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赫詞擼著升升,環顧四周,“媽,你這房子裝修的真好看,每次來我都想誇你一遍。”


    這是個40多平的loft,上下麵積除去挑空部分,大概有70平左右,複古法式風。


    石膏線雕花吊頂映襯暖白牆麵,黑色拱型門搭配人字地板。臥室牆打通一麵黑色拱窗,格調非凡。衛生間半包咖色瓷磚與地麵的黑色小花遙相呼應。


    每每微風吹過,客廳的乳白色紗質窗簾隨風搖曳,升升躺在正中間的中古地毯上,宛如一幅精美的油畫。


    這房子從設計到選材都是文久一親自操辦的。


    當年曲成給她一筆錢,說希望她幫忙裝修一套房子,這些錢是定金,不夠隨時跟他講。


    文久一一頭霧水,他有自己的建築公司,為什麽找她幫忙裝修?她一度認為這房子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能是他打算送給某位領導的禮物,不想讓公司知道。


    那會兒的她實在不敢想,一個相處不足兩月的男人,會送給自己一套房子,這是癡人說夢。


    房子裝修完,曲成讓文久一帶著身份證幫他辦點事,文久一直接選擇失聯。


    她幫舒若申貸過款,她認為要拿身份證辦的事不是騙她錢,就是要把她賣去緬北。


    直到曲成衝到她家,連忽悠帶強迫的把她帶到不動產交易中心,二十分鍾後,她得到了一本房產證。


    曲成還說裝修剩下的錢,讓她買家具。


    她怎麽都想不通,一天前還負債累累的無產主義者,怎麽搖身一變就有錢有房了?


    這個問題她到現在依然沒有想明白。


    曲成說,他的女人租房子住,那簡直就是打他的臉。


    他還說像這種頂賬的公寓他多的數不過來,給他女人一套怎麽了。


    文久一難以置信,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更多的有錢卻以白嫖為榮的男人。


    曲成的豪擲,對她來說太不真實。不過她又沒有損失,跟誰談戀愛都一樣,既然都會受傷,還不如選個大方的。


    分手了,大不了再把房子還給他唄,又不是自己出錢裝修的。


    房子的事過了沒幾天,曲成跟文久一說,他有個朋友的公司想招一個文員,主要工作是寫材料,做表格,做方案。


    他朋友說想招個有品位有想法有工作經驗的員工,一直沒找到,曲成問她想不想去,就是賺的少點,每個月扣完7000……


    文久一之前工作了四年每天無限期加班的工資到手是3600,7000還算賺的少?


    這不是妥妥的凡爾賽嗎。


    文久一恨不得立刻入職,但她還是試探性的問了句,是雙休嗎,有五險一金嗎?


    畢竟她周末想多陪陪孩子。


    曲成說是雙休,法定假日,五險一金,該有的都有。


    文久一怯生生的同意了,這哪裏是問她想不想去,這是天上掉的餡餅。


    曲成要了一份她的簡曆,說要三個月左右才能入職。


    文久一不明白為什麽民營企業入職要等這麽久,不是說著急用人嗎。


    還是根本沒有這檔子事兒,隻是曲成在跟她賣人情。


    被騙過的人,總是格外謹慎。房子都送她了,她能還上什麽人情。


    等她收到麵試通知的時候,她懵逼的明白了,曲成所謂的朋友公司,是省建投集團……


    從招聘計劃,上會討論,集團流程,麵試再到公示,三個月已經很快了。


    至此,困擾文久一近十年的房子工作編製,全部解決。


    這是曲成為她打造的江山,她務必以誠相待。


    汪赫詞跟升升玩了好久,又樓上樓下一頓狂跑,掃光了冰箱裏的零食,天色有些擦暗了。


    文久一不想送她回去,但汪赫詞心裏很有數。


    “媽,咱們該走了。”


    “你就那麽不願意在我這。”


    “我怎麽不願意了,我老喜歡來你這了,自由還有貓。


    我就是不想你跟我爸因為我晚回去吵架。”


    文久一聽女兒這麽說有些心疼,她覺得女孩子就應該矯情點,事精點,有人寵著誰願意過早的懂事。


    她從小經曆的不想女兒再經曆一次。


    現在雖然她跟汪普分開了,但他們都愛汪赫詞,這就好過小時候的自己。


    那些小學放學無處可去,每天被鎖在辦公室,九點之後才有人接她回家的記憶,她再也不想複製。


    夏風徐徐,溫柔的吹在臉上。文久一家和汪普家步行不過五分鍾,她感激曲成的點太多了,這也是其中之一。


    母女倆牽手走回去,汪赫詞突然道,


    “媽,其實以前我挺希望你跟我爸和好的。但是現在我不想了。”


    “為什麽?”


