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件事我已知曉,到此為止吧!怎麽天天就你事多?以後在族學裏安生點,做長輩的,這點氣量都沒有?再給我惹禍,仔細你的好皮。”


    原著裏,賈政“威脅”賈寶玉時,都是說“仔細你的好皮”,意思就是小心我揍你。


    賈赦對他這個庶子從來沒正眼瞧過,以前賈琮在外麵受了委屈,從來也不向他告狀,因為他根本不理賈琮。他隻是好奇,他這個懦弱沉默的兒子,怎麽會突然間變的這麽強勢,什麽時候敢出手打人了?可這兩巴掌打的,叫他也說不出錯來。


    畢竟,對賈蘆來說,賈琮是正兒八經的長輩,這種辱罵長輩的事,也許在後世很常見,但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忤逆的大罪了,賈琮動手教訓一番,也很正常。


    賈赦知道,賈珍很喜愛賈薔和賈蘆,這件事即使是賈蘆有錯在先,不過也許在賈珍眼裏,他的庶子怕是連賈蘆一半的份量都沒有。


    為了他們叔侄倆不因為他這個庶子而心生間隙,他隻好給賈珍一個“交代”,盡管他也因為賈蘆那個小輩辱罵他以前的女人而心裏不滿。


    賈琮一臉無語的看著賈赦和旁邊麵色淡淡的賈珍,心裏無奈的歎口氣,道:“兒子記下了。”


    沒辦法,他這個老子不會給他做主,反正他兩巴掌也抽過去了,算是“報了仇”了,今天這件事捅到了賈赦和賈珍這,賈蘆估計也不敢再對他怎麽樣了,嗬嗬,怕什麽,他有的是辦法,收拾賈蘆。畢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在場所有人的秘密。


    這時賈珍也接話道:“琮三弟,這件事到此為止,賈蘆罵了你,你也打了他兩巴掌,算是扯平了,你若是不滿意,回頭我就讓他去跪宗祠,嗬嗬”。


    賈琮淡淡一笑,道:“珍大哥言重了。”算是答應了。


    正說著,外麵進來一個門子往裏傳話:“東府的薔二爺和蘆四爺來了。”


    賈琮眯著眼,朝外麵看去,不多時,一個少年領著賈蘆進來了。


    少年約摸十五六,身穿皂色錦袍,麵色白淨,唇紅齒白,這就是賈薔了。


    賈薔領著賈蘆走到賈赦麵前,跪下行禮道:“給大老爺請安。”又給一邊的賈珍磕頭行禮:“給老爺請安。”


    賈赦賈珍叫起後,賈薔對賈琮道:“犬弟無狀,得罪了三叔,侄兒代他給三叔賠罪。”說完,躬身一禮。


    旁邊的賈蘆雖然心中極不情願,可在賈赦和賈珍麵前不敢放肆,也躬身一禮,道:“侄兒給三叔賠罪,望三叔大人不記小人過,繞過侄兒這一回。”


    賈珍也笑著說:“琮三弟,這件事到此為止吧!要不我這個當大哥哥的,也給你賠個罪?”


    賈琮還沒說話,在一邊坐了半天的邢夫人再次跳了出來叫道:“不用不用,你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他不過是一個沒娘的庶孽……”


    邢夫人知道賈琮打了賈蘆後,就在心裏盤算著,過一會該怎麽在賈赦旁邊添油加醋的攛掇兩句,最好能讓賈赦把賈琮狠狠的打一頓。可剛才賈薔和賈蘆進來後,對賈琮見晚輩禮,請求原諒的時候,她就忍不住了。


    在她看來,這個庶孽打了人,別人還要發過來給他賠禮?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當聽到賈珍的都要給賈琮賠禮時,她再也顧不上什麽了,心底的話登時脫口而出。


    “住口!”賈赦簡直要氣的吐血,這婆娘怎麽這麽蠢,剛才出了一次醜還嫌不夠,現在又來一次,賈琮沒臉麵對她有什麽好處?


    “你這個蠢婆娘,嘴上還有沒有個把門的?他沒有娘,你他娘的不是他娘?滾滾滾,趕緊離了我這地,再敢胡說,有你的好!”


