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說著就沒有猶豫,顫抖地把有劃痕的那塊肉割掉了,在溫少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把靈泉澆在傷口上,用以衝洗不幹淨的血液。


    溫少卿反應過來,疼得直咬牙,卻也忍著沒出聲。


    慕挽歌迅速地拿出繃帶給他包紮,又塞給他一瓶靈泉,“喝下去。”


    溫少卿接過,仰頭喝了。傷口沒有那麽痛了,有些發癢,好似長新肉般地癢。


    慕挽歌做完一切能做的,她歎了一口氣,現在隻能聽天由命了。


    溫少卿聽到慕挽歌的歎氣聲,笑著安慰她:“盡人事聽天命,小嫂子,謝謝你。”她已經做得夠多了。


    溫少卿扶著胳膊回了房車。幾人都沒心思再鍛煉什麽異能體能,直接開槍把剩下的喪屍解決完。


    那隻一級高階的喪屍也被寒翊川解決掉了。


    大家回到房車裏守著溫少卿。


    寒翊川把黎生反複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問題就交給了張媽。


    車隊的一些人把車子開得遠了些,他們都看到了溫少卿胳膊上那道刺眼的劃痕,生怕被波及到。


    雖說那個小姑娘及時地割掉了一塊肉,可喪屍病毒誰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厲害。


    寒熙辰看到了,憤怒道:“我去找他們算賬,平時巴不得緊挨著房車,現在可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我去警告他們,以後別想再靠過來。”


    寒翊川沉聲道:“坐下。”


    寒熙辰有些不服氣,“二叔……”


    慕挽歌歎了一口氣,“人之常情罷了,末世這麽久了,你還看不明白?”


    “可是……”寒熙辰還想狡辯。


    慕挽歌直接打斷他,“可是他們並沒有恩將仇報,也沒有落井下石,更沒有幸災樂禍。他們隻是正常的防備,因為他們弱小,我們強大。”


    慕挽歌的話敲擊在眾人的頭上,是啊,這是末世了,不能要求臨時搭伴的人跟你一起同舟共濟,生死相依。


    “小嫂子這麽通透,怎麽不能看淡生死?”溫少卿開口詢問。


    慕挽歌眼睛有些紅,“我能看淡別人的生死,卻接受不了自己人的離去。”


    溫少卿笑著“那我很榮幸能夠成為小嫂子口中的自己人。”


    說完他又開口,“老大,京都基地的魏上校是我們自己人,之前是他與我單線聯係。還有……”


    寒翊川打斷他,“你自己的事自己去做,不用匯報給我。”


    眾人聽著溫少卿像交代後事一樣,心裏都不好受。


    溫少卿覺得,事已至此,沒必要矯情,“老大,我……”


    寒翊川:“結果是什麽猶未可知,你怎麽知道你一定會死?”


    他心裏打的主意,哪怕是喪屍又如何,大不了他養著他,早晚有一天他會治好他。


    前世他能養著挽挽,這一世他也能養著他兄弟。


    “老大,請你在我變成喪屍之後槍決我。”溫少卿懇求。


    “不論你是誰,都是我寒翊川的兄弟,我從不槍決自己的兄弟,你若不想當喪屍,就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慕挽歌聽到這話就知道寒翊川的想法了,他是打算養著變成喪屍的溫少卿。


    可是,他怎麽會懂,當一隻喪屍,偶爾一瞬間的清醒會有多痛苦多悔恨,沉睡時無休無止地做著噩夢,清醒時痛恨自己傷害了他,想要自由的掙紮,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甚至會生出毀天滅地的想法,毫無自尊地貪婪著新鮮的血液,那樣人不人屍不屍的生活,那樣煉獄般地折磨,有她一個真的就夠了。


    她雖然感激寒翊川對她的不離不棄,但對於作為喪屍的那五年,她是真的避之不及,深痛欲絕。


    於是,“你若變成喪屍,我會讓你安樂死。”慕挽歌堅定不移地對溫少卿說。


    溫少卿含笑:“謝謝小嫂子,我就知道你會懂。”他溫少卿活得堂堂正正,死也要幹淨利落,絕不苟且偷生。


    寒翊川:“挽挽……隻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慕挽歌:“嗯,喪屍沒有任何生命特征。”所以活著的前提是他首先要做個人。


    寒翊川:“挽挽,你知道的,保住他才能治好他。”


    慕挽歌知道他說的是她前世,可是那又怎樣?她忍不住朝他大吼:“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才會成全他,你永遠都不知道當一隻喪屍有多痛苦,無休止地重複著一個噩夢,哪怕現在我都覺得這是一個夢,一個我永遠走不出去的夢。”


    慕挽歌有些歇斯底裏:“你不知道這有多絕望,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全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你看著親人渴望的眼神,你沒法抱他;你看著自己的指甲伸向愛人的身體,你沒法控製;你看著窗子外的太陽,沒辦法擁有自由;你聽著別人自言自語地說話,你心裏有一百萬種想法,卻沒有辦法表達出來;你清醒時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會傷到他哪裏,期望見到他卻又害怕見到他的恐慌……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要求別人要按照你的意願活著?”


    慕晚歌哭著說完,也察覺自己的失態,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淚,有些不知所措,“抱歉,我有些激動。”


    說完就跑到了洗手間,關上門,把自己暫時放在一個安全的空間裏,她拚命忍住自己的哭聲。


    聽到壓抑的哭聲,寒翊川的心絞痛,原來,原來她是這樣的痛苦,他從沒想過,每天大聲笑的她是這樣的痛苦。


    寒翊川胡亂地往嘴裏塞了一根煙,卻沒點燃,“到時,我會槍決你。”他幾乎顫抖地說完了這句話。


    眾人想到慕挽歌說的話,有些奇怪,又有些心驚,說得好像她做過喪屍一樣。


    做過喪屍?


    他們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心越發的沉重。


    最心驚莫過於翩躚了。你永遠都不知道當一隻喪屍有多痛苦,你看著親人渴望的眼神,你沒法抱他;你看著自己的指甲伸向愛人的身體,你沒法控製……


    她的媽媽,知道自己做過喪屍?她的媽媽跟她一樣是重生的?


    她的媽媽,知道自己做過喪屍。她的媽媽跟她一樣是重生的。


    她一邊欣喜若狂,一邊憂心忡忡。青春無敵美少女的媽媽跟她是同類人,但喪屍可不是什麽好記憶啊。


    翩躚看向溫少卿。少卿叔叔是個好叔叔,喪屍你別禍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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