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兒,你…你好了?”


    夢坡齋內,賈政看著賈琮,滿臉的驚訝,不可置信道。


    這才幾天,受了那麽重的傷就好了?


    “回老爺的話,侄兒好的差不多了。”


    賈琮回自己院子裏時,被賈政身邊的一個清客碰見了,前幾天賈琮被賈母險些打死的事情賈府裏已經是眾人皆知了。


    那清客看到沒事人一樣,哼著小曲四處溜達的賈琮,跟見了鬼一樣,滿臉的驚恐,莫非這琮世兄有神仙護體不成?那麽重的毒打,即使是壯年漢子也得修養一個月吧?


    賈政手低下的清客有十來人,賈琮也隻是知道詹光和單聘仁等清客的名諱,眼前那個滿臉驚恐的清客他並未見過,賈政的清客也不斷的有人找到更好的去處而離去,也不斷的落魄陌生的麵孔加進來。


    賈政剛剛聽說了他嫂子被他大哥掃地出門的事情,有些心疼,他和賈母一樣,有些心疼那個一品夫人的誥命,然後就聽到了賈琮在院子裏溜達的事情。


    賈政狂喜莫名,幸好賈琮沒事,要不然後日那些士林大儒名士,親朋好友登門拜訪時看見在趴床上奄奄一息的賈府少年神童時,那他真就無臉見人了,外麵誰都知道,他賈政才是榮國府的實際當家男人,外麵的事都是他處理的。


    賈政兀自不信,認真的打量了賈琮一番,還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看賈琮臉上毫無痛苦之色,才歎道:“老太太那……”


    “老爺,侄兒省得。”賈琮搖搖頭道:“那件事本來也是侄兒的錯。”


    “唉!”賈政看見賈琮臉上沒有一絲作偽之色,心中百感交集,隱約生出“恨不為吾子”之念,為什麽好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呢?


    “我這裏還有一根兩百年的老參,是前年宮裏賞給老太太的,我得來一根,也用不著,你身子骨弱,需要滋補,你拿回去用罷。”


    賈琮連忙道:“老爺的心意,侄兒心領了,不過實在難以克當,老爺還是留著自己用吧!侄兒已經無事,用不著那些。”


    這個參,賈琮不能要,一百年份以上的老參甚至能賣出上千兩銀子的高價,作為吊命的神藥,老參一直以來都是有價無市,誰得了一根幾百年的參不好好藏著,關鍵時刻是能救命的。


    賈母作為一品國公誥命夫人,每年都會得到兩根宮裏賞下來的老參,一般都是一兩百年的居多,四百年的老太太那隻有一根,那叫萬金不換,平日裏賈母頭疼腦熱時才用金刀切一小塊下來入藥。


    連賈政,王夫人等人平時也隻能用幾十年份的參。


    前年,宮裏賞下來的兩根老參,其中大的那根已有三百年的年份,賈母本來是要留著壓箱底的,誰知左重的嫡母得了重病,急需一根三百年以上年份的老參續命,左重求到了賈母麵前,賈母就把那根參給了左重。


    剩下的那根二百年年份的,就賞給了她最喜愛的小兒子賈政,連賈赦都沒落到。


    每年能從宮裏得到賞賜的大臣家,不過雙手之數,這其中就包括榮國府和其他幾個國公府邸,連宗室都那些郡王之流都得不到,更別提那些武侯了。


    皇帝作為天下之主,按理說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最好的東西,例如藥材,絲綢,食材等等,都要先供著皇宮裏。


    皇上用不完的才會賞給那些有功之臣,以顯皇恩浩蕩。


    人參是這裏的大頭,長白山每年產的好參就那些,三百年朝上的每年也就能找到十來根,還全部都被進貢給皇帝了,市麵上流通的那些,都是幾十年的參,一兩百年的都很少。


    那些三百年朝上的老參一半都被太上皇,皇太後,皇帝和皇後用了,偶爾也會賞一點給下麵的大臣,例如像榮國府這樣的,對大乾江山社稷有定鼎匡扶之功的。


    若讓老太太知道賈琮把賈政的那根兩百年年份的參給“騙”走了,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雖然他真的很想見識一下這種神奇的救命神藥。


    賈琮極力推脫,賈政也隻好作罷,又對賈琮道:“後日,就是我賈家千裏駒麵世的日子,屆時會有一些人考校你的學問詩詞,你可有把握?”


