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成從電梯走出來,秦茹站在科室門口等他。


    倆人其實很登對,走起路來都帶風。


    曲成剛見麵就給秦茹安排任務,“你找個護士,要正式的,別欺負實習生。


    幫我把所有需要用到的東西都買回來。包括飯盒水壺,什麽都不需要從家帶那種。”


    “單丹,他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主任,我這就找人去買。”


    連院長都敢懟的秦主任,能被人這麽指使還沒半點脾氣,這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單護士長要抓住機會好好表現。


    “什麽關係啊,這麽上心。”


    曲成一拍大腿,“忙了半天忘交費了,你這能直接交嗎?”


    “我勸你,別搞這些。大家都醫保商保的,人家差你那點看病錢?”


    很明顯,秦茹看出來了,這人跟曲成的關係非同一般。


    “就問你能不能交!”


    “你見過哪家醫院繳費護士站代收的?就這間,在最裏麵,很安靜。


    滿不滿意就這一個了,走廊那麽多加床都沒病房的,你也看見了。”


    “嗯,可以。你們沒事盡量不要來查房什麽的,就她們自己住,查給誰看啊。”


    秦茹不悅,“這話你別跟我說,跟院長說去。”


    曲成回給她一個不滿意的眼神。


    正說著,護工護士們推著剛手術完的汪普上來了,文久一和汪赫詞也跟著上來了。


    這是秦茹第一次看見文久一本人,確實長得很美。


    曲成上前牽住文久一的手,指著秦茹,“這是秦茹。”


    女人能洞悉到女人心裏細碎的情感,男人卻不能。


    文久一鬆開曲成的手,“給您添麻煩了秦主任。”


    秦茹正欲開口,曲成搶先道“秦茹是自己人,沒什麽麻煩的。”


    這麽多年,秦茹還沒見曲成對誰這般殷勤過,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秦茹眼中,能看見曲成對文久一滿滿的愛,因為她沒見過曲大佬這般模樣。


    但在文久一眼中,曲成對她就是淺薄而淡漠。因為曾經的過往,太轟轟烈烈。


    “曲成說的對,不用客氣,有事找我就行。”


    秦茹大氣又端莊的說著場麵話,送他們到了病房門口,就轉身離開了。


    文久一見秦茹走遠,才對曲成說,“你對人家沒感情,不能確定人家對你也是。所以當著她的麵,你我不要太過親密。”


    “你在乎那些幹嘛,別想太多了,你總是太在乎別人的感受。”


    “莫名有了交集,就沒理由是給彼此添堵的,你說呢。


    哦對了,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他,你會不會不高興。


    因為實在沒有別人了,他父母也不在本地,不想告訴他們。”


    “你覺得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倒不是小氣,主要怕你心裏不舒服。畢竟我和汪普的關係蠻尷尬的,我也挺別扭的。


    但孩子放假了,每天都要來,就算請了護工,我也不能讓小詞每天自己來啊,還不如就我在這。”


    “那我要是不高興,你打算怎麽辦?”


    “那就找個護工,我每天把汪赫詞送來,下班再接走,每天給他們送點飯。”


    曲成寵溺的摸摸文久一的頭“我不會心裏不舒服的,放心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幸虧有你了……”


    話還沒說完,秦茹領著兩個小護士,拿著兩大包東西送過來。


    “東西買完了,我讓她倆進去收拾一下。


    你交代的任務全部完成了,沒什麽事我就下班了。”


    秦茹上前拉住文久一的手,“這個科護士長叫單丹,你有事隨時找她,我都安排好了,管床護士也交代完了。


    他手術很成功,今晚不能吃東西也不能喝水,好好休息就行。明早醫生查房時會告訴你注意事項。


    病房裏是兩張床,我看你和你女兒兩個人,一會讓我他們送一個陪護床過來,洗漱用品都給你買了,你不需要再回家取東西。”


    文久一看著秦茹,雙手無處安放。她這輩子,最怕虧欠人情,“這怎麽好意思……”


    曲成看出了她的心思,跟秦茹道,“你在這她不好意思,趕緊下班走吧。”


    文久一心想,曲成這是怎麽了,他為人向來隨和,人家秦茹是刨他家祖墳了嗎?