    賈赦雖行事荒唐,卻最好體麵,特別是在賈珍麵前,他平日裏經常得到賈珍的“好處”,也不願被他看輕了去,一來他是長輩,二來他身上的爵位比賈珍的尊貴不知道多少,也都是以“長輩”自居,賈珍對他也很恭敬。


    可今天,因為這個臭婆娘,他已經在賈珍麵前丟了兩次臉,都說家有賢妻,夫無橫禍,他賈赦也自詡“一代豪傑”,別人的夫人,盡心盡力的給自己的丈夫操持,怎麽到了自己這,自己的夫人就盡給自己丟臉?


    邢夫人再次挨了罵,狠狠的瞪了賈琮一眼,看到賈琮麵色淡淡的,眼神裏似乎還有一絲嘲諷,不由得氣的麵色漲紅,心中大恨。可又不敢忤逆丈夫的命令,隻得灰溜溜的下去了。


    賈赦臉色有些難堪,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轉移話題,對下麵垂手而立的賈琮道:“嗯,這件事就此揭過,行了,你別在那杵著了,回去吧!怎麽一天到晚就你的事最多?馬上過年了,能不能給我省點心?”


    “是,父親。”賈琮對賈赦行了一禮,再對旁邊的賈珍行禮道:“珍大哥哥,小弟先回去讀書了。”


    賈赦“嗯”了一聲,賈珍倒是笑了笑道:“三弟是個好學的,對了,之前有一個朋友給我送了幾套筆墨紙硯,都是江南水墨坊的,你侄兒不愛讀書,一直就在那放著,回頭我打發人給三弟送一套去,叔父,三弟這般好學,出人頭地,指日可待啊。”


    江南的水墨坊,專門製作筆墨紙硯,暢銷大乾十幾個省,天下聞名,尋常最便宜的一套文房四寶,也要數十兩銀子,價錢是賈琮現在手裏用的幾十倍。


    盡管如此昂貴,依然有市無價,供不應求,在尋常讀書人眼裏就是珍品,一般的人家還真用不起。


    “謝謝珍大哥哥!”賈琮給賈珍躬身行了一禮,心裏道:這個賈珍是真的會做人去,如此重的東西隨隨便便就送出去了,這氣魄,一般人還真做不來。


    賈赦麵色有些複雜的看著賈琮,道:“我們賈府家大業大,要那個勞什子功名又有什麽用?不過他要是真的靠自己考個功名回來,也算他的造化,哼哼。”


    賈赦作為二代榮國公賈代善的嫡係長子,從小就被賈代善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將來能子承父業,承襲他身上的爵位。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賈赦從小就在賈代善的鞭策下成長,因為天性的原因,他隻喜歡頑樂,不喜讀書,也不喜練武,每日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過著,慢慢的養成飛揚跋扈的性格,不學無術,對賈代善的厚望置之不理,隻一心在富貴鄉裏肆意的享福受用。


    賈代善對他這個嫡長子大失所望,都說將門虎子,別的國公府,武侯府的子弟,各個習武,也有很多年紀輕輕和賈赦一般大的,不是到京營裏當了遊擊將軍,就在禦林軍裏當了統領。


    隻有他這個嫡長子,隻好酒色,文不成,武不就。這讓他一度成為了其他同行家教的“反麵題材”,讓他丟盡了臉麵。


    第一代榮國公賈演,他父親當年也是一樣,對他給予厚望,他也沒有讓他的父親失望。可他的兒子,卻讓他失望到心都涼透了。


    長子不行,他就把目光放在了二子賈政的身上。可這個賈政打小就極其喜歡讀書,他在失望之餘,也很欣慰,還好他兩個兒子都沒有變成廢物,要是賈政也像他哥那樣,整日裏不學無術,吃喝玩樂,那他怕是羞也要羞死了。


    因為這些事,賈赦打小就不受賈代善和賈母的待見,他索性破罐破摔,反正他有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可以享受,可心裏到底還有一絲羞愧,對他的父母,也是對他自己。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發生在他父親賈代善身上的悲劇,很快的就出現在他的身上了。


