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久一到趕到早茶夜酒時,他們仨已經有些上頭了。


    陳瀅看見文久一使勁抱著她不鬆手,讓文久一有些窒息。


    如果說陳瀅的瞬間出現還不夠讓文久一舉杯,那麥聰絕對可以。


    沒想到麥聰真的跟著一起來了,五年的網友突然奔現,怎麽能不一起喝點呢。


    文久一努力掙脫出陳瀅的懷抱,“你丫喝點酒就這樣,平時看著挺高冷的,喝多了就動手動腳。”


    陳瀅拍了她一巴掌,“不許胡說,我男人在這呢!人家老麥說了,以後要死死看住我。”


    文久一跟麥聰撞了一下杯,“真的假的。”


    “真的啦,回去我就搬到她家,天天死死看住她。”


    “那來吧,快喝一個,恭喜你夢想成真,終於有個人能看住你了。”


    曲成全程不語,一臉寵溺的看著文久一。


    陳瀅又摟住文久一,“你趕緊跟老曲結婚,登記去!你要是對不起他,我就跟你斷交。”


    文久一不悅道“你喝多了。”


    她推開陳瀅,果然喝酒要同頻,不然清醒的人無法參與其中,隻覺得這是一幫集體發顛的神經病。


    文久一傾身靠向曲成,“今晚我帶她們回我那吧,明天白天讓他倆自由活動,下班我們一起吃飯。”


    “要不我跟老肖請假吧。”曲成今天身上的酒氣有些重。


    “不要,之前出差再加汪普住院已經請了好多假了,今年我都不打算再請假了。”


    “曲太就是這麽有原則,不白拿公家一分一毛。”


    文久一明顯感覺今天曲成喝多的樣子跟平時不太一樣,大家今天都是怎麽了。


    四人繼續拉扯了一會,互相說著酒話,文久一著實有些待不住了。


    她提了杯中酒,說今天早點回去,明天是周五,大家隨便熬夜。她現在應對這種場合,越來越吃不消了。


    夜深了,文久一堅持讓小劉直接送曲成回家,不要顧慮他們,他們一男兩女叫個車方便的很。


    從聽完文久一的安排曲成就一直在想,她怎麽不讓我也一起去她家呢,又不是住不下。


    從前是陳瀅自己來,有他在不方便。現在有麥聰,兩男兩女不是更合適嗎。


    他想試著學習麥聰的樣子,跟文久一直說。但直到文久一把他推上車,他都沒說出口。


    深夜的城市一路綠燈,他們很快到了家。


    文久一從出租車裏給陳瀅和麥聰拉出來,他倆喝的有點多,一直抱在一起親親我我,好在自走路沒有問題,不然文久一這小身板,可是一個都扛不動。


    “阿文,老曲給你這個房子挺高端啊。”


    “噓!”文久一跟陳瀅比了安靜的手勢,“大半夜的,你小聲點,鄰居都睡了。”


    文久一把他倆拖上樓,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她準備去隔壁睡。


    這房子樓上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她的臥室,一個是榻榻米衣帽間。


    文久一曾想著,如果有一天汪赫詞同意搬過來,她就到衣帽間住。


    那裏除了整麵牆的衣櫃,還有梳妝台和榻榻米,也是個不錯的臥室。


    除此之外,一樓的沙發是沙發床,來客人也可以住。不大的房子,能容納不少人。


    不過文久一住不慣榻榻米,她總是覺得很硬,翻來覆去幾次,就下樓去睡沙發了。


    她好幾天沒回來了,更是好久沒熬夜到這麽晚了。她看著窗台灑滿月色,忍不住往馬路對麵看過去。


    腦海中又響起舒若申那天說的話“我的債還完了,我終於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


    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一次次擾亂著她的心神。


    樓上傳來微弱均勻的鼾聲,顯得她跟這個家格格不入。


    時鍾指向淩晨十二點半,她披上外套下樓買煙。


    公寓大堂的門,對著院裏的花園,這個方向文久一家的窗戶看不到。


    這個公寓隻有四棟樓,兩兩相對而立,圍成一個封閉小區,院子並不算大。


    感應玻璃門打開的瞬間,晚風吹的文久一有些涼,她不自覺的裹緊的外套。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變的特別怕冷。


    玻璃門對麵的噴泉邊上坐著一個人,天色太晚,文久一眼神不好,她撇了一眼,匆匆往門口走去。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這個聲音……文久一定在原地,又是他。


    文久一沒回頭,舒若申繞到她麵前,“你為什麽不回答,你去哪?”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文久一,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我們重新來過。”


    這次文久一沒有躲也沒有跑,她很淡定的聽著舒若申說,又很從容的回答,“我有曲成了。”


    “如果你願意,我們離開這座城市,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文久一不屑道,“換個地方,所有問題就解決了嗎?”


