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城西市,種諤坐在棚席裏,周圍左武衛層層防衛。


    斬首台上跪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這上麵的人周圍百姓均是有些陌生,但是那些姓星的劊子手卻非常熟悉。


    以前都是那些江洋大盜,死刑犯跪著的地方,今日跪著的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最低都是正七品,最高正四品,而且軍政雙方的人數都不少。


    蔣宗、錢恒、沈丘等等人都在這上麵跪著,此刻他們滿是驚恐的跪在那等死。


    斬首台上,有些有些年長的劊子手都開始懷疑今日這些人人頭落地,青安府是否會發生動亂。


    外麵也圍了很多百姓,他們本來都不應該知道這上麵的都是些什麽人的。


    但是如今出現在這刑場的人都是知道斬首台這些是什麽人,因為……種諤已經提前數天就發布了公告,甚至祁醉已經利用東廠將這件事給傳了出去。


    午時三刻,種諤抬頭看了看天色。


    而後便要去伸手去抓那竹筒裏靜靜放著的斬首簽。


    可是手伸到一半,種諤突然停下手看向身邊一人:“宋靈,斬首,敢不敢去?”


    那身邊站著的正是青安城守軍校尉宋靈,宋靈愕然的看著種諤:“我去?”


    “不敢?”


    宋靈沉默,他看了看跪在斬首台上的眾人,包括他以前的上官青安城都尉蔣宗,又看了看身邊的左武衛副統領種諤。


    種諤也不急就這麽等待著。


    僅僅數息,宋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去!”


    “蔣宗!”


    “是!”宋靈應答一聲便,邁步向著斬首台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種諤也是伸手從竹筒裏拿出了斬首簽。


    等看到宋靈從蔣宗身邊的劊子手接過大刀,蔣宗二話不說,直接就將手中的斬首簽扔了出去。


    “午時三刻已到,斬!”


    當然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午時三刻、秋後問斬的這種說法。


    宋靈舉起手中長刀,低頭對著蔣宗輕聲道:“都尉大人,好走!”


    聽到他的聲音,蔣宗緩緩轉頭,可是沒等他徹底轉過來,大刀砍下。


    “噗呲!”


    人頭落地,血濺三尺!


    僅僅片刻間,便是人頭滾滾,周圍百姓拍手叫好。


    種諤看著那些滿臉笑容的百姓,種諤不知道為何突然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想法。


    如果今日斬首的其他人這些百姓是不是也會高聲呼喊?


    他不知道!他感覺他們會!


    他感覺今天死的這些貪官、惡官,這些百姓會高呼,明日死的如果是那些清官、好官,這些百姓也一樣會高呼。


    因為他們知道的隻是別人告訴他們的。


    歎息一聲,種諤轉身離開,宋靈將大刀還給劊子手,忐忑的跟在種諤身後。


    種諤坐在馬上,宋靈跟在馬下。


    種諤輕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青安城的都尉了。”


    宋靈驚愕的抬頭看向種諤:“將軍……”


    種諤沒有管他,而是繼續說道:“身為左武衛副統領,我有任命一位府城都尉的權利。”


    “但是你想好了,成為了青安城都尉,你就得有都尉的樣子,可莫要哪天你也和蔣宗一樣跪在斬首台上。”


    宋靈心中一顫,他躬身抱拳:“卑職,定不負將軍厚望。”


    種諤停下看向宋靈:“殿下已經離開青安城,現在我的事情已經做完同樣也要離開,青安城的軍務就交給你了。”


    “至於青安城知府,很快就會有人前來。”


    說完,種諤一甩馬鞭帶著左武衛離開。


    看著種諤等人的背影,宋靈呆立當場,等他回過神便趕緊向著城頭上爬跑去。


    等他趕到城頭,原本駐守的左武衛已經全部撤離,變成原先的青安城守衛。


    見到他,那些青安城守軍當即抱拳:“參見都尉。”


    不過這些人眼中多少都是一些羨慕與嫉妒的。


    宋靈沒有理會,隻是徑直跑到城頭上看著種諤大軍離去,馬蹄踏地揚起的陣陣灰塵。


    ……


    興安城,李儒看著手中的情報:“如此殺戮,的確是讓這些人膽寒了。”


    “不過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哼哼!”


    荀彧坐在李儒對麵歎息一聲:“公子這一殺的確讓他們害怕了,但是跟我們設想差不多。”


    “他們沒有收斂,反而是準備勾結牧皇朝了。”


    李儒嗤笑一聲:“正好,將計就計,先留他們一命,說不定今年還能再下一州之地。”


    荀彧捏了捏眉心:“已經快到年底了,就算前方的將軍將士有能力再下一州,但是我們的糧草未必能跟上。”


    “可惜了,本來今年是想要休養生息的,現在看來就算不會有大戰役,也會有些局部摩擦甚至……暗流湧動。”


    對於荀彧這話,李儒倒是不太認同:“糧草不足不是問題,大不了搶唄,滄州的糧食不夠,那就去搶信州的,去搶瀘州的,去搶岷州的。”


    “草原部落這麽以前不就是這麽過來的麽。”


    荀彧皺了皺眉:“終究還是不保險。”


    李儒沒有再爭辯:“你我在此說這些沒有什麽意義,對於牧皇朝的作戰還是由嶽帥統管,局部戰役各方主將自行拿決定。”


    “到底如何,還是他們自己說的算。”


    “若是戰事,荀尚書……”


    荀彧沒有任何猶豫:“糧草會跟上的。”


    隻是後麵還有一句話他沒說,那便是“雖然壓力很大。”


    看了眼荀彧,李儒笑了笑不再說話,糧草這件事不管是他來籌備,還是荀彧來籌備都不會湊不夠軍餉。


    區別隻是兩人的手段不同而已,荀彧更柔和一些,李儒更狠一些。


    李儒沉默片刻後開口:“風雲閣的選址已經確定好了,就放在皇城北方,不在皇城內,如果皇城發生意外也能最快救援。”


    荀彧點點頭突然開著李儒:“青安府殺了不少官員,我聽說江湖上也死了不少人。”


    李儒點點頭:“的確死了不少,公子這一趟去空蟬山本就是為了江湖的事,沒想到遇到了那些山賊,這才導致青安府這場殺戮。”


    說著,李儒看向外麵幽幽歎息:“一位陸地神仙出手,當真恐怖。”


    “那些去空蟬山的江湖人士多數都是為他所殺,玉京尊者準備的比武大會也徹底被他破壞。”


    荀彧無言,公子這一趟,可是改變了不少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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