路往南而去,這一路上不說國泰民安至少未見亂象,哪怕如今三境都不怎麽安寧,大夏腹地卻也沒有被戰火侵擾。


    可是越往南而去,就越能看見戰爭的跡象,特別是過了言州,入了鄆州之後。


    鄆州被蕭正信攻下之後根本來不及安民重建,所以隨處可見的流民。


    可是這流民根本無處可去,往前是撫州,可蕭正信兵臨城下,正陳兵撫州。


    往後是大夏言州,他們這些慕國流民妄自進入言州,恐怕會被亂箭射殺的吧!


    別說他們,就是祁醉他們出言走入鄆州盤查的也是很嚴。


    至於陸家之事就交給了盧寧,有著武王令牌在,一個陸家旁支翻不起浪花來,更不要說如今的夏都風雲湧動,陸家哪有心情管他們的死活。


    祁醉進入鄆州,再想進入慕國國境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了,所以祁醉去見了征南大將軍蕭正信。


    “世子?”


    當蕭正信見到祁醉時無疑是震驚的,但是在見到慕靈之後,他更加震驚。


    世子怎將世子妃也帶出了?


    “蕭正信參見世子,世子妃!”


    祁醉一陣恍惚,世子?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蕭叔叔,快快請起!”


    祁醉快步上前將蕭正信扶起。


    “世子,世子妃裏麵請!”


    來到內廳,眾人落座,蕭正信這才皺眉看向祁醉:“世子,哦不,現在應該稱呼齊王殿下了,哈哈!”


    祁醉笑著搖了搖頭。


    看了眼慕靈,蕭正信看向祁醉:“殿下要去慕國?”


    他不是傻子,若是祁一人來此,目的是什麽當真是不好說,但是他既然帶著慕靈來,那麽極可能就是前往慕國。


    至於說藩王不得擅自離開領地一說,他提都沒提。


    祁醉想了想點點頭:“蕭叔叔,父親來信,夏都可能會出現變故。”


    “此話當真?”


    蕭正信一驚,直接站起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祁醉。


    若這話是祁醉說的,他不會這麽震驚,至少也會先懷疑一番,可若是這消息是武王殿下傳回來的那可非同小可了。


    祁醉同樣直視著蕭正信,認真說道:“父親不會跟我開玩笑。”


    蕭正信的眉頭越皺越深,就連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來。


    然後他鄭重看向祁醉:“武王殿下有何命令?”


    “如今慕國戰局有些複雜,有宣國入場,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攻下慕國。可是要我放棄鄆州撤回言州,然後班師回朝?”


    他這話說的壓根沒有在意齊王妃慕靈這位慕國公主如何想。


    之前說的祁醉想去慕國他已經不在乎了,他現在腦中隻有四個字“夏都將亂”。


    陛下禦駕親征之際,相比較鄆州這塊還未站穩腳跟的土地,夏都明顯更加重要,如何取舍他這征南大將軍雖然不舍但是果決。


    然後祁醉就問了一句讓蕭正信沉默的話。


    “若是蕭叔叔帶著征南大軍班師回朝,那麽言州可能抵擋的住慕宣二國的聯手進攻?”


    蕭正信沉默。


    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


    “言州可丟,哪怕整個南境都能丟,夏都不能亂!”


    他的話非常決絕,哪怕作為曾經的鎮南將軍,如今的征南大將軍,他也是說出這番話。


    祁醉深深看了眼蕭正信搖搖頭笑道:“蕭叔叔,言州不能丟,南境不能丟,鄆州也不能丟,我大夏國土一寸山河都不能如此隨意的丟棄。”


    “殿下,如今陛下不在京都,一旦夏都亂,恐怕整個夏國都會亂!”


    “所以,南境更不能丟!我北境北夷人休想邁進一步,西境有皇伯父和父親在,豐武不會有機會,隻要蕭叔叔守住南境,哪怕夏都在亂,夏國也亂不了!”


    蕭正信緩緩坐下,雙手握成拳頭片刻之後這才歎了口氣:“破局之法在慕國?”


    祁醉點點頭,卻沒有解釋太多。


    “好,那我想辦法送殿下入夏國。”


    “隻是……”


    說著,他看了眼祁醉身後的阿青。


    “殿下身邊雖有高手護衛,但是還請殿下不要冒險行事,若事不可為立刻退回鄆州,我會派人時刻接應殿下。”


    祁醉點點頭,當初出遊之時,他調動南霽雲之事自然瞞不過這位當初的鎮南將軍。


    所以阿青一人一劍破三千人劫匪之事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蕭叔叔放心!”


    之後兩人也就沒有太多的交談,不過蕭正信不可能立刻就安排祁醉去慕國,總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其實祁醉不用蕭正信也能進入慕國,但是祁醉覺得有必要給他提個醒。


    在蕭正信這邊待了幾天,祁醉等人便在蕭正信的安排下從一條小路繞過了關隘進入了慕國,這條路極為偏僻,恐怕是為了奇襲而準備的。


    脫下甲胄穿上便服的蕭正信看著祁醉等人的身影消失這才抬頭看向東方,臉上浮現出厲色。


    能坐到他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傻子,從祁醉的那些話裏他已經是明白了很多消息。


    良久之後,他臉上的厲色消失不見,繼而看向夏都方向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苦澀。


    “陛下,如此選嫡……唉!”


    “將軍!”


    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打破了沉思中的蕭正信。


    他皺皺眉看了過去,從宣國支持慕國以來雙方幾乎已經是休戰狀態,這個時候不管聽到任何消息對他而言都不會是好消息。


    現在他的征南大軍已經開始由攻轉守了。


    “何事?”


    “啟稟將軍,有南霽雲的消息!”


    蕭正信眼中精光一閃,這麽久可算是知道了:“說!”


    其實對於南霽雲投降方鄂這件事,他心中壓根就沒有相信過,自己手下的將領,他最清楚不過了。


    更不要說他是拿著祁昌堯這個老家夥的頭顱去投降的。


    這其中蕭正信總覺得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


    “回稟將軍,方鄂退出慕國戰場,帶領其兵馬駐守東北方與西域諸國接壤之地,南霽雲隨往。”


    蕭正信一愣,方鄂退出慕國戰場了,為何?


    這話他沒有問出來,他知道即使自己問了也不會有什麽答案,這種事恐怕隻有錦衣衛這些密探才能打探出來,但是錦衣衛他可調不動。


    不過知道南霽雲不在慕國戰場,蕭正信也是鬆了口氣。


    他再次看向祁醉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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