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輪,天已經暗了下來。我們隻打開了牆角的落地燈,沒有開大燈。明亮的暖黃色照亮了客廳,留下外麵一圈的黑暗,好像我們六個正處於一個隻屬於我們的世界。


    今天剛好降溫,陽台外的風呼嘯地響著,永歆不得不關上了玻璃門,隻留下一條很小的縫隙。jenny和程溪在衣櫃裏找到了一些類似披肩的東西,拿出來分給我們。衛唯和程溪一條,小可和永歆一條,我和jenny分別一人一條。


    原本計劃了要美美地出去吃一頓,但因為實在太冷,臨時變成了叫外賣。我們還另外叫了飯後水果,把客廳的小茶幾都堆滿了,大家圍坐在地上,像是室內的野餐。


    “jenny你現在是什麽打算。”茶話會就這樣隨意地開始了。


    現在在北京的這個男朋友,可以說是改變了jenny的一生。她原本是打算走傳媒這一條路,從小就接受了不少的訓練。高三的時候因為要準備藝考,到了北京的工作室去學習,機緣巧合之下兩個人就認識了。


    最後她放棄了藝考,文化課也落下了不少,為了去北京,把能報的學校都報上了。現在麵臨最嚴重的問題是,她男朋友準備要出國了。


    “我也不知道,本科還是得念完的。”雖然自打他們在一起後,我就不太認同她的一些做法,但無可否認她是一個行動力很強、也很勇敢的女生,想做什麽就會去做,不會過多地考慮其他外在的因素。


    “然後就去陪他嗎?”衛唯問。


    “是啊,在國外找工作。”她現在讀的是英語專業,在國外生活倒也不是什麽難題。


    “能找到什麽呢?”衛唯繼續追問,她曾經找我談過,我跟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對啊——”我也附和。


    “那肯定是找不到什麽高大上的,可能就做一些服務行業的吧。”她吃了一口手上的西紅柿,“銷售啊,飲食啊之類的……”她越說聲音越小,似乎自己也沒什麽底氣。


    “不止是工作的問題,你一個人到了那邊,朋友家人都不在身邊,有什麽事該找誰?”


    “你不像那些留學幾年的,還有學校可以幫忙,你應該直接就移民了吧?萬一你倆吵架,你不是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嗎?你在那邊所有的東西都是依附他的。”我和衛唯一唱一和,剩下的人都不敢出聲。


    “他脾氣你們也知道,都是我說了算的。”jenny有點猶豫,但還是選擇相信自己。


    的確,她男朋友我們都見過,屬於地主家的傻兒子那種類型,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脾氣好了。論脾氣,他肯定是剛不過jenny的;論吵架,他的口才和思維也遠遠跟不上。


    我意識到自己剛剛有點衝動了,不敢再說什麽。在兩個人的相處中,也就隻有他們自己的感覺是最真實和最準確的。旁人隻能根據一些很表麵的現象來判斷,而理解不了最裏麵的感情。


    “嘿,鄭文博點讚了我的朋友圈。”小可一直在一旁沉迷修圖,突然冒出那麽一句。我們的朋友圈早就發出去了,她還在糾結色調的問題。


    “他也點了我的。”程溪看了看手機也說。


    “他好像每次都會點讚我們的東西。”矛頭終於不是指向了jenny,她鬆了一口氣。


    她們都有鄭文博的微信,並且不時會互動。如果說一一她們刪掉了他是因為,跟他沒有直接的關係,那麽她們勉強算得是,都跟他有過除我以外的關係鏈。


    另一個原因是鄭文博發現的,一一她們比較感性,程溪她們比較理性。鄭文博曾經跟我說過,覺得我跟程溪小可一起的時候更為開心,因為我們的聊天能在一個思想層麵上;而fifi她們聊的大多是八卦搞笑,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當時的我很同意這個說法。現在回頭看,這個說法可能一開始就已經將朋友分成了三五九等,但其實大家都是平等的,舒適型也好,思考型也好,都是我最想珍視的人。


    “他可能比較無聊吧。”我這句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好像在替他掩飾什麽。


    分手之後我還一直充當著他的代言人。可能是因為他們相信我們兩個的性格,覺得我們都是識大體的人,還可以繼續心平氣和地做朋友;他們也默認了,我們會定時和對方溝通,交流自己目前的狀況。


