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


    蘇無限的大鬥筆飽蘸墨汁,在這一整張宣紙上寫了一個特大號的字。


    字是能夠體現出一個人的氣質的。


    此時蘇無限的這個字體現出了濃濃的江湖氣息,不知道的還以為寫出這個字來的是個道上的帶頭大哥呢。


    其實,別看現在蘇無限是個大佬級的人物,可是他骨子裏的江湖氣息可能一點兒也不比年輕的時候少。


    這一個“滅”字,真的彰顯出了濃濃的霸氣味道。


    “好,這件事情,我去辦。”蘇熾煙說著,深深的看了那個“滅”字一眼,隨後走了出去。


    蘇無限的這個字,無疑相當於直接宣告了天正教廷的滅亡!


    本來擁有著強大力量、並且在逐漸圖謀借助波旁王朝複辟而重新崛起的天正教廷,在蘇無限筆下的這個字寫出來之後,幾乎立刻就有了土崩瓦解的跡象。


    沒有誰知道這位常年居住在君廷湖畔的男人究竟擁有著多麽恐怖的力量,沒有誰能夠猜到他一旦全力爆發出來會產生怎樣的結果。


    這種仇,不隔夜——上一次蘇無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自己的女兒蘇熾煙受到欺負的時候。


    他當時親自趕赴寧海,讓那個城市的多少大佬為此而顫抖。


    而這一次,蘇無限再次講出了這句話。


    有仇不隔夜。


    那個還未出生的小家夥,是……老蘇家的親孫子。


    蘇無限在這一點上分的很清楚。


    如果有別人招惹蘇銳,那麽蘇無限並不一定會出手,甚至極有可能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來隔岸觀火,但是,如果誰想要去招惹蘇銳的孩子……對不起,請你們去死吧。


    是的,蘇無限就是這麽直接。


    鄧年康就是他請出山來的,老爺子最近一直呆在東洋,順便保護山本恭子。否則的話,除了司徒遠空之外,整個華夏可能沒有誰能夠請動這位老爺子出山保護一個人……也就隻有蘇無限了。


    對於蘇銳在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的唯一後代,蘇無限這個當大哥的可算是出了不少的力量了。


    蘇無限把大鬥筆給放下,看著鋪滿整個桌麵的那個“滅”字,隨後搖了搖頭,眼睛裏麵精芒閃動:“忽然感覺自己變得年輕了好幾歲。”


    好幾歲?


    這還是說少了。


    至少年輕了二十歲。


    畢竟那個時候的蘇無限,可是逮誰滅誰——“滅”是常態,“饒”才是不正常。


    曾經的蘇無限,比蘇銳心眼更小,更護短,也更睚眥必報。


    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蘇家無限大爺的心胸開闊了不少,但是“護短”這一點,卻絕對更勝從前!


    就在這時候,蘇熾煙又走了回來。


    “怎麽回來了?”蘇無限問道。


    蘇熾煙的神情帶著一絲稍稍的複雜之意:“爺爺也知道東洋的事情了。”


    “老爺子知道這樣的消息很正常,他比誰都更重視這個還沒出生的孫子。”蘇無限說道,“你不用被你爺爺的態度所影響,把我剛剛交給你的事情辦好就行。”


    然而,蘇熾煙的腳步沒動,欲言又止。


    “怎麽回事?”蘇無限揚了揚眉毛。


    蘇熾煙露出了一抹苦笑:“爸,爺爺來了,車子已經到了門口了。”


    由於山本恭子和山本念受到了襲擊,蘇老爺子親自來到君廷湖畔了!


    蘇無限聽了,輕輕的出了一口氣:“看來,天正教廷的那些家夥不僅要死透,要涼透,還要被打的形神俱滅了。”


    …………


    就在蘇無限和蘇熾煙對話的時候,遠在東洋那條發生了激戰的沿海公路上,鄧年康仍舊望著海麵,扛著那把似乎能夠斬滅日月的刀,仍舊是一言不發,宛若亙古不變的雕像。


    在更遠處的一幢居民樓裏,幾個高倍望遠鏡伸出了窗戶。


    以這望遠鏡的倍數,能夠把剛剛在沿海公路上發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老板說星空神殿會派人來對付山本恭子,剛剛那個拿弓箭的家夥,應該就是星空神殿的吧?”一個男人把望遠鏡放下來,點了一根煙,似乎心有餘悸:“雖然咱們幾個來了,可還是擋不住那個家夥的弓箭啊。”


    “老板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從星空神殿的手底下救下山本恭子,咱們這麽畏懼的躲在這裏,如果被老板知道了,那結果可就糟糕了。”


    “咱們又不是避而不戰,不還用了好幾杆狙擊槍指著對方的嗎?”另外一人似乎也比較擅長自己騙自己:“我們已經盡力了,已經盡力了,老板就算是知道真相,也會理解我們的。”


    “隻是,我不太明白的是,老板和阿波羅不是敵人嗎?為什麽要這樣幫助他?他不應該更希望看到星空神殿殺死山本恭子和她的孩子,然後徹底激怒阿波羅,我們才好尋找到合適的機會動手嗎?”


