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順風順水的度過一生,路途上總有坎坷與荊棘,有些人被命運抽一棒子就再也爬不起來,而有些人卻能因此變得更加剛強。


    薑桃覺著今年下半年的運勢有些不太好,被黃家暗算,薑陵遠走,大虎受傷,一件一件接踵而來。


    黃家暗算她能挺過來,做生意麽,有起有落那是常事。至於薑陵,也算是她人生途中的一道風景,這道風景遠去,她不能久留,得擦幹了眼淚爬起來往前走。


    而大虎,是她遭受的最大的一個打擊。是大虎讓她覺著當姐姐是一件非常快活的事,他痛,她會難過,他歡喜,她亦歡喜,甚至希望所有的苦難,上天都能讓她替他承受一半。


    世間有兩個跟她流淌著一樣鮮血的人,這感覺奇妙而難以言喻。


    新鋪子要開張了,因著鎮上離得近一些,大虎休整了三四天後就挪到了茶鋪後屋養著。


    薑桃在前麵置辦祭祀的三牲,大虎在後屋嚷嚷著讓五郎叔抱他出去看熱鬧。


    劉五郎勸著:“大虎,外頭忙著呢,要是撞著你就不好了。”


    大虎不依,還是薑桃聽了聲:“五郎叔,你把他抱到這來吧,我順道看著他。”


    小東家發話,劉五郎無奈的進了屋,將大虎小心翼翼抱到了案桌邊上。


    薑桃正要往碟子裏放冬瓜糖,隨手捏了一塊塞到他嘴邊:“看書看膩歪了?”


    大虎嚼著糖道:“裏頭太暗了,看得我頭暈眼花的。”


    薑桃笑了他一會,這麽好的日子就隨他偷個懶。


    餘氏和張氏屋裏屋外的忙活,她們信這些,開張的規矩一點都不能少,不然就是不吉利。


    什麽搬鋪子的日子不能選火日,要選水日,陰日就得選陽辰,陽日就得跟陰時配合,正所謂陰陽調和,才能匯聚和氣。


    屋外五張桌子二十條凳子,裏麵兩張小桌她們也擺弄了許久,桌子的正麵和側麵不能擋著大門,不然就會形成路衝,而路衝又是行煞,無形之中會禍害運程,生意就不會紅火。


    “桃子,你還愣著幹啥呢,趕緊把櫃台給挪一挪,對著大門不吉利。”張氏衝屋裏喊。


    薑桃應了一聲,櫃台後邊得放著一排架子,這叫“背後有靠,升官有靠”。當然了薑桃她也不做官,但聽餘氏的意思是能形成靠山助運之勢利。


    除此之外,門臉得開闊,不能有柱頭、不能對著牆,兩屋的切角還不能擺放東西,不然就煞了風水。


    “風水這玩意,還挺玄妙。”薑桃嘟囔一聲,將櫃台挪到了一邊。


    東西擺放齊整,餘氏和張氏都在門外撣了撣灰,阿香打了一盆清水給她倆洗手。


    薑強帶著小虎在門口停了騾車,等車徹底停住了,他先下了車才抱了小虎。


    大虎見此,眼裏暗了一暗:“都怪我,爹現在都不敢趕快車了。”


    薑桃扭頭看了他一眼,薑強心裏的疙瘩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


    及至良辰,外邊座無虛席。


    有來捧場的攬工漢,有村裏相熟的幾家人,還有幾位回頭客,熱熱鬧鬧的把清水鎮街上其他商戶都給驚動了,小夥計掌櫃的都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街頭。


    李敖和薑正兩人提溜著一個包袱來道賀,一路上李敖沒少呲呲薑正。


    “王八蛋,你都教你爺爺什麽東西?薑桃一點都不歡喜還說我得去看大夫。”


    薑正叫屈:“我教的半點不差,好時機加上甜言蜜語,是個姑娘也得動容,薑桃她是石頭變的不成?”


    李敖哼了一聲:“純屬是胡扯,你能有什麽經驗之談,連薑燕都得端著,我信你還不信母豬會上樹!”


    “誰說母豬不會上樹的?”薑正反駁道,“你把那日的事跟我說說,我就不信這招一點用都沒有。”


    李敖將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


    薑正聽罷,仰天長歎:“你曉得豬是怎麽死的麽?”


    李敖盯著他,薑正恨鐵不成鋼的直拍他肩膀:“小二哥,單著也挺好的。等我跟燕子生了兩個娃,就過繼一個給你養老。”


    李敖一腳飛踹:“我可去你的!”


    薑桃屬石頭,他就屬鑿子,頑石終有一天也能被他雕出個花來。


    兩人行至鋪麵前,前前後後打量了一下小茶鋪,雖說鋪麵小,但收拾得挺幹淨,劉五郎和阿香辦事井井有條。桌子擦得能照人麵,多餘的條凳整整齊齊碼放在牆根。


    他倆進了屋,找著了在案桌邊上百無聊賴的大虎。


    “小夥子,瞧瞧咱們給你帶啥好東西了。”薑正晃晃小包袱。


    大虎眼睛一亮,薑正從包袱裏掏出一個物什拋到他懷裏。


    大虎定睛一看,驚喜萬分:“魯班鎖!”


    魯班鎖易拆難裝,這個又是複雜些的九根鎖,好些人隻要拆開就再也沒法裝上的。這玩意極鍛煉人的腦子,能叫他在裏屋研究三五日不出門的。


    薑正眨眨眼:“這還不算什麽,還有呢。”


    他解開包袱,露出一個棋盤來。


    “華容道!是華容道!”大虎叫出聲,恨不得現在站起來蹦上三跳。


    華容道變化多端、百玩不厭。它需要通過移動各個棋子,幫助曹操從初始位置移到棋盤最下方中部,從出口逃走。


    期間不允許跨越棋子,還要設法用最少的步數把曹操移到出口。


    大虎將魯班鎖放在一邊,捧著棋盤樂道:“多謝幫主!”


    薑正抓了抓腦袋,瞅了一眼李敖:“光謝我還不成,得謝謝咱們的副幫主,魯班鎖是我的,華容道是他的。”


    大虎一聽,臉色驟變,放下棋盤拾起了魯班鎖:“那我覺著魯班鎖更好玩。”


    話是這麽說,但眼睛還看著華容道。


    李敖不疾不徐,在一邊的小桌上擺開了棋盤:“小子,我那日騙你的你還當真了?”


    大虎哼了一聲別過臉,薑正連人帶椅給他搬到桌前。


    “我教你怎麽玩華容道,隻說一遍,沒聽懂可不賴我。”李敖擺好棋子看了他一眼。


    大虎雖然還是強著一張臉,到底還是抵不過華容道的誘惑,支起了耳朵用眼角餘光看著棋盤。


    “曹操逃出華容道的最大障礙是關羽,關羽立馬華容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關羽與曹操是解開這華容道的關鍵。這四個劉備兵是最靈活的,也最容易對付,如何發揮他們的作用得看你自己的擺法。”李敖飛快的滑動著棋子,“有多少種開局就有多少種解法,現在我擺的是這一種,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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