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誹的侍衛突然感覺到一道陰測測的視線。


    他抬眼尋去,發現雲衍正盯著自己笑。


    她笑得極美,但侍衛隻覺得膽寒。


    更讓他無所適從的,是緊隨而來,他們王爺的目光,清冷無波,卻像是一把刀,彷佛要將他的眼睛剜了。


    侍衛嚇得瞬時埋下腦袋去。


    萬安澈自顧自拉起雲衍的手便往外走,雲衍瞧著自己被牽著的手,滿頭霧水:“去哪兒?”


    “回去休息。”他淡淡道。


    “你不是說知道下毒之人是誰了?不查清楚麽?”雲衍問他。


    “我累了,明日再說。”他道。


    “可雲嵐那邊我不太放心,她體內有蠱,我怕縱蠱之人背後操縱,若是讓她死了……”雲衍突然一頓:“雲耀!”


    萬安澈眼角餘光睨著她,沒說話。


    “早知道當日應該讓顧先生查驗雲耀屍身才對。”她歎道:“先前你都不同我說那毒是何毒,還是我自己問的顧先生。”


    “我忘了。”萬安澈麵色平靜,猜到她在想什麽:“就算雲耀體內的確有蠱蟲,在他體內幻無離毒發時,蠱蟲怕已成了血水。”


    雲衍明白,幻無離毒性非同一般,縱是劇毒的蠱蟲,也奈何不得幻無離分毫。


    雲耀很可能是被人操縱,入舒王府後自己服了毒。


    “饒了一圈,還是總督府。”雲衍抬眸看向月輝宮燈掩映下的舒王府望月台,思量著當時可能的情形。


    雲耀去出雨樓讓舞姬紫鳶作陪,被下了蠱,估摸著出雨樓或是總督府的人乘機將幻無離藏在他口中,控著他偽裝出一副酩酊大醉的醜態前來舒王府鬧事。


    被府中的人帶入刑房後,縱蠱之人邊控製他服下幻無離。


    雖說這些她都未曾親眼所見,不過……救走雲嵐的,必定是總督府。


    那麽邢上瑤,果然同江尹有來往。


    “從樽獄出來後雲嵐就是一副瘋癲相,不可能突然就好了,方才見她眼中那般驚恐,身子卻穩得很,果然是被蠱蟲控製了,不過就算把蠱蟲取出來,恐怕她也隻是恢複成瘋子,問不出什麽來。”雲衍糾結要不要留她一命。


    “我讓顧方去看看,她的命現下還有用。”萬安澈鬆開了她的手,與她並排走入鳳臨閣。


    阿沁一瘸一拐的領著兩個年紀稍大的丫鬟迎上來行禮,雲衍忙製止她:“免了免了,別跪了。”


    劉嬤嬤之前派人來頂替阿沁的丫鬟墨綠到現在也沒找到人,所以她又派了兩個手腳利索的來,聽阿沁使喚吩咐伺候主子。


    雲衍瞧著她瑟瑟發抖欲言又止的模樣,令退了侯在屋中那兩個丫鬟,挑眼看她:“你腳怎麽摔的?”


    “回王妃,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滑倒扭傷,不礙事。”阿沁縮了縮腦袋。


    “你不說,我一會兒去問問浣衣院的就知道了。”雲衍不在意的給萬安澈倒了茶。


    “王妃恕罪。”阿沁苦下臉:“是被人撞倒的。”


    “何人?”她又問。


    “浣衣院灑掃的丫頭春黎,她是無心的。”阿沁咬唇:“晚上浣衣院燈燭暗。”


    “春黎是念昔的心腹丫頭。”萬安澈冷不防開口道:“她實在不惜命。”


    雲衍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們用這種方法支開阿沁,好讓雲嵐混進鳳臨閣。


    那劉嬤嬤最先派來的墨綠,恐怕也是被她們拖住了。


    雲衍嗤笑,邢上瑤到底給念昔灌了什麽迷魂湯?


    萬安澈麵無表情吩咐了人去將念昔帶去刑房,也未說要如何處置。


    隨後便去了書房處理政務。


    雲衍這才想起來,還沒問他給邢上瑤下毒的人是誰。


    他不是說他累了麽?怎麽還往書房跑?


    念昔被突然闖入的守衛押往刑房時,一瞬的驚懼後,未多做掙紮狡辯,任由守衛將自己拖入濕暗的刑屋。


    沒人問她做了什麽,也沒讓她解釋為何要做這些。


    阿肆冷著臉廢了她的功力,毀了她的手腳筋。


    “王爺吩咐,讓你再苟活幾日。”燭影暗處的阿肆,字句說得毫無冰冷,念昔聽的寒心。


    她口中鮮血源源流出,方才的滅頂之痛,讓她險些將牙咬碎了。


    可比起痛,她更痛的是心,她不甘心。


    “我忠心追隨王爺八年,上京那些人說他重傷將死,著急與舒王府撇清關係時,我同你們一樣,從未想過要離開。”她雙目猩紅,唇角不知是笑還是哭,微微扯開。


    阿肆不說話,定定看著她。


    “可為什麽,為什麽八年的忠心,比不上一個西國奸細?”念昔突然失聲大喊:“他明知道她是奸細!他為什麽要護著她!”


    “念昔,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阿肆道:“你隻是舒王府的女官,對王爺忠心盡職是本分,但你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王妃就算不是她,也會是別人,你不可能的。”他又道。


    念昔瞳孔驟然一顫,失笑:“你以為我妒忌索朗月央?”


    “你就是妒忌。”阿肆一語道破她藏在眼裏的光,是妒火,是不甘。


    “不!我不是!”她仰頭衝他大吼:“索朗月央她是個奸細!她早晚會害了王爺,她怎麽能是舒王妃?她不能,她不配!”


    “難道你能?邢小姐能?”阿肆垂眼:“你太自以為是了,你隻是個下奴。”


    他折身往外走,念昔還在他身後喊著:“是是是!你我都是下奴,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落得我這般下場!王爺太過薄情,他根本不會顧念區區下奴多年的忠心追隨!這就是皇族,我念昔算是看的清了!”


    阿肆頓了頓腳步,語氣平靜的說了一句話:別忘了,你的命,我們的命,都是王爺給的,如今你讓王爺失望,他收回你的命,是天經地義。


    念昔終於收起了那股張狂,突然仿若斷了線,哭出了聲。


    雲衍想著萬安澈今夜應該回他的寢屋就寢,便沒讓阿沁在樓下設塌,洗漱後上樓倒頭就睡。


    萬安澈一臉倦色回來時,發現她睡姿瀟灑橫占了大半床榻,忽而勾唇淺笑,俯身抬手給她擺正睡姿。


    而後安靜往她身側一躺,熟練的將人撈來懷裏,疏離的眸子跳脫出的溫柔很快就被閉上的眼瞼所遮掩。


    雲衍在睡夢中不安分的掙了掙身子,他失笑,不自覺的低聲呢喃道:“阿衍,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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