    看來,這幾個人應該都是賀天涯的手下。


    隻是,賀天涯此舉實在是讓人感覺到有些許的意外。


    似乎根本無法從他的身上找到任何幫助蘇銳的理由。


    “不管怎麽說,山本恭子都是安全的,咱們也算是圓滿的完成了任務。”為首的那個男人又舉起了望遠鏡,再度凝望著那個如同雕塑的身影。


    他倒是挺會給自己戴高帽子的,但剛剛完成任務的可不是他們,而是那個老人。


    那一道耀眼到堪比燦烈陽光的刀芒,讓他們頭皮發麻,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忘懷。


    “又有人來了!”這時候,一個男人舉著望遠鏡,手都有些發抖:“速度實在太快,我都要看不清楚了!”


    旁邊的人也喊道:“我的天,他是從海麵上過來的!這……這怎麽可能!”


    的確,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身影,從海岸上由遠及近,幾乎是踏浪而行!


    此人似乎是在海麵上奔跑,每跑一步,都有白色的海浪泡沫從腳底炸開!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沒有絲毫沉入海中的意思!反而劈波斬浪!


    明明是一個大活人在海麵上奔跑著,卻偏偏給人造成了一種快艇飛馳的感覺!


    “我的上帝啊,這個人的身手得有多厲害!他對力量的控製得到達什麽樣的高度!簡直不可想象!”


    這幾個舉著望遠鏡的家夥也都算是不錯的高手了,可是,無論是之前鄧年康那驚天一刀,抑或是此時這個在海麵上奔跑的男人,都已經超出了他們對力量控製的理解範疇,注定是他們畢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了。


    “兩大高手對決,一定不能錯過這個場麵!”幾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要是賀天涯知道此時東洋所發生的場景,必然會被活活氣死!


    他派來的這些手下,簡直是個個草包!想要指望他們保護山本恭子,跟天方夜譚沒什麽兩樣!


    這群家夥,不僅沒有絲毫任務沒完成的羞恥感,反而現在開始很興奮的準備看戲了!


    當然,賀天涯應該是很難得知這次在東洋所發生的詳細過程了。


    鄧年康仍舊持刀而立,望著前方的海麵、以及那個從海麵上迅速接近的人。


    能夠在極致速度下做出這樣水上漂的動作,本身就是一件極有難度的事情,此人對身體力量的掌控必然到了巔峰了!


    看來,鄧年康之所以一直麵對著海麵,應該就是在等著這個人的到來了。


    此人由遠及近,在奔跑到公路下方之後,雙腳在水麵上重重一踩,巨大的水花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迅猛炸開!


    然而,他這麽一踩,不僅沒有讓自己的身體沉入海中,反而驟然間騰起,就像是炮彈一樣,直接射向了沿海公路!


    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騰轉向,此人便穩穩落地了!


    隻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便可以發現,這個男人的雙腳已經深深的嵌進了沿海公路的柏油路麵上!隻有腳踝才與路麵齊平!


    這簡直是無比恐怖的力量輸出!


    而此時,鄧年康仍舊望著海麵,似乎連轉過身來的意思都沒有。


    “你竟然又來東洋了,那麽長時間沒見,我以為你已經死掉了。”那個男人說道。


    說著,他把兩隻腳分別抬起來,離開了剛剛踩出來的兩個坑。


    此人穿著一件很寬鬆的黑色武士服,腰間掛著一把武士長刀,而腳上……赫然是木屐。


    穿著這種鞋,竟然能夠跑出那麽極致的速度?而且這一切都還是在海麵之上完成的!


    “我沒死。”鄧年康單手握著刀,還是看著碧海藍天:“但是我來了,你就要死了,都這麽多年了,有些事情終歸要有個了結。”


    “你別忘了,我是神武。”那個身穿武士服的男人笑了笑。


    …………


    君廷湖畔的別墅裏麵。


    蘇老爺子已經走了進來,坐在蘇無限書房的椅子上,他看著那一幅擺在桌麵上的“滅”字,說道:“知道我來這裏是因為什麽嗎?”


    “我能猜出來。”蘇無限微笑著,給老爺子親手衝了一杯茶,隨後說道:“爸,您嚐嚐,這還是我去年專門讓人從西湖邊帶回來的龍井,您先喝著……”


    以蘇無限的七竅玲瓏心思,怎麽可能猜不透老爺子是為何而來,況且之前蘇熾煙已經和他通過氣了。


    “東洋發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蘇老爺子沒碰茶杯,看著蘇無限,竟是有一種質問的態度在其中。


    雖然老爺子的聲音初聽起來很平淡,可是蘇無限卻清楚的從中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爸,我已經安排熾煙去解決這件事情了,天正教廷就要結束了。”蘇無限笑了笑,“您盡管放心好了。”


    “我對熾煙當然放心,不過這件事情由她來主導,不合適。”蘇老爺子說道。


    “那……爸,您看誰比較合適?”其實,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蘇無限的心裏麵已經有了答案了。


    “你最合適。”蘇老爺子指著自己的大兒子:“你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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