    賈琮想了想,道:“雖無十足把握,卻也不至於辜負了老爺讚譽的千裏駒之名。”


    “好!”賈政撫掌大笑,對詹光單聘仁他們道:“此乃吾家千裏駒也。”


    “極是極是。”詹光等人連連附和道。


    ……


    賈鏈已經從宗人府回來了,剛在金玉堂見完賈赦,就來到了榮禧堂。


    “鏈兒,都結束了?”賈母還沉浸在賈家痛失一品誥命夫人的傷感中,睜著一雙略微紅腫的老眼問賈鏈道。


    賈鏈似乎毫無感覺,反正丟的又不是他老子身上的爵位,丟個誥命夫人而已,和他沒多大相幹。


    “回老太太的話,全都結束了,外麵也都知道了,那些風言風語很快就會散去了。”


    “大太太走了?”賈母又朝王熙鳳問道。


    “老祖宗,大太太拿了您賞她的一百兩銀子,還有二丫頭給她的五十兩銀子走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出了京城了。”王熙鳳說完,又上下打量了迎春一番,調笑道:“二妹妹果然是心善的,這回怕是把這幾年積攢的銀子都貼進去了吧?”


    迎春惜春她們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月例,吃穿用度都是府裏的,又不能隨便出府,沒個花銷的地方,所以每個月的月例根本用不完,久而久之,就會各自積攢一些下來。。


    探春不比迎春和惜春,她還有一個貪財成性的母親和一個弟弟,她也是節儉的,攢下的那些銀子卻都被趙姨娘給撒潑要去了,探春要強,好臉麵,為了不讓其他人笑話,從來不跟趙姨娘鬧,每個月都把剩下來的月份交給趙姨娘。


    “你這個猢猻,拿自己的姊妹頑笑,我看啊,二姑娘是比你好,不像你,自己的婆婆被趕出去了,什麽事都沒做,連一兩銀子都舍不得給。”


    賈母的這番半是頑笑半是認真的話,讓王熙鳳的一張俏臉瞬間漲紅,在眾目睽睽下有些難堪。


    王熙鳳貪財的性子和看不起邢夫人的事,大家都知道,如果真要追究起來,這也是不守婦德的表現,可大家都是同一個陣營的,沒有互相坑害對方的道理,平日裏也沒什麽人提起。


    見王熙鳳低著頭不說話,李紈笑道:“這鳳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祖宗,也就老祖宗願意包容她,要是放在別的府裏,她的好處才多呢!”


    李紈不是愛出風頭的人,那隻是在外人麵前,在老太太和王夫人,姊妹們麵前還是比較活潑的。


    她也不怕王熙鳳,知道王熙鳳不是那種開不起頑笑的人,反正平日裏就屬她最牙尖嘴利,四處挑撥,拿別人開頑笑。


    李紈的兩句話揭到了王熙鳳的痛處,王熙鳳紅著臉佯怒道:“我再小氣也沒有你小氣,從來也不見你起個東道,也不來參加我們的東道,不知道是怎麽的,難不成還怕回請不成?”


    李紈近乎“變態”的勤儉,府裏也是眾人皆知。


    李紈的一張俏臉漲的通紅,不知道該怎麽接王熙鳳的話,賈母打圓場道:“你妯娌寡婦失業的,你也來頑笑?好了,鴛鴦,你回頭從我那取五十兩銀子來,別走賬麵,補給二丫頭。”


    “是,老太太。”站在賈母軟塌旁邊的鴛鴦應了一聲,很漂亮的一個女孩。


    “老祖宗……”迎春站起來就要拒絕,老太太的東西,哪能隨便拿的?雖然是老太太提出來的,可要是傳出去,很多人就要嚼舌頭說她不懂事了。


    “這件事哪用得著老祖宗出馬?回頭我讓平兒給二丫頭送五十兩銀子去,不走賬麵,從我嫁妝(私房錢)裏出。”王熙鳳笑道。


    賈母笑著應了。


    “嫂子,不用的,不用的。”迎春連聲道。


    “二丫頭還跟我客氣?這銀子本來就是該我出的,隻是剛才沒想起來,幸好你幫我做了,要不然傳出去,外麵那些婆子還不知道在背後罵我呢,這樣吧,我讓平兒給你送二十五兩去,就當是還你替我給大太太那二十五兩。”


    賈鏈看著精明算計的王熙鳳,苦笑著搖了搖頭。


    賈寶玉卻拍手道:“鳳姐姐這個法子好,一人一半,傳出去都好聽!”


