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在路人或詫異,或嘲笑,或鄙夷的眼光中走出了城,他要回到郊外的一片花田去,那裏有一間木屋,他的婧兒就在裏麵等著他。


    蘇墨在花田裏摘了一束美麗的鮮花,把它湊近臉聞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又看了看即將落下去的夕陽,他知道他該回去了,不然婧兒就該生氣了,於是帶著鮮花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黃昏下,蘇墨的背影與夕陽的殘色融為一體,無比悲涼,無限滄桑。


    他輕輕地打開了小木屋的門,婧兒安然的躺在床上,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跳起來迎接他。


    蘇墨把花插在床頭,坐在床邊輕輕握住了婧兒的手。


    “婧兒,今天天氣很好,我給你摘了一束鮮花,有你最喜歡的杜鵑呢。”


    “我今天又去找大夫了,還是沒有找到能夠救你的解藥,他們都說……中原沒有能解這個毒的人,我真沒用。”蘇墨語氣很和緩,但是眼淚卻悄悄地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不過你別擔心,墨哥哥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地離開這世界。”


    “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天堂也好,地獄也罷。”


    蘇墨把婧兒扶了起來,將她攬在懷裏,就這樣靜靜的坐了兩個時辰。


    屋外的月亮升了起來,又圓又皎潔,給花田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美。


    蘇墨微微笑了一下,明明是一個笑容,卻讓人感受到了無盡的悲傷。


    “好了,我們走吧。”他背上了劍,抱著婧兒走出了小木屋。


    蘇墨在花田正中的位置坐了下來,卻仍是將婧兒抱在懷裏,沒有要放下來的意思。


    “婧兒,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經常被人欺負,常常被人追著打,在我以為人生就要結束那一刻時,是你的出現讓我感受到了善意和溫暖……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和乞丐搶飯吃以外竟然還能走上考狀元這條光明的大路,可是現在我後悔了,我寧願從來都不認識你,我寧願自己就是個一文不值的莽夫,還是那個永遠被人嫌棄的孤兒,這樣,你就不會被我拖累,你還會是那個開心快樂的婧兒。”


    “我有罪,既然注定你要離我而去,那我也絕不獨活。”


    蘇墨慢慢地拔出了劍,閉上眼,將它伸向了自己的脖子。


    這時,一顆突如其來的念珠彈開了蘇墨的劍。


    蘇墨警惕的睜開眼,抱著婧兒的手緊了緊,喝道:“誰?”


    花叢裏緩緩走出了一個身著袈裟,慈眉善目,步履穩健的和尚。


    “阿尼陀佛,貧道法號鑒虛。”


    蘇墨冷聲道:“你在這做甚?”


    “敢問施主剛才所為又是為何?”


    蘇墨撿起掉落的劍,目不斜視道:“與你無關。”


    “眾生皆苦,施主可否願意與貧道分享你所為難之事?”


    蘇墨看向已經升到半空的月亮,沒有回答他。


    鑒虛看了一眼婧兒,道:“可是為你懷中女子?”


    蘇墨仍是不回答他。


    鑒虛道:“貧僧看這位姑娘臉色蒼白,全無血色,若是患病,貧僧或可救治一二。”


    蘇墨沒了耐心,冷聲道:“大夫都沒有辦法,你又能幹什麽。”


    鑒虛卻搖搖頭,道:“未曾試過,怎知不行?”


    蘇墨拗不過他,隻好答應讓他把脈。


    鑒虛眉頭微皺,道:“這位姑娘竟中的是西域奇毒——亂惑。”


    蘇墨將婧兒的手拉回,麵無表情的道:“我說了,你沒有辦法的。”


    鑒虛:“非也,可救。”


    蘇墨愣了一下,猛地抓住鑒虛的手說:“真的嗎?怎麽救?!”


    鑒虛:“隻是雖有法子,卻是千難萬難。”


    蘇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無論有多難,我一定要救她!”


    鑒虛看了看他,接著道:“在妖檀窟的妖皇手裏有一聖物叫做昆侖鼎,稀罕非常,可助你救回這姑娘。”


    蘇墨急切地道:“那我現在就去找昆侖鼎!”


    鑒虛平淡地說:“你是人,進入妖檀窟不出一炷香時間就沒命了。”


    蘇墨:“那……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鑒虛:“有,但是……”


    蘇墨“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道:“大師,請您救救婧兒!”


