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個很美好的東西,即便青春期裏經常打架,事後回憶起來,也能成為美好的回憶。


    就像邵飛虎,他當年也同樣是一個月沒洗成澡,但是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也是樂嗬嗬的。


    回憶,這兩個字,並不能真正的反應當時的心情。但是,這也恰恰是回憶的美好之處吧。


    “我小叔一個人打的過那麽多老兵?”


    現在蘇升翔真是一口一個“小叔”,他喊他爹都從來沒有那麽親切過。


    “顯然的。”


    “後來,水房被讓出來了嗎?是不是從此就我小叔他老人家一個人洗澡,其餘的人都不讓進了?”蘇升翔的關注點總和別人不太一樣。


    “當然不是,你小叔他是那種人麽?”邵飛虎笑著說道:“水房的所有水龍頭從此自由開放,每人洗澡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分鍾,這樣,大家就都能洗上澡了。”


    “三分鍾?我去,這麽短的時間,能洗幹淨嗎?”蘇升翔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他洗個澡最起碼也要三十分鍾!要是給他三分鍾,恐怕都還沒把衣服脫完呢!


    蘇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你特麽是大象嗎?那麽長?”


    蘇升翔訕訕回道:“那後來那些老兵們怎麽樣了?”


    “你小叔他老人家就守在水房門口,那些家夥即便傷好了也不能進去洗澡,誰敢進去就再揍一頓,後來那幾個老兵痞子至少有三個月沒洗成澡,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爽!”蘇升翔這逗逼貨使勁一拍大腿,發覺自己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


    他在十分鍾之前的新目標是要當個好兵,而在十分鍾之後,他的新新目標就變成了——要當一個好兵痞。


    現在還沒有人能夠想到,日後的蘇升翔為了實現他所謂的“人生目標”,居然也幹出了一係列讓人瞠目結舌甚至刮目相看的事情。


    “不過,蘇銳,當初你揍的那些老兵,裏麵不乏有關係之輩,個別的現在都已經成了大校,軍銜和我都一樣了,估計過幾年提拔成少軍長都有可能。”


    蘇銳沒好氣的說道:“我會怕他們不成?區區一個大校而已,就算肩膀上的星星再多,也掩蓋不了他們曾經當過兵痞的曆史。對了,帝都軍區的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司機插了一句嘴:“大校站滿一走廊,高級軍官站滿一操場。”


    蘇銳撇了撇嘴,重重的拍了拍邵飛虎的肩膀:“大校同誌,認清楚你自己的地位吧。”


    邵飛虎的臉上掠過一道黑線,哭笑不得。


    他雖然也同樣是個大校,但是和其他大校的地位可是完全不同的,這樣的年紀就手握軍區特種偵察大隊,如今的邵飛虎在軍區裏麵已經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以後升將軍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絕對是前途無量!


    車子一路行到了軍區食堂,這大半夜的,食堂一樓二樓黑燈瞎火,但是三樓的某個包間早已經把燈光點亮很久了。


    因為,蘇銳回來了。


    曾經在全國八大軍區大比武的時候,以一人之力硬生生的把帝都軍區的總分給拉到第一名的全軍楷模,這次回來了。


    隻是,這次英雄回來的卻有些靜悄悄。


    沒有歡迎隊列,沒有領導迎接,隻是簡單的一輛車,一頓飯。


    當然,當年也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那個名震八大軍區的超級猛人的真正名字,由於某位老爺子的指示,當時的蘇銳一直是以代號來出戰。


    代號,烈焰。


    那是一團無人能擋的火焰。


    蘇銳在帝都軍區的特種部隊裏度過了青春時光,直至絕密作訓處成立,從全國範圍內選拔戰鬥精英,蘇銳作為第一個被內定的人物,免除所有選拔測試,直接錄取。


    “其實如果你哪天在外麵過夠了,不如就回到帝都軍區來,破格給你弄個大校可不成問題。”邵飛虎似有感慨的說道。


    “大校?”蘇銳很不滿意的說道:“給我個將軍還差不多。”


    他不禁又想起了老長官張玉幹的那個請求,他允諾自己隻要完成任務,一定會給自己的肩膀上麵加上一顆將星。


    當然,獎勵越豐厚,也就代表著過程越困難,蘇銳很清楚這一點,這倒不是他沒有報效祖國的意思,隻是現在手頭有太多的事情沒有理順,去幫忙的時機還不成熟。反正據說那邊的局麵已經穩定住了,如果非要自己前往不可,那就等傷好了再說吧。


    邵飛虎先下車,從後備箱裏麵把蘇銳的輪椅拎出來,然後說道:“坐上去,我推你。”


    “矯情個屁,我自己能走。”蘇銳說道。


    事實上他確實可以獨立走動,僅僅是從一拳打飛馬夏爾的時候就不難發現,雖然那一拳讓他耗了很多力氣,但是走路根本不成問題。


    之所以之前總是讓秦悅然推著……還是因為矯情。


    有秦悅然在身邊,即便蘇銳想要下地行走,她也是不願意的,擔心這樣會影響到蘇銳的康複。


    “不行,我推著你。”邵飛虎也是一樣,擔心蘇銳的身體,竟是基情無限的直接把蘇銳抱起來,放在了輪椅上!