    文久一忍不住想說他幾句,又怕讓秦茹在誤解她在秀恩愛,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當兩個女人同時傾心一個男人,而男人明顯偏心其中一個女人時,這個女人說什麽,都會引起另一個的不滿。


    文久一隻能無奈的白了曲成一眼。


    秦茹一臉不在乎道,“不用替我生氣,他就這樣,我都習慣了。


    東西是他讓買的,不用謝我,要謝,謝他。有事你就隨時找我,找單丹都行。我先走了。”


    “謝謝啊,慢走。”


    曲成拉住她,“好了,別再謝了,把孩子安頓好。


    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和水,一會他醒了,我就不出現了。”


    “嗯。”


    文久一是真的感動,她從小到大,遇到這樣的事不多。


    有人事事想在你前麵的感覺真好。


    她欣賞曲成的擔當和大度,換成舒若申,她要照顧汪普,那個男人一定會吃醋。


    還有這個秦茹,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能被曲成隨意拋棄的女人,應該怯懦又粘人,是沒主見很卑微的那種。


    但秦茹明顯不是。她雷厲風行,看起來比她還要強勢。為人爽快,話語間都透著坦蕩。


    不說內在,最起碼表麵上看去,是個不錯的伴侶。


    搞不懂,這樣的人,又為曲成生了兒子,曲成怎麽就非離婚不可。


    文久一捋著人物關係,還不忘安慰著汪赫詞。


    汪赫詞依然很低落,她不明白,她爸既然沒事,為什麽這麽久還沒醒過來。


    曲成和小劉敲敲門,又帶著幾大包東西送進來。


    “我給你和小詞買了兩套睡衣,你也不能穿著這身衣服照顧他,還有水和一些零食,這是給小詞買了幾本漫畫書。”


    “貼身的衣服不洗我也不會直接穿的。”


    “今天先克服一下,明天你回家洗了吧…”兩人正說著,汪普迷迷糊糊的發出嗚咽。


    曲成忙擺擺手,低聲道“我先走了,有事隨時找我。”


    “嗯嗯……”


    “謝謝成成,成成再見,小劉叔叔再見。”


    汪赫詞打完招呼,忙跑到汪普床前,輕聲喚著爸爸。


    文久一看著這一幕,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曾經,她把所有的經曆都放在汪赫詞身上,不知為何,汪赫詞從來不會在意自己。


    不管自己是腰疼腿疼還是哪裏不舒服,汪赫詞都會頤指氣使的說,“你是我媽,就應該照顧我,給我做飯。”


    如今看著她這般對汪普,文久一不知道真的是血脈相連,還是自己的移情別戀,再也趕不及她這個缺席多年的爸爸。


    父母對子女的愛,從不需要回報,但被區別相待,還是讓文久一有些心酸。


    汪普努力的睜開雙眼,汪赫詞和文久一的臉,從模糊到清晰的慢慢浮現。


    他目光鎖定在文久一臉上,“把你也折騰來了。”


    “別說這見外的話。”


    文久一坐在床邊,拿起沾水的棉簽,輕輕擦拭汪普的嘴唇。


    “你沒什麽事,就是急性胰腺炎。手術完就沒事了,以後要注意飲食清淡,不然還會複發的。”


    “別忙了,天都黑了,回去休息吧。”


    “回哪去,我就在這,到你出院。”


    “那你單位那邊呢…”


    “都請過假了,你就別操心了,先顧好自己。”


    汪普還想說點什麽,卻欲言又止。


    他對文久一的感情生活無權過問,也不知道她目前的狀況,隻是聽汪赫詞說起過,她有一個男朋友,看起來很有錢。


    “那好吧,就辛苦你了。”


    “你單位呢,你拿電話,我給你請個假。”


    汪普行動不便,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我電話在哪。”


    “在這呢,我給我爸拿著呢。”


    汪普解開鎖,文久一給他領導打了電話。


    “放心吧,你領導讓你好好休息,說過兩天組織同事來看你。


    你別說話了,閉眼睛再睡會,一會麻藥勁兒過了,可能會疼,我去問問這個止疼泵怎麽開。”


    汪普迷離的看著文久一身姿搖曳的走出病房,又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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