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事安排好了那些快死的流民,就去林月姚這裏來回報情況。


    他細細的講了事情經過,見林月姚沒有別的吩咐,就告退了出去。


    第二天,吃過早飯正準備收拾東西啟程。


    跟著奶娘的一個小丫鬟來到了二樓,拜見了林月姚,說道:“許媽媽說,她頭疼胸悶,還想吐,怕是走不了了,讓奴婢來報小姐一聲。”說罷,頭狠狠低著。


    春香三個在收拾東西,林月姚坐著正在喝茶,聽到小丫鬟的話,彎了一下嘴角,笑道:“她不想走啊,那你們兩個去收拾東西吧,順便給許媽媽帶句話,就告訴她,我昨晚上才知道,流民餓了呀,什麽都吃,特別是單身肉多的女人,問她知道不知道。”那小丫鬟聽了,生生打了一個寒顫,答應了一聲,戰戰兢兢的走了。


    收拾被子的秋香撇嘴道:“這許媽媽又想耍心眼,不過呀,遇到小姐那就是踢到鐵板了!”


    收拾好東西,到了樓下,馬車已經備好,人也到齊了。


    意料之中的,奶娘也在。


    林月姚也沒理她,徑直上了車。


    這次是秋香跟著她。她不似春香那麽沉默,是個比較活潑的,應該是小時候擁有一個快樂童年的孩子。


    看著馬車外,像是發現了什麽,秋香指著那些難民道:“小姐,門外今天的人好像少了很多啊。”


    林月姚掃眼看去,是真的少了,除去昨天抬走的瀕死之人,這裏起碼少了一半,少的還都是青壯年,這就有些奇怪了。


    她想了想對秋香道:“你去把謝海請過來。”


    “好嘞,我這就去。”說罷,掀開簾子下了車。沒過一會,一串腳步聲到了車窗邊,謝海聲音傳來:“不知林小姐叫在下,有何吩咐。”


    “這附近可有山賊?”林月姚問。


    “有,前麵百裏路不到有一個五岡寨,大當家的是一個叫馬六爺的人,跟我們鏢局有點交情。”


    林月姚想了想,又問:“咱們必須要經過這個五岡寨嗎?沒有別的路?”


    謝海道:“有,如果要繞路,必須要退回去,不過那條路我不熟。”


    他說的不熟是對路上的勢力和規矩不熟。


    沉默片刻,林月姚道:“那就按原來的路線走吧。”


    謝海離開後,秋香才上了車。


    張管事喊了一聲,走吧。


    車夫揚起鞭子,“啪”的一聲,馬車緩緩向前行去。


    等馬車離開,客棧門口難民堆裏,有一個小眼睛男人站了起來,飛快的跑進了樹林裏。


    在這個時代,坐在馬車裏是很無聊的,顛簸的什麽都不能做,不像是上一世,玩玩手機睡一覺,飛機就到地方了。


    林月姚甚至有點後悔,為什麽沒做一副紙牌呢?好歹能打發時間。


    胡思亂想著。


    正趴在車窗上看風景的秋香,此時突然回頭說道:“小姐,後麵有兩人跟著我們。”


    林月姚懶懶道:“沒關係,張管事會處理。”


    張管事也確實知道有人騎馬墜在馬車後麵,不過這兩人他之前在客棧是見過的,是住在上房的,一個少爺和一個書童。


    大概是同路吧,他也沒理。


    陽光有些毒辣,眾人行了半天路,都有些口幹舌燥。謝海停下馬大聲說:“大家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歇一歇再走。”


    馬車停下,車裏的女眷也都下車來透口氣,隻有林月姚還躺在車裏,剛睡醒還有點沒精神。


    另一個鏢師王虎此時卻警惕望了一眼四周,對著謝海說道:“不對勁,我感覺有危險。”


    謝海知道他的直覺一向準。他裝作沒事,對著眾人使眼色,催促快走。


    幾個男人雖然收到了他的示警,但是幾個女眷就不懂這些了,還是該幹嘛幹嘛。


    沒辦法,張管事隻能開口道:“幾位女眷就先進車裏吧,這大太陽的,呆在外麵不合適。”


    秋香看看太陽覺得也還好,冬香睡了一路了,現在正好有點精神,也不想進車裏。


    隻有春香細心,聽出張管事一點話裏有話,拉著兩人道:“張管事說的對,咱們還是去車裏吧。”端著正切了一半的梨子上了林月姚的馬車。


    秋香和冬香也乖乖上了裝行禮的馬車。


    隻有奶娘裝作沒聽到。


    張管事還想說什麽,但已經晚了,四周樹林突然跑出來好多土匪,把幾輛馬車圍個正著。


    張管事等人快速退到馬車邊,警惕的看著這群人,心直向下沉。


    這時,圍著的土匪向天一下一下舉著拿刀的手,一邊大聲“哦哦”喊著。


    突然有個大嗓門喊道:“都別叫了,老大給你們擠到外麵了,快讓讓,讓老大進去!”聲音之大,像是震破了天。


    “哦!哦!”的喊聲一下停了,圍著土匪慌亂的開始你擠我,我擠你,擠了好一會,才分開了一道口子。


    一個頭帶紅抹額的英挺男子背著手走出來,他身後跟著一個小眼睛的瘦弱男人。


    小眼睛微彎著腰,低了男子大半個頭,湊到紅抹額男子身邊,自得的道:“老大,我沒說錯吧?真的有好多漂亮女人,我狗二活到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