    蘇銳一貫認為兩個猛男之間不應該有這種親密動作,更何況被“公主抱”的還是他自己。


    可是,邵飛虎硬是不讓他起來,堂堂大校主動給蘇銳推著輪椅,似乎這樣能夠把自己心中的敬意更多的表達出來。


    幾個特種兵自覺地排成了兩排,走在邵飛虎的身後,目光始終從側麵望著蘇銳。


    他們聽說過代號烈焰的那個男人,也聽說過蘇銳的事跡,但是當他們把兩個人完全對上號的時候,才發現內心深處的敬意真的是擋也擋不住。


    在他們還沒進門的時候,食堂一樓的走廊就已經亮起了燈,相關的工作人員已經等了很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名戰士站在門口,敬了一個軍禮。


    很簡單的軍禮,卻包含了許多情緒。


    這一個軍禮是送給蘇銳的,心裏的敬佩,無需用語言表達,軍禮足矣。


    後者坐在輪椅上麵,也抬起胳膊,手指劃到眉間,還了一禮。


    不過,在走過那名戰士身邊的時候,對方敬禮的右手仍舊沒有放下,而且還高喊了一聲:“歡迎長官回來!”


    長官?


    那名年輕高級軍官這樣叫自己,這個戰士也這樣叫自己。


    蘇銳瞪了邵飛虎一眼,知道是這貨幹的好事,然後說道:“別客氣,我不是長官。”


    這名戰士沒有反駁,依舊保持著敬禮的姿勢,來表達心中的感情。


    “其實,今天晚上太倉促,如果要是白天,一定得給你弄個歡迎儀式,讓軍區長官們全部來參加。”邵飛虎似乎也覺得對於蘇銳而言,這樣略略有些草率。


    曾經帝都軍區的英雄和戰神,就這樣靜悄悄的回來了,邵飛虎覺得有點虧,他認為蘇銳完全配得上更高規格的禮遇。


    “得了吧,我可是整個華夏曆史上首個被驅逐出境的本國公民,這頂大帽子到現在還扣在頭上呢,哪個長官敢靠近我?”蘇銳自嘲的一笑。


    時至今日,他也已經不把當年的那個讓人無力吐槽的處分當一回事了,如果沒有那次的所謂“驅逐出境”,自己也不可能擁有現在這麽多東西。


    禍兮,福之所倚。


    這食堂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在原址上重新翻建,要更大更現代化了,邵飛虎按下了電梯,直達二樓。


    “三層樓的食堂,也要裝個電梯,真是夠浪費電的。”蘇銳撇撇嘴:“領導們太會享受了。”


    “沒辦法,三樓都是接待客人用的,有的老長官都七老八十了,走路都困難,你總不能讓他們爬上三層樓吧?”


    兩個人就這樣閑聊著,幾乎沒有什麽實際性內容的對話,但是氣氛卻異常輕鬆。


    或許,老朋友相見,就該是這種狀態,而不是充滿了炫耀。


    電梯一路到了三樓,當門打開的那一刻,蘇銳已然看到,食堂的幾個工作人員已經分列走廊兩邊,齊齊敬禮。


    他們都是炊事班的戰士,平時經常給特種偵察大隊開小灶,因此也經常聽邵飛虎說起蘇銳的事跡。


    知道英雄回來,他們沒有任何人組織,自發的列隊迎接。


    不管蘇銳現在人在何方就職,但都曾經是他們軍區的榮耀。


    蘇銳不禁覺得有點尷尬:“飛虎,今天的陣仗有點大了。”


    “這算什麽,我覺得就算讓整個軍區全部列隊迎接你,那也沒什麽問題。你就泰然處之吧,你應得的東西可比現在要多得多了。”邵飛虎哈哈大笑。


    “老劉,把我存你這裏的那瓶一直沒舍得喝的茅台給拿來,今天我也偷偷的違個紀,不醉不歸。”邵飛虎對一名中年誌願兵喊道,他是食堂的負責人。


    “就知道老邵你會這樣,我都準備好了,不就是一瓶酒嗎,每次你都當個寶貝蛋。”這個誌願兵從身後拿出了一瓶茅台。


    “就是這個了。”邵飛虎樂道:“能不寶貝嗎?這可是那次一號長官來到咱們軍區,參加國際特種兵大賽的慶功宴,我私下裏順走的一瓶!一直就沒舍得喝!”


    蘇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邵飛虎心中的喜悅之情,戰友情,一直是最真摯的幾種情感之一,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要勝於親情。


    “今天晚上,咱們不醉不歸。”蘇銳也不管自己的傷勢是否能飲酒,心中就是有一股喝酒的衝動。


    相逢,必須要有烈酒相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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