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櫟的鋒利的眉眼難得的露出一絲的溫柔,他走到內間拿起在一件青色的披風搭在臂彎裏,才匆匆的回身出門,腳步急切的向著那人的住處走了過去,一直到了院門口,才放緩腳步,強裝出一份鎮定咳嗽了兩聲頓了頓才抬腳走了進去。


    小院子裏沒有中原的綠意和古樸,是打秦景淮來了之後才收拾出來的一個閑置的院子,什麽東西都不是完備,甚至是在木床上不倫不類的鋪了獸皮和幾床新做的棉被,雖有點奇怪,但是不得不說是真的很溫暖。


    但,最用心的,應當是書房。書案和屋裏的兩大排書架都是極為漂亮的楠木,不腐不朽甚至還有極為淡淡的幽香。


    說起來好笑,當初慕容櫟為了討秦景淮的歡心請了中原的一位手巧的木匠特意給他做出來,又到處派人淘了不少的史書典籍細細的填滿才放心帶給人看,甚至不知道在哪兒找了一個長頸素瓷瓶,裏麵插了幾隻枯瘦的梅花放在桌子的一角,竟也意外的好看。


    那時的自己啊,可,真可笑。


    他大步跨國書房的門檻,仿佛跨過了那些年的時光。自第一天住進這院子為了救那幾個刺客他和自己說過話鬧過一場之後,直到現在,他們沒說過一句話。


    “你找我?咳咳,有什麽事嗎?”


    他沒見到人就先出聲詢問,本以為會聽到的聲音卻沒有聽到,他撩開門簾才發現那人正執著一支筆繪畫,也就噤了聲。


    等了一會兒發現那人並沒有想理自己的想法,就抱著披風慢慢的挪了過去。


    畫上的人他熟悉的緊。


    一個未束發的少年,躺在草地上百無聊賴的枕著胳膊叼著一根草卻帶著一雙盛滿了笑意的眼睛看過來。少年的頭發亂糟糟的,但是帶著少年人的朝氣蓬勃和傻氣憨厚,讓人覺得很好親近。沒錯,那是慕容櫟,準確的說是四年前的慕容櫟。


    那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他還記得,那個溫潤卻帶著一身病氣的青年向他問路,他沒聽清就帶著那三分笑意望過去,然後那人就虛弱的落進了自己的懷抱。


    這是他們故事的開始。他倒是沒想過這個人還記得。


    他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等著他畫。風從窗戶裏吹進來將秦景淮的發絲撩起一個弧度,著實好看的緊。北方九月的風已經有了一絲涼意,慕容也不說話,他將手上一直抱著的披風披到了那執筆的人身上,熟料的仿佛這件事他每天都會做一遍。秦景淮也好像感受不到那人的目光,畫完放下筆又捏捏自己的手腕才幽幽的開口。


    ”像嗎?“


    “……像“他停頓了一下,仿佛真的是認真思索了一番才開口。


    “小櫟,我的手腕還是很疼,你看不過是畫了一幅畫就疼得不行了,果真是年紀大了”略有些委屈的語氣生生聽出來幾絲撒嬌的意味,讓人心軟的一塌糊塗。


    “……”


    是他捏的,好像沒什麽立場說些什麽。也不怪他,本是他不辭而別,現在他找回他,任誰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悅然後被一巴掌打蒙誰都會生氣。更何況,他的脾氣這幾年變得暴躁了不少。


    “我想和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也不必生氣。我在三天前收買了給我送菜的侍衛,給李珩送了一封信。”秦景淮回頭看了看那人突然變黑的臉色不知為什麽突然很想笑,他轉身調整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也很好奇為什麽這幾天的戰況不太好吧?還有,既然是俘虜又怎麽能和指揮者住在一起呢?你說是吧?哎,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已經和李珩說了讓他明日來接我,我知道,你也不想強留我,甚至是有點失望吧?“


    慕容收起一臉的氣憤和不甘,但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還是黑的可以。


    這話說的是真的不假。本來,他總以為當年的不辭而別是不得已,是無可奈何。可這半個多月他才發現不然,這個人有些七竅玲瓏心,算無遺策,可那幾年的同仇敵愾和輔佐幫助真的隻是利用,是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嗬,這又與他何幹呢?


    ”你是,你是真的不想在我這了?“還是沒有出息的問出來了。


    秦景淮也不回答,隻是帶著幾分涼薄的笑意看了回去。又不緊不慢的將畫軸卷起來丟進了桌邊的書畫缸裏,一切盡在不言中。


    “景淮,看來你這人是真的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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