    每當有什麽關於鄭文博的事,她們都會來問我,而每次恰好我都能知道。不一定是他親口跟我說,有的是他的兄弟告訴我,這個人好像從未曾從我的生活裏消失,隻是換了一個身份。


    “他上一次來問我,照片裏的褲子在哪買的,笑死我了。”小可爆了一個料。


    “他要買嗎?”永歆少有地能參與八卦話題。她認識的人不多,我們談起誰誰誰的時候,她經常是一頭霧水。


    “他說他女朋友喜歡,替她問的。”我心裏有點膈應,要是我我不會讓他這樣做。在我看來,這樣唐突地提問這會讓男生有點難堪。


    “他們可能要分手了。”我努力裝作漫不經心地說,說完立刻往嘴裏塞了一口雞翅。


    “但之前不是又海誓又山盟的嗎?”jenny的語氣很搞笑,一下子減輕了我的心理負擔。


    “哈哈是啊,但他說這是假性親密關係。”我原封不動地將他的用詞複述了一次,不希望添加任何私人成分。


    “什麽?是假性,親密關係,還是假,行親密關係?”衛唯說完我們都笑個不停。


    “第一個第一個,就是表麵看著感情很好,但實際上有很多深層的東西被掩蓋了,因為有意忽視才顯得好,應該是這個意思吧。”我從鄭文博的話中總結出來這個解釋。


    “他不滿意人家什麽,明明這麽好看。”小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


    “公主病,不太會做事,也不太顧及別人的感受。”說出來的時候,我好像覺得這個原因有點站不住腳,對於他來說真的有那麽嚴重嗎?還是說這隻是他掩飾另外原因的借口?如果真的這麽不滿意,又是怎麽在一起了這麽久?


    “不是說女生家裏很有錢嗎,那有點公主病也正常吧?”jenny說出了我的心聲。


    “也是。”衛唯這麽理性的人也表示讚同,“他真的什麽都跟你說。”


    “啊——”我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嗯……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我說這麽詳細。”我有點恍惚,但我知道我在她們麵前不用掩飾。


    程溪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時間裏一直陪著我的人之一。她不太會講話,有時候安慰起來有點笨拙,但幾乎每一次我的崩潰大哭,在一旁遞紙巾的人都是她。而其他人,也是我一步步從最低穀往上爬的見證者。


    “可能他就是比較信任你。”永歆後來跟那個男生也分手了,多麽可惜的一對。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桌上的食物也被掃蕩得七七八八,大家都吃得有點飽,橫七豎八地坐著。小可躺在了衛唯的大腿上,jenny靠著程溪的肩膀,永歆自己蜷縮著腿,縮在電視櫃的旁邊。


    這是一個完全放鬆的氛圍,大家都撕下了往日的麵具,臉上略顯疲憊。


    “你現在對他怎麽樣?”衛唯輕輕地問。我知道,她們並不是想要在我這套出什麽話,而是希望我有一個機會,好好地直麵自己的內心。


    “說實話一直都差不多。放下是放不下了,就看看怎麽越衝越淡吧。”我如實地告訴了她們。這是我少有的一次承認,甚至在一一她們麵前,我也不敢這麽說。我一直是那個團體裏的大姐姐,不能表露出柔弱,這是我警惕自己的。


    她們沒有太多的驚訝,似乎早就預料到,隻是都沒看我,各自盯著一個地方出了神。


    大概是因為,她們心裏麵都有這麽一個人。平時怎麽也不會想起,努力地學習,認真地生活;但當提到放不下的時候,他的名字就會無緣無故地浮現在眼前。


    距離我們上一次一起出來玩,已經過去了兩年半。那是高二的暑假,jenny和鄭文博都即將要離開,我們一起去了三天兩夜的海洋館。


    那也是我們的第一次集體旅遊,沒想到卻是最後一次。每個人身邊都還是那個青澀的他,每張照片都真實得可愛,而我們也親密得像一個大家庭。


    事過境遷,一對情侶都沒有堅持到現在。現實是青春唯一的對手,也是永遠無法逾越的對手。


    誰又能擋住時代的巨輪呢?


    “叮咚——”小可提議叫的奶茶外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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