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


    賈琮和賈寶玉進來的時候,賈母已經不鬧著要回金陵了。


    七十來歲歲的老太太氣的夠嗆,本就年老體衰,經過剛才的事情,賈母仿佛被抽幹了力氣,軟綿綿的倚靠在軟塌上。


    “我的肉寶玉,快過來。”賈母對賈寶玉招手道。


    賈寶玉看了眼“目露凶光”的賈政,身子一哆嗦,唯唯諾諾不敢上前。


    賈母瞪了一眼賈政,賈政暗自歎息一聲,把目光從賈寶玉身上移開,放到一邊靜靜站立的賈琮身上,充滿慈愛。


    真乃吾家千裏駒也。


    賈母把賈寶玉摟在懷裏心啊肉啊叫了一氣,詢問有沒有受委屈,賈寶玉搖了搖頭,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所有人把目光紛紛放在了賈琮身上,賈母也看了過來。


    賈琮迎著所有人或審視或厭惡或同情的目光,跪倒在地,對賈母等人磕了一個頭,道:“給老太太,父親,母親,叔父,叔母請安。”


    賈母哼了一聲,旁邊的賈政連忙疊聲叫起:“好,好,好,快起來吧!”


    賈琮又給賈鏈等人躬身一禮,道:“琮見過鏈二哥,大嫂子,二嫂子。”


    按照長後順序,李紈排在王熙鳳前麵。


    賈鏈淡淡應了一聲,李紈點點頭,王熙鳳開口譏諷道:“三弟好大的本事,看把老祖宗氣的。”


    賈琮淡淡的看了一眼美豔絕倫的王熙鳳,並不理會,又給迎春等人問好道:“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好。”


    迎春等人連忙站起身福了一禮,她們和賈琮是平輩,以平禮相待。


    史湘雲不在,今天一大早就被保齡侯府派人接回去了,她已經在賈府待了快一個月。


    王熙鳳吃了個癟,俏臉氣的漲紅,怒視著賈琮,好小子,竟敢把老娘的話當成耳旁風?


    她鳳辣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她在榮國府裏也算說一不二的人物,什麽人敢這樣對她?心中不由得大恨!


    她知道,眼下這個時候不是算賬的時候,隻把這筆賬記在心裏。


    賈母看了始終麵色淡然的賈琮,看他似乎不把眼前的一切當回事,心中氣惱,開口罵道:“你這孽障,外麵那些風言風語怎麽回事?”


    “回老太太的話,琮這幾日一直在家中未曾出門,外麵那些事,琮著實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我也是奇了,我們賈家一直好好的,怎麽你們娘倆一來就有那麽多事情?我算是看出來,你們娘倆就是掃把星,害……”賈母越說越激動。


    她享了一輩子福,出身名貴,嫁入豪門,天底下比她尊貴的婦人滿打滿算不過雙手指數,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因為賈琮生母的事情,她作為賈家當時的實際領導人,名聲在勳貴命婦圈裏成了天大的笑話,現在又因為那個賤婦的孩子,再一次讓她在勳貴命婦圈裏名聲掃地,她很清楚,那些和她不對頭的幾個國公太夫人現在正在怎麽樣的笑話編排她。


    賈赦不說話,邢夫人一臉的幸災樂禍,王夫人閉著眼,轉動著手裏的佛珠。


    賈政怕賈母再說出一些難聽的話,連忙打斷道:“母親,這件事著實和琮兒不相幹,想必是像上次那樣,被府裏的下人傳出去的。”


    賈琮看了一眼始終為他辯護的賈政,心中感動,這個賈家,他可以誰的人情都不欠,唯獨賈政的人情不能不欠。


    作為大孝子的賈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忤逆賈母的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份恩情,太大了。


    賈母到底不是個無知的老婦人,也知道適可而止,不罵了,無奈的看著他的小兒子,道:“罷了罷了,外麵的事我也不管了,本來就是你們爺們的事情,我隻跟你們說一點。”


    說著,環視了一圈,眾人紛紛低下頭,洗耳恭聽。


    賈母接著道:“老婆子我沒幾年可活了,丟的臉麵最終還是要還到你們身上,這些年來咱們賈家享盡了天下一等一的富貴,不像你們父親,你們祖父,做的都是大事,封了國公,你們才能在國公府的名頭下安心的享受榮華富貴。”