    賈代善死後,他承蒙太上皇的撫恤,繼承了一等將軍的爵兒,這一度讓他喜不自勝,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爵位啊,他原本想著,他祖父的爵位到他這一代算是完了,沒想到他最終還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把爵位“爭取”了回來,盡管比他小的多的鎮國公之孫牛繼宗因為戰功,已經襲了一等伯的爵位。


    他一生妻妾無數,可兒子就兩個,長子賈鏈,完美的繼承了他的性格,打小就會享受,長大了更不得了,比他以前還混賬。


    他沒辦法,再怎麽樣,也是他這個一等將軍的兒子,他花了大力氣,使了許多金銀珠寶,才替賈鏈捐了一個正五品同知的官。


    另一個兒子,就是今年九歲的賈琮,因為許多眾所周知的原因和矛盾,他極不喜歡賈琮。


    有時候,他很羨慕他那個假正經的弟弟賈政,身上正五品的工部員外郎位輕權重,有更多的機會能接觸實權,不是他身上那個養老專用爵位一等將軍能比的。


    賈政那個兒子,他侄子賈寶玉,最得老太太喜愛,以後這榮國府的權利富貴,十有八九要落到他身上,賈鏈這個長房嫡孫邊都沾不到。


    他這一房和他弟弟賈政那一房還沒有分家,他之前也想過將來老太太去世了,他這個嫡長子就能名正言順的繼承賈家的一切,可他也不是沒想過,依照老太太的性子,萬一去世前,下一道大房二房分家的遺命,他就要一輩子這樣躲在大房裏混吃等死了。沒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已經靠上去了嗎?


    賈政還有一個女兒在宮裏做女史,生的顏色極好,加上賈家陛下跟前的體麵,說不定哪天,他這個大侄女就會封妃,到時候,他那個假正經的弟弟不是更有臉麵?


    可他有什麽?對了,他有一個毫無實權的爵位,有一個毫無作為的兒子,有在賈母那也絲毫不討喜的品行。


    唉,每當想到這裏,他豈能不傷心,他早些年造的那些孽,沒想到最終還是一個不少的全報應回來了,慘啊。


    隻是沒想到,他做夢都沒想到,他這個最不受待見的二子,竟有一顆進學的心,閱人無數的他,怎能看不出賈琮眼裏滿是堅定的神色?而今天又表現出來的,不同往日的“強勢”,這難道不是將來要“出人頭地”的證明?


    不管怎麽說,賈琮是他的兒子,以後要真的是中了舉人,甚至狀元,那他這個做父親的,臉上也有很大的光。


    到時候,還可以好好落一落那幾個人的臉,這些年,有人的偏心,有人的假正經,有人的假慈悲,有人仗著出生時嘴裏叼塊玉在府裏為所欲為,嗬嗬,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讓賈琮將來中了舉人狀元,好好打一打他們的臉了。


    雖然臉上毫不在意,心裏還是充滿希望,對賈珍道:“他有這份心是好的,我雖不喜他,可到底還是我兒子,我還能讓他將來沒個結果?原本想著他再大些,就給他在外麵置辦一些家業,放出去出府另過,不過要真是以後中了舉人狀元,也算是他的一份孝心了。”


    賈珍笑嗬嗬的聽著,心裏卻滿是鄙夷,真是給個杆子就往上爬了,舉人有那麽好中的?更何況還是天下數十萬讀書人中中第一的狀元?


    ……


    出了金玉堂,賈琮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安撫了一番一直在等待他歸來的小如意。


    又想起之前邢夫人那幾乎要把他吃了的目光,淡淡一笑。


    他到現在從來沒有想過要跟誰過不去,但也不是怕事的人,想要他完蛋的人,他以後會百倍的奉還回去,既然到了這個世界,就要好好的活下去,他認為,以他二十一世紀優秀青年的目光和動手能力,這“報仇之日”,很快就會來臨。


    (ps:作者總能想到一千個請假的理由,哈哈哈哈。今天一大早起來打掃衛生,中午家裏來了很多親戚,光小孩就好幾個,嘰嘰喳喳的差點把我煩死,抽空寫了這一章,過一會還要去醫院打點滴。真的是心煩,想好好碼兩章字都那麽難,總有亂七八糟的事在我一心一意碼字的時候打擾我,搞得我心煩意亂,碼字也集中不了精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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