    紅抹額男子,“嗯”了一聲道:“很好,回去給你記一功。”


    衝另一邊招了招手。


    又從外麵拚命吭哧吭哧擠進來一個胖子,他一張口就知道是之前喊話的大嗓門。


    隻聽大嗓門道:“我們老大說‘此山是我們開,此樹是我們栽,要從此山過,留下買路財’老大我說完了。”


    紅抹額揮手打他的光腦袋一下,指指轎子,齜牙道:“女人!”


    大嗓門揉揉被打的腦袋,又補充道:“哦,還有女人,統統留下!”


    謝海這時候站出來,拱手道:“六爺,在下海王鏢局的謝海,見過六爺。”


    紅抹額馬六爺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想了想道:“你是謝林的兒子?”


    “正是,今天在下帶著雇主經過此地,還望六爺行個方便。”謝海又是一禮。


    馬六爺摸了摸上唇留著的一撇小胡子,為難道:“按說我和你們鏢局那是老交情了,怎麽說也要給你這個麵子,隻是最近六爺我又收了一些兄弟,這多個人,就多張嘴,何況是多了這麽多兄弟,今個是帶著他們第一次出來幹活,總不能空手而歸,這樣吧,你們按人頭算,一人給,給…一萬兩銀子,我二話不說就放你們走。”


    一人一萬兩,他們有十五個人,一下就十五萬兩,誰出門在外能帶這麽多錢?


    這個馬六爺前麵話的好聽,還不是根本沒打算放他們走。


    謝海一時間有些被耍的惱羞成怒,還不得不憋著,臉都憋紅了。


    馬六爺悠哉道:“怎麽,大家沒錢嗎?那我就沒辦法了,我想給你們麵子,但是這麽多兄弟們還要吃飯呐!總要給他們個交代。”


    他正要揮手讓手下抓人,這時轎子裏傳來春香的聲音:“我們給!”說完,春香把銀票從馬車裏遞出去。


    眾人都有些吃驚。


    就連馬六爺也不例外,他一萬兩本就是隨便喊的。


    張管事看那麽多銀票先是吃了一驚,姑小姐怎麽會那麽有錢?那可是十五萬兩啊!


    他去接錢的手都有一點抖,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啊。


    小心翼翼的把錢交給土匪,土匪又上交給了馬六爺,馬六爺數了數,對著遠處的兩人道:“你兩呢?”


    張管事扭頭看去,隻見是之前跟在後麵的一主一仆。


    兩人牽著馬向馬車走過來,那少爺一笑道:“我們一起的。”


    張管事一行人都驚呆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睜著眼說瞎話的。


    “我們不認識他們。”張管事忙道。


    馬六爺攥著銀票道:“我可管不著,我隻管點人頭,收銀子,銀子不夠,你們全都得留下。”


    “我們給!”春香又道,從馬車裏,又遞出來一張銀票。


    張管事接過銀票已經麻木了,隻剩下一個念頭‘姑小姐到底多有錢?’


    馬六爺接過十七萬兩的銀票,手也有點抖,他搶了那麽多人,還從來沒拿過這麽多錢呀。


    但是很快就把視線又移道了轎子裏,那個說話的女子聲音真好聽,比鳥兒聲音還好聽,手也好看,跟白藕似的。


    不舍得移開目光。


    他揮揮手,一幫土匪這才讓出一條道。


    “既然眾位給了錢,我馬六爺也是守信之人,眾位請把!”馬六道。


    張管事等人是一刻也不想停留,拱拱手就麻溜的走人。


    看著馬車遠去,小眼睛才留戀的收回視線,道:“老大,我們就放他們離開了?多好看的女人啊!”話語裏很是不舍。


    “啪”馬六爺一巴掌拍小眼睛腦袋上,直拍的小眼睛一個踉蹌。“你小子是想讓我在一幫兄弟麵前言而無信,然後好繼承我的老大位置嗎?”


    小眼睛嚇壞了,連忙道:“老大,小的沒想過篡位什麽的,我隻想搶了那漂亮的女人給老大做壓寨夫人。既然老大不同意,那小的不說了。”


    “那我倒是錯怪你了。”馬六爺眯了眯眼睛,說道:“不是說不搶,咱們不能在這搶,你附耳過來,聽我說。”


    小眼睛附耳過去,馬六爺嘰裏咕嚕講了一會,小眼睛聽到最後,嘿嘿笑著道:“老大放心,小的一定把人給你全帶回來。”


    馬六爺點頭,拍拍小眼睛的腦袋,道:“你很好,老子看好你,好好幹,篡老子的位指日可待。”


    “老大,小的真不敢啊!”小眼睛嚎叫。


    “老子信你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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