    後麵的這幾句話,賈母很顯然是說給賈赦,賈政還有賈鏈聽的。


    賈赦身上的那個一等將軍的爵,按照宗人府的規定,日後再傳給賈鏈時,會降為三等將軍爵。


    這個三等將軍爵要比東府賈珍身上的三等威烈將軍爵低一些。


    賈鏈再往下傳的時候,就變成了五等將軍爵,那個時候,就可以宣布爵位自此而終。


    大乾太祖鐵律,非軍功不得承襲爵位,之前也說過,這個爵位是指男子伯侯公爵,不是那些幾等將軍和雜號將軍的爵。


    若是賈府子弟有能為,在九邊立了軍功,加上先祖之功和在當今聖上那裏的體麵,說不定就能從榮國伯開始襲爵,然後是榮國侯,最後是榮國公,恢複先祖榮光,讓賈家的的榮華富貴可以再傳幾代。


    很顯然,目前來看,這是不可能的。


    賈母不止一次的夢見過自己的亡夫,賈代善在她麵前痛斥兒孫無德,隻會享福受用,再過一代,榮國公府就要沒落了。


    其實榮國公府現在已經開始沒落了,甚至還不如執掌京營的一個武侯府有底氣。


    別的公侯府邸,哪個不是蒸蒸日上,手握大權,隻有寧國府和榮國府在家抱著祖宗的名頭混吃等死。


    與其說賈母罵的是賈琮,倒不如說她罵的是賈赦賈鏈那些個不肖子孫。


    榮國府後繼無人呐,這讓她百年之後如何下去麵對亡夫。


    念於此,賈母再也忍不住了,哭出聲來。


    眾人見老太太說著說著就大哭起來,無不奇怪,隻能重新跪下,一個個勸慰老太太莫哭壞了身體。


    王熙鳳找到了機會,扭頭對賈琮罵道:“老三,看你幹的好事!”又轉頭對賈母勸道:“老太太若是氣不過,隻管讓婆子拿了他下去打一頓,何苦氣成這般,若是有個不好的地方,我們這些後輩也都沒臉活了。”


    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王夫人也道:“鳳丫頭說的有道理,誰讓老太太不高興,老太太隻管打罵,氣壞了身子,才是不值當的。”


    見王夫人都說話了,邢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跟著勸道:“對對對,老太太隻管打罵。”


    渾然不覺背後賈赦幾乎可以殺死她的目光。


    賈政也是不滿的瞪著王夫人,有這麽勸解的嗎?


    賈琮心裏歎口氣,終於明白什麽叫無知婦人,跪下道:“老太太,要打要罵容易,若是因為琮氣出個不妥之處,琮再無顏麵苟活。”


    賈母一雙老眼死死的盯著賈琮,道:“外麵的那些傳言,真真假假,老婆子我不去理會,若不是當年我們把你從外麵抱回來,你能不能長大還是個未知數,老婆子我看得出,你是個有本事的,心性不像個八九歲的孩童,倒像個幾十歲的大人。”


    “是,琮不敢忘老太太的撫育之恩。”賈琮磕了一個頭。


    “你是庶出,往後這家裏的產業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這一點希望你能記住,你若真是個有本事的,就去外麵自己去掙,還有一點,你是個有心計的,這不為壞,可若是這些心計用到了不該用的人身上,老婆子我絕饒不了你!”


    “是,老太太,琮銘記。”


    賈琮心裏一笑,這是要“劃清界限”了嗎?


    “好了,你下去吧!”


    “是,琮告退。”


    賈琮給賈母和賈赦,賈政行了禮,大步出去了。


    看著賈琮有些落寞的身影,賈政眼中滿是不忍,歎了口氣。


    賈母對賈政道:“你也別怪我苛待於他,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若是他真的能記住我的話,像他大嫂子那樣本分度日,我又怎麽會讓他沒個結果?他還不是我的孫子?老婆子的嫁妝裏,將來少不了他的一份。”


    台下的王熙鳳眼中閃過一抹貪婪。她暗自估算過,老太太的私房銀子和賈妝,加起來至少有百萬兩銀子,天大的一筆錢。


    就是不知道這筆錢在老太太百年過後,會落到誰的頭上。


    (ps:不喜歡賈母,所以黑化了她,我相信諸位喜歡都是寶黛之類的,沒幾個人喜歡賈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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