    “我覺得你現在比以前在家時幸福,成成能滿足你的願望,還不需要你幹活。”


    文久一沒有說話,曲成待她確實很好,但於她而言,汪普和曲成又有什麽區別呢。


    “雖然你沒有之前那段時間快樂,但現在你是幸福的。”


    “之前哪段?”


    “和申……和舒若申在一起的時候。”汪赫詞剛想開口說申爸,意識不對,立刻改口。


    “汪赫詞,我嚴重懷疑你談戀愛了,不知道你這些理論哪個小男生跟你說的。”


    “那段時間你眼睛會發光,現在你不會暴躁。


    但跟我爸在一塊兒的時候。你眼神既沒有光,又很暴躁。”


    她被女兒說笑了,不知不覺間孩子已經長大了。


    以往周末她都是送女兒上樓,然後站在電梯裏,等汪普開門,她再下電梯離開,避免碰麵和交流。


    但今天家裏沒人,汪普說女兒自己在家呆一會她又不太放心,便打算和女兒在院子裏坐一會兒。


    進了小區汪赫詞就一個勁兒的跟她說,


    “媽媽,你進屋看看唄,就看一眼,現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真的,反正我爸也不在家,求你了。”


    文久一扭不過女兒,跟她上了樓,闊別多年,她又回到了那個滿載回憶的地方。


    家裏換了沙發和茶幾,其餘大部分陳列還和從前一樣。


    汪普的臥室床上隻有一個枕頭,被子在一旁疊得整齊。


    汪赫詞書櫃上擺滿了書,床上放著一個庫洛米。


    文久一搬走前,是她和女兒住主臥,汪普睡在女兒房間。


    分居是汪普提的,在女兒一歲半的時候,他說三個睡一張床太擠了,他睡不好。


    文久一說好啊,但是搬出去就不要想著搬回來。


    不知道後來汪普會不會覺得曾經射出的子彈正中自己眉心。


    沒有文久一的衣帽間真可謂是空空蕩蕩。


    文久一可以不吃不喝,但不能不買衣服。雖然她買的衣服都不算貴,但卻以量取勝。


    她搬家時常說“這半輩子就攢下一堆破衣服和包,真是曾經買它窮成狗,如今看著嫌它醜,不僅不值錢,還占地方。”


    衣帽間還是那個衣帽間,隻是空出了好多衣櫃,擺在中間的化妝台,也換成了汪普的電腦桌。


    冰箱門上還貼著他們仨的合影,文久一看著有些恍如隔世。


    打開冰箱,蔬菜水果牛奶飲料啤酒整齊劃一。文久一她四下環顧,看著窗明幾淨的房間問道,


    “你爸是不是雇了阿姨?”


    汪赫詞笑嘻嘻道“當然沒有了,他那麽摳門。”


    “那這屋子怎麽這麽幹淨?”


    “他每天都打掃呀,我也會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洗襪子內衣,自己洗澡洗頭。”


    “看來沒有我,你們都長本事了。”


    文久一打理家務照顧孩子無微不至,極其規律。


    早晚洗漱,洗鼻子,日日換內衣,隔天洗澡,每周剪指甲……她總覺得孩子做不好這些,都是她親自上陣。


    汪赫詞小時候過敏性鼻炎很嚴重,“磚家”都放話很難痊愈,文久一堅持每天用鹽水洗鼻,總算是控製的不錯。


    她曾經一度認為這個家不能沒有她,但事實證明地球沒了誰都會轉,沒有人是不可取替代的。


    “媽,我可不願意自己洗衣服,以前你在家的時候洗澡我站著就行,現在還要自己動手。


    但是沒辦法啊,人沒有了依賴,就必須變得勤快。”


    這時,一聲指紋驗證通過,家門隨即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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