    “我不希望任何人和事是我們的阻礙。”


    “我們的阻礙是我們自己,不是任何人!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依然那麽願意逃避。”


    舒若申又靠近一些,“我們都不年輕了,我不想再錯過一分一秒,所以我一直在這等你。”


    “等我幹什麽?”


    “帶你走。”


    “帶我走?你已經帶走過一次了!可惜,舍棄不掉舒適區的人不是我。


    我可以一年不買新衣服,不化妝,不亂花錢,連一杯奶茶都放在購物車思前想後又刪掉,隻為能多買一斤牛肉給你吃。


    我的內衣壞了,自己縫一縫,給你買新的。


    生活捉襟見肘,我還是會省錢給你租車位,心疼你上下班辛苦!


    我的手指啊,每逢陰天下雨就會疼的沒辦法伸直!


    這都無所謂,你知道我跟你在一塊兒,最可怕的是什麽嗎?


    我甚至希望我父母趕緊死掉,那樣我就有好多錢了,我們就能有自己的房子了,我們就不用生活的這麽難了…


    他們那麽多年對我那麽壞,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一丁點兒都沒有過。


    但就為了跟你在一起,為了能讓你少點歎氣,我真的……我變得不像我自己,我甚至不配做個人!連底線都沒有了!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隻能換來你回家後的無可奈何和一聲歎息!


    我真好奇,你覺得這些事,換個城市重新開始就能當做沒發生過嗎?”


    那個冬天好冷啊,冷到文久一去買菜的時候都穿的像個粽子。


    她每天都過了中午才去超市買菜,那個時間會趕上超市第一波打折。


    她要趕在舒若申下班前做好晚飯,五點的第二波打折她是趕不上的。


    出租屋的冰箱很小,沒有太多空間,舒若申愛吃的水果又多,文久一隔天就要來超市采購。


    舒若申經常胃疼,米飯要多放些水,吃西紅柿要去皮。


    他們租的房子廚房水龍頭沒接熱水管,冬天的水把文久一的手紮的通紅……


    想到這些,文久一眼眶有些濕潤。她不是心疼曾經的自己,而是這些付出比起真金白銀,根本不值一提。


    舒若申反問道“如果當年我不同意分手,我們接下來會怎樣,你想過嗎?”


    文久一冷笑道“你同意?分手的確是我提的,但不是逼你我的嗎?”


    舒若申否認道“我沒有逼過你。”


    文久一咆哮道,“所以啊,你沒有逼過我,是我們在一起生活到相看兩厭,你隻能用無言和沉默麵對我。既然如此,我們有什麽必要重蹈覆轍呢?”


    舒若申搖晃著她的雙肩,“文久一,我希望你相信,我真的自始至終都想給你撐起一片天,滿足你的所有欲望。


    但當我看見我最愛的女人因為跟我在一起,天天省吃儉用,日漸憔悴的時候,你覺得我不恨自己嗎?我還開心的起來嗎?


    我承認我當時的確不夠擔當,我退縮了,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我沒有成為你的後盾,逼你離開了。


    因為當時我已經沒有能力再給你畫餅了,我再不放你,你就被我拖累的越來越深了。


    曲成前幾天給我打了70萬,如果我對你的愛少那麽一點點,我都可以不立刻找你,等著項目結束多賺點錢再說。


    但我等不了,我的心一刻都等不了。


    我還清了債,隻要我沒有債了,我相信我們能把日子過好。


    就像你曾經說的,我們供個小房子,房子我已經買了,你欠曲成的,你都可以還給他。”


    文久一甩開舒若申的手,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還?就像你對徐寶漁那樣,你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有借有還是嗎?


    曲成給了我一條命,我拿什麽還?如果不是曲成,我那爛泥一樣不見天日的生活,早就把我殺死了。


    舒若申,你滿足了我對愛情的所有期待和全部幻想,同時也摧毀了我對愛情僅有的堅貞與信仰。


    我從小到大沒有依賴信任過任何一個男人,你是唯一。


    我不信任別人,別人自然傷不到我,但你真的用我們的曾經做刀,一點一點的淩遲我。


    我承認我忘不了你,你永遠都在我心裏出不去。


    但我真的沒辦法再跟你在一起,那個熱情似火敢愛敢恨的文久一,在那個冬天,已經死了。愛情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不是必需品。”


    沉默良久,文久一又道,“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舒若申擋住她去路,“你去哪?”


    “去買煙。”


    “你這麽晚不睡覺,還抽煙?”


    舒若申追上她,“文久一,當年開始你也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們能走到一塊,都是我日複一日求來的。


    我四年前可以,現在也可以,你去哪我都會跟著你。”


    舒若申屁顛的跟著文久一走出小院,大堂的角落裏,一雙滿是恨意的眼睛瞪著舒若申。


    陳瀅從黑暗裏走出來,雙眼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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