    鑒虛慢慢走過去扶起他,道:“隻有妖進入妖檀窟才有可能不會被發現,所以,你必須是妖的身份。”


    蘇墨不知所措道:“可是……可是我是人,要怎麽才能變成妖?”


    鑒虛盯著蘇墨的眼睛道:“死,將魂魄附在妖身上。”


    蘇墨全然沒有注意到鑒虛冷冽的眼神,道:“那哪裏有妖?”


    鑒虛轉過身背對著他,道:“前幾日貧僧剛降獲了一隻貓妖,你若魂魄離體,我便可立刻將你的魂魄送入貓妖的體內。”


    蘇墨:“那好……”


    蘇墨將婧兒平躺放在了花叢裏,喃喃地道:“婧兒你放心,墨哥哥很快就可以讓你醒過來了……”說完這句話後,蘇墨就抓起劍自刎了。血液飛濺,鮮豔的花兒似乎都黯然了幾分。


    “我這是……”蘇墨看了看自己渾身散發著黑氣的身體,繼續道:“我已經在貓妖身上了嗎?”


    鑒虛的聲音響起:“沒錯。”


    “那……那我還可以回去嗎?”


    鑒虛麵無表情地道:“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蘇墨笑了笑。


    “那我接下來要怎麽做?”


    “妖族的現任妖皇即將退位,正在尋找合適的人選接任,如若你當上妖皇,便可得到昆侖鼎。”


    鑒虛拿出一個小瓶,接著道:“這瓶藥粉可使妖怪五感盡失,你去到妖檀窟後,便將這瓶藥粉撒在幾隻妖身上,這個是可以傳播的,等藥效出現時便散播出去說他們得了瘟疫,但你務必要警惕被發現。到時候你就用我給你的解藥溶於水給他們喝下去。隻要你稍加拉攏,他們定會選你做新任妖皇。”


    蘇墨作揖道:“多謝大師指點,我定將那昆侖鼎拿到。”


    鑒虛雙手合十回道:“施主此去務必小心,這位姑娘我會替你照顧,待你登上妖皇之位時,便可回來接她,我自會幫你救治。”


    蘇墨無比感激,聲音都變得些許抽噎:“大師如此相幫,蘇墨真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


    鑒虛:“普度眾生乃貧僧之責,施主不必掛懷。”


    蘇墨知多說無益,吻了吻婧兒的額間,便朝著妖檀窟的方向去了。


    昭落五人聽了蘇墨的這段回憶,心情都很沉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蘇墨:“這就是這件事的前因。”


    昭落:“那……後來呢?”


    蘇墨的眼神略微躲閃道:“後來我就按照鑒虛說的那樣做了,成為了新妖皇,接管了昆侖鼎。”


    昭落:“再後來呢?”


    蘇墨:“鑒虛帶著婧兒來到妖檀窟之後,找到了那張冰床,婧兒躺上去之後心跳頻率的降低速度也確實便慢了。他說每半個月會來幫我為婧兒施一次法清毒,等到毒完全清開,婧兒就會醒過來。”


    唐沐:“但是事實上他隻是以這個為借口,利用你得到昆侖鼎的靈氣而已。”


    蘇墨的眼神黯淡下去:“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的婧兒真的不會再醒過來了嗎?”


    秋生:“可是你也……”唐沐趕緊拽了一下秋生的衣服,秋生隻好將後半句噎回了肚子裏。


    唐沐笑著道:“蘇公子忘了我之前說過什麽了嗎?我們五個人可能沒有辦法,但是說不定有人可以。”唐沐又召出了千靈蝶,低聲對著它說了什麽,千靈蝶便化作一縷金煙飛向了門外。


    碧瑟見狀小聲地問秋生:“你們千鶴峰的千靈蝶怎麽啥都可以幹?”


    秋生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千靈蝶是靈力低的弟子操控不了的,我們很多人都沒見過,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碧瑟撅了一下嘴道:“那唐沐還有點厲害嘛。”


    秋生汗顏。


    唐沐假裝沒有聽到這邊兩人的議論,繼續對蘇墨說道:“我師從千鶴峰,千鶴峰上有一個絕世醫手——淵回前輩,隻因他不問世事,也極少下山,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千鶴峰上有這樣一位醫術了得的高人。”


    蘇墨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唐沐:“絕無虛言。”


    驚喜過後,蘇墨又擔心起來,道:“那既如你所說這位前輩不問世事,那他……會願意來救婧兒嗎?”


    ------題外話------


    感謝那個第一位收藏的小可愛鴨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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