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官道。


    祁疏大軍駐紮之地,中軍營帳之中。


    此刻的祁疏越發虛弱,臉上更顯蒼老,耿元端著手捧一個盒子伺候在一旁。


    “咳咳咳!”


    看著祁疏咳嗽的如此難受,耿元忍不住勸說:“陛下,還是吃藥吧!”


    說著,他將手中捧得木盒遞到祁疏麵前。


    祁疏沒有接,咳嗽了幾聲後忍不住笑道:“怎麽?你這老家夥也怕死?”


    耿元想了想,雙膝一彎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以頭磕地將手中的木盒高舉過頭頂,聲音顫抖。


    “陛下,還有其他方法,不必非要這樣的!”


    聽到這話,祁疏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他輕咳兩聲:“起來!”


    “殿下……”耿元抬起頭來,並且他的稱呼變成了殿下。


    祁疏眼神淡漠:“朕,讓你起來!”


    耿元對祁疏對視片刻,最終還是站起身來:“老奴僭越,望陛下恕罪。”


    祁疏擺擺手,他輕笑一聲:“朕也不想死,朕也想做中興之祖,朕也想看看大夏一統神州,甚至一統中州,可惜朕看不到那一天了。”


    耿元眼眉低斂,神色悲傷。


    祁疏接著說道:“朕不死,大夏亂不了。大夏不亂,他們若將全部精力放到神州,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朕那幾個兒子,守成之君有,可開拓之祖,卻無啊!”


    “嗬嗬,說多了!”


    他神色變得嚴肅:“宣,天機道人,覲見!”


    “是!”


    迎合一聲,耿元匆匆離去。


    很快,耿元回來,同時跟他回來的還有一個小太監。


    小太監見到祁疏當即便是行了一禮:“參見陛下!”


    聲音蒼老沙啞。


    此人正是山穀裏伺候在祁疏身邊的那個小太監,同時他也是祁疏身邊的那個老道士,道號,天機!


    祁疏並未讓他平身,沉默片刻之後才問道:“耿元,宣南霽雲覲見!”


    這次耿元沒有離開,而是在讓一名帳外的將士去宣的。


    沒多久,一身甲胄的南霽雲便匆匆而來:“臣,南霽雲參見陛下!”


    “所有將士,退到大帳百步之外,封鎖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任何人!”


    “臣領命!”南霽雲抱拳抱拳離去。


    當即帳外便響起了陣陣兵戈、腳步之聲,而後平息。


    直到這時祁疏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天機道人笑道:“道長勿怪,接下來你我所說之言太過重要,不得不慎重一些。”


    小太監眼珠一轉,低聲問道:“不知陛下要與貧道說什麽?”


    “咳咳!”


    祁疏咳嗽兩聲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天機道人假扮的小太監:“霍光、陸炳、曹正淳、公孫瓚、蘇定方、南霽雲、那個你都害怕的阿青姑娘、還有紅塵樓的上官小仙,告訴朕,還有誰?”


    天機道人略一皺眉便開口說道:“丹州將軍衛青、常州將軍郭子儀、熒州將軍折禦卿……”


    可惜南霽雲此刻不在這裏,也聽不到這裏的對話,不然他恐怕就得想辦法奪路而逃了,祁疏嘴裏說出的這些人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


    “說些朕不知道的,都是醉兒去北境之後提拔起來的,朕不瞎!”


    天機道人微微猶豫片刻:“這,貧道能力有限,僅能算出這些人。”


    “這世上還有沒有如你一般能掐會算之人?”


    天機道人傲然一笑:“陛下,這世上當然有可算天機之人,但是絕不可能有人超過貧道。”


    “不知道陛下問這些要做什麽?”


    “朕的身體,你也看到了,活不了多久了。若是朕的兒子想要登上皇位,這些人必須除掉,所以朕要將那些能人異士全部集中將醉兒身後所有人全部找出來。”


    “本來還想再等等的,但是朕這身體突然如此,實在等不得了!”


    “你,可能找到這些人?”


    天機道人搖頭不屑一笑:“陛下,實在不是貧道看不起那些人,貧道都隻能算出那些人的名字,來曆都看不出來,那些人又何德何能?”


    祁疏能看出天機道人眼中的傲然,他麵無表情,但是眼中閃過一絲鬆弛和失落。


    祁疏接著開口:“這些人,除了你我之外,可還有其他人知道?比如,皇後?”


    天機道人側頭看了眼身後麵無表情的耿元,心道現在可是不是你我知道了。


    不過他仍是搖頭:“陛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無他人知道。”


    至於他身後站著的耿元,他也算人?


    祁疏長呼出一口氣:“道長,覺得朕如何?”


    “陛下英明神武,乃萬世之君!”


    “哦?想不到竟然得道長如此高的評價,那道長可願為朕之臣?”


    “朕願奉道長國師!”


    天機道人眼神一閃,不解的看向祁疏:“陛下?”


    祁疏不答,就這麽淡淡的看著天機道人一言不發。


    天機道人心中思索祁疏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片刻之後他搖頭:“謝陛下隆恩,貧道不敢擔此重任,望陛下收回成命!”


    祁疏輕哼一聲:“你要抗旨?”


    天機道人低頭:“貧道不敢!”


    祁疏緩緩坐到椅子上,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天機道人違抗聖意,抗旨不尊……”


    天機道人猛地抬頭看向祁疏,眼中有著不可思議。


    祁疏輕聲開口:“誅!”


    天機道人瞳孔一縮,剛要說些什麽,便發覺身後一道勁風襲來。


    他喊不在意風度,一個驢打滾躲開耿元的攻擊,剛站起身,耿元的攻擊再次到來。


    天機道人一掌拍出,雙方拳掌相擊,各自後退,天機道人退到大帳門簾附近,耿元則是擋在了祁疏身前。


    天機道人臉色陰沉的看著祁疏:“陛下,這是何意?”


    祁疏輕笑:“道長不是個笨人,這還看不出來嗎?殺你!”


    說完,大帳被破開,十數個黑衣人持刀闖了進來,將天機道人圍了起來。


    看著這十幾人,天機道人輕哼一聲:“影子!”


    然後他再次看向祁疏:“陛下,貧道自覺沒有做出背叛大夏之事,為何如此對我?”


    祁疏表情淡然:“你為何不敢說沒有背叛朕?”


    天機道人臉色一變,祁疏接著說道:“陸婉的藥,是你給的吧?”


    天機道人皺眉,隨即又釋然一笑:“看來陛下早知道了,原來不僅是我在等,陛下也在等啊!”


    “那麽陛下能否告訴貧道,你在等什麽?”


    祁疏沒有回答,他緩眨眼皮隻淡然吐出一個字。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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