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安王身後的程家家主歉聲道:“程老爺,今日給程家添麻煩了。”


    程家主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是公子給程家添麻煩,是程家給公子添麻煩,如果不是那幫子無賴想訛詐我程家的銀子,也不會想出如此歹毒計策,繼而連累公子惹上官司,上了公堂,我程家真是無顏見公子啊。”


    程家主如此說也沒錯,王水生能如此大膽謀害妻子,還是他那些同夥攛掇之故。


    同夥中有一人,被人喊做吳癩狗,這人也是整天隻會吃喝嫖賭的混混,多次想湊上去巴結程大爺,以圖讓程大爺給他找個輕省錢多的活計,均都被不客氣得拒絕了,因此對程家懷恨在心。


    平日裏他不敢對付程家,知道程家和這些當官的有交情。


    如今因京城來了一個皇帝親派的欽差大人,終於被他找到了一個機會,就想利用欽差大人,威脅程家一大筆銀子,到時拿到銀子就可以跑路離開此地。


    計劃很好,但這整件事要有個由頭,後來知道王水生妻子剛在程府試完藥,就打了王水生妻子的注意。


    幾人找機會就勸說王水生,巧的是,王水生搶了妻子試藥賺回來的五十兩銀子,當晚去了賭館就輸了個精光,一氣之下又向賭館借了一百兩銀子以求翻身,最後卻也一個銅子不剩的全搭進去了。


    到了早上,隻能帶著一百倆的賭債出了賭館,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人一勸說利誘,就咬牙答應了。


    所以,這場栽贓訛詐,是惡毒的人心和貪婪促使而成。


    王水生媳婦試藥的事隻是碰巧撞了上去,就算沒有試藥一事,他們的貪婪也不會停止,隻會想別的辦法。


    吳癩狗幾人也跑不了,毛波中已經派人前去抓捕。


    “先離開此地。”正想著,聽齊玄恒板著臉開口道。


    看著他表情淡淡,似乎有些不高興。


    林月姚也猜不到他所想,不知他這生氣為哪般,隻能跟著坐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臨上馬車前,卻餘光瞥見到林大老爺拄著拐杖出了縣衙大堂大門,就有一個身材姣好的年輕女人,迎上去和他說話。


    看兩人神情,似乎是熟識之人。


    “發什麽愣?快上來!”齊玄恒在馬車上催促。


    林月姚隻能收回視線先上了馬車。


    看她進來,安王齊玄恒臉色緩和了不少,剛想說話,卻瞧見她又無視了自己,掀開車簾往外瞧著,瞬間放棄了原先要出口的話,無奈改口問道:“你看什麽?”


    林月姚放下馬車車窗簾子,挑著眉頭說道:“沒什麽,就是看到一女人,來衙門找林欽差。”


    安王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有些幸災樂禍,就隨口說道:“聽人道,林大人此次是被一個寡婦相救,才保下一條性命。”


    此時馬車已經開始行駛,林月姚放下簾子道:“那這女人就是那個寡婦?怪不得,這可是救命之恩呐。”


    安王沒理她這話,轉移話題道:“今日之事,我都聽說了。如果再有此事,不可再魯莽行事,也盡量莫要牽扯到衙門,就算你有所防範,但有太多變故是你控製不了的。”


    林月姚看出他滿口看似警告,實則是關心之言,彎眉一笑道:“今日確實是大膽放肆了一回,也是因著有王爺在,可以與我撐腰,再也沒有下回了。”


    她說著好聽話,實際上也是真話,現在的衙門真不是那麽好玩兒的,有時候如王爺所說,有些事兒不是你有證據,你無辜就安全無虞,就百分百無罪。


    你什麽罪責,全憑審案的大老爺一句話的事,如果遇到糊塗官,就算你沒罪,如白蓮一樣純潔幹淨,或許,也得去替別人頂個罪。


    她今日能如此毫不擔心的算計王水生,也真是因為安王在的緣故,如果王爺不在,她會換一個迂回一些的辦法。


    安王聽了林月姚這些話,柔和了那挑起的眉眼,說道:“你知道就好。”


    “不知王爺要到何時回京?”林月姚突然問道。


    安王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無瑕的玉佩,在手中把玩著道:“歲州因著控製過早,並未多少百姓染病,歲州城外卻不同,得瘟疫之人,至少在半數以上之多,更不用說歲州以外的其他州府。”


    他長眉皺起,又鬆開:“如此算來,我回京還要至少半年之久。不過……”


    齊玄恒笑看林月姚一眼:“因著你送給我的幾樣藥草,這裏很快便有人接手,我回京也快了。”


    林月姚倒沒想到這茬,可能有人看瘟疫有藥可醫,所以會有人來與安王搶功嗎?


    就憑著皇帝對安王那明顯不懷好意的態度,敢來搶功之人,隻怕還真有。


    頓時同情的看著安王,雖然身份高貴,但如果皇帝有意視他如眼中釘,動不動就為難打壓,也是沒處說理去。


    安王看到她的小眼神,有些無奈,問道:“你呢?如何打算?”


    林月姚本就正想與他開口,此時聽他問,就趁機道:“我打算明日離開歲州,正想與你告辭。”


    齊玄恒似乎早有預料,眉目不動道:“接下來打算去哪?不要向南走,那邊現在危險。”


    林月姚應道:“嗯。”


    南邊瘟疫盛行,百姓都競相離家,再次流民遍地。


    林月姚雖然有藥,大概也不能供起如此多之人使用,如果再不走,隻怕有人要尋上門逼迫她再次交出草藥了。


    在為國為民的國家大意麵前,到時安王也不能阻攔得住。


    晚上,齊玄恒並沒去營地,而是在程府與林月姚一起吃了一頓晚飯,算是告別。


    林月姚也已經在白日裏與程府家主辭行,單紅大概也知道了這消息,一晚上情緒都蔫蔫的,低著頭不愛說話。


    臨睡之前,單紅端水讓她洗漱,洗漱完等單紅端著盆子要離開之時,林月姚出聲留住她,問她:“你可有什麽想要的?”


    單紅伺候了她幾天,也算是一場緣分,而且她對這小丫鬟的印象還不錯,人機靈,守本分,心地也不錯。


    瞬間,單紅的眼睛紅了,吸了吸鼻子,搖頭道:“沒,沒什麽想要的,就是……舍不得公子。”最後幾個字被她說的極輕極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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