    賈母看賈寶玉都說好,也笑道:“就這樣吧!”


    迎春看眾人都附和著說王熙鳳的法子好,也不推脫了,紅著臉答應了。


    王熙鳳轉頭對平兒笑道:“你現在就回去,取二十五兩銀子給二丫頭的院裏送過去。”


    平兒點點頭,出去了。


    賈母讚道:“我們府裏的這幾個大丫鬟都是個頂個的好!”


    眾人笑著附和著。


    ……


    皇城,大明宮,禦書房。


    神武帝劉武已經連續批了三個時辰的奏折了,擱下禦筆,揉了揉眉間,接過陳鼎盛奉上的參茶喝了兩口,對下麵坐著的忠禮親王劉琚笑道:“朕打小就在宮裏長大,到現在已經四十來年了,還沒有離開過京城半步,心中對煙雨江南和大漠孤煙充滿了向往,隻可惜不能親眼觀之,著實遺憾啊!”


    不,劉武的實際情況比他的自嘲還要慘一點。


    他不是連京城都沒出去過,而是連皇宮都沒怎麽出去過,平日裏最多的事情不是在太和殿裏和大臣們開會,就是窩在禦書房裏沒日沒夜沒完沒了的批奏折,連後宮都很少去。他今年才四十來歲,兩鬢就已經斑白了,麵對無窮無盡的政務,他常常感到有心無力。


    “臣弟何曾不是?活了這些年,出過最遠的門還是十六歲那年在渭水長亭,送三皇叔去蜀中那次。”劉琚笑道。


    對於自己皇兄的訴苦,劉琚最好的辦法不是勸慰,而是接著話,反過來訴苦,這樣才能彰顯“同病相憐”之意。


    “朕也記得那次,唉,隻是不知,這麽多年了,三皇叔在蜀中過的可還好。”


    劉武和劉琚口中的“三皇叔”,是太上皇的三弟,蜀王劉度,打小對劉武和劉琚最好,二十多年前因為身子不適,請求回錦城(今成都)靜養,太上皇就封他為蜀王,回蜀地頤養天年去了。


    當時,十幾歲的劉武和劉琚,一起到渭水邊的長亭送了劉度。


    劉武又問劉琚道:“這幾天京城裏有沒有什麽新鮮事?”


    “倒是有一件。”劉琚笑道。


    “哦?說來聽聽。”


    “前段時間,京城裏出了一個少年神童,聽說今年還不到十歲,寫的兩首詠梅花的詩詞,臣弟看了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另外,那少年神童還開創了一種新字體,外麵現在都傳那新字體可以媲美前朝的顏體呢!”


    “如此看來,果然是神童,隻是不知是誰家的子弟?”


    “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的庶子,好像叫什麽賈琮。”


    “他家啊,不是說這些年沒落了嗎?怎麽又出了一個少年神童?”


    “臣弟也不知,聽說後日工部員外郎賈政要在賈府大宴賓客,邀請了八大書院和很多名士大儒到賈家,看樣子是要給那賈琮找一個授業老師。”


    “倒也有趣。”神武帝劉武笑道:“若是再過幾年,朕能在太和殿上見到他,才說明他是真正的神童,哼哼,否則,又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樣的神童,朕見的多了。”


    “皇上所言極是。”


    ……


    榮國府,賈琮院。


    小如意還沉浸在喜悅無法自拔,眉開眼笑。


    賈琮也很高興,不由得詩興大發(抄性打發),提筆寫(抄)了一首七言絕句。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


    (ps:再給喬治一些時間喬治會時間來證明喬治沒有辜負諸位兄台對喬治的厚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賈琮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喬治不會做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喬治不會做飯並收藏賈琮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