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許慕卿家前，抱的希望還是很大的，因為她爸爸是一個集團公司的老總，她媽媽是中心醫院內科的科室主任。
許慕卿家的院子座落在玲瓏湖邊，是一座三層的別墅，鋼花鐵柵欄閃著黃銅色的光，門口裝著門鈴，上麵還有密碼。隔著柵欄，我看見她家院子裏種著好多花草，月季花香氣馥鬱，小蜜蜂嗡嗡，蝴蝶兒翩躚。
我按了門鈴，許慕卿很快走出來，開心地抱著我的胳膊迎進去，她家客廳非常大，落地玻璃窗前淡雅的窗紗擋著外麵的太陽，房間裏很是涼爽。
許慕卿帶我去參觀她的排練廳，三十多平米，一麵牆上裝著鏡子，把杆釘在牆上，靠近窗邊的櫃子有好多格子，裏麵放著練功鞋，練功服，還有演出服和道具等等。櫃子上立著好幾個獎狀和獎杯，那是許慕卿參加舞蹈競賽的榮譽。
她拉我坐在沙發上，便看電視邊給我塞水果：“你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我現在要把目的說出來，有點難為情：“許慕卿，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我也知道你是學生，沒有錢，但是我實在是太困難了。”
我把家裏情況又提了一下，她聽到我放棄了rd而去了sd，簡直震驚極了：“你竟然放棄了rd？”
是啊，實在是太困難了。
她感歎了好一陣子，然後很肯定地說：“放心，別說1000元，就是1萬元，也不是問題，等會我媽回來，我問她要。”
我放心了，兩個人高興地聊天，看電視，很歡樂。
上午十一點多，許媽媽回來了，她和許慕卿眼睛有點像，看見我來，很高興地說：“卿卿的同學啊？考得怎麽樣？”
聽許慕卿說我是高考狀元，被sd錄取了，她媽媽特別高興，拉著我說：“哎呀，和牛二一起的狀元啊！這姑娘一看就很水靈，卿卿，都說你漂亮，這完全比下去了哈。”
許媽媽開始洗菜做飯，我總不能人家一進門就給人家說我要借錢，所以盡管心裏貓抓一樣，也隻能在沙發上不安地坐著。
很快，許媽媽喊許慕卿：“卿卿，你過來幫我個忙。”
把許慕卿喊到廚房去了。
我在這邊看著電視，心裏忐忑的很，琢磨著該怎麽給許媽媽提借錢的事。
可是，許媽媽一直在廚房裏忙活，根本不到客廳來，許慕卿也一直在那邊幫忙，我問了好幾次，都說不用我，叫我在客廳玩會。
飯很快就端上來了，雪白的大米飯，菜式也非常好，甚至還有一塊滋滋響的牛排。
許媽媽招呼我吃飯吃菜，我想了想還是要先把正事給辦了：“阿姨，我今天來，有件事需要您幫忙……”
我話沒有說完，許媽媽搖搖手，臉色再也沒有笑容：“我剛才聽卿卿說了，我已經罵過她了，按理來說，你借的錢是不多，但是我們家情況也很特殊，你看看這個房子，是我們貸款購置的，欠著一屁股兩肋骨的債，隻不過不想影響卿卿的學習，所以從來沒有說過。實際上我們也就是個空架子，現在卿卿上學的錢，我們還在到處借呢。”
怎麽說呢，她回家之前，許慕卿已經給我看過了，她的卡上已經有五萬塊錢了，因為藝術學院花費比普通院校高的多。
我看看許慕卿，許慕卿臉紅的要命，恨不得鑽到桌子下去。
我的同學如此為難？
許媽媽再次對我說：“你不要怨卿卿，她很想幫助你，但是畢竟她也是個學生，沒有收入來源……實在對不起，我們愛莫能助。”
正說著話，許慕卿的爸爸回來了，照例是客套一番，然後許慕卿媽媽根本不要他多說，直接說：“你說卿卿這個孩子，答應借給同學錢去上大學，可是我們現在這麽困難，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看來以後什麽事還是不要瞞著卿卿比較好。”
許爸爸那都是人精啊：“你這學校要的費用也不多啊，家裏人知道你要高考，一點錢也沒有存嗎？”
許媽媽立即接口說：“她家裏出點事，就三月份那個廠子……”
許爸爸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也不吃飯，抽了一根煙，問我：“哪個係啊？”
我說是sd機械係。
他搖搖頭說：“機械係啊，這可不大好，這種專業將來就業非常難，隻能去一些老的廠子啥的，技術工現在不吃香……”
就是說我未來肯定翻身無望。
許慕卿一直沒有說話，她隻會一直勸我吃飯，再三地把菜夾到我碗裏，現在這些好吃的飯菜，對於我，何止是味同嚼蠟，它們在我的嗓子眼裏堵得幾乎要爆掉了。
一碗飯我一直低頭吃，吃了半碗，我抱歉地說：“叔叔阿姨，實在對不起，我吃不下了……打擾你們了。”
雙腳不知道是怎麽離開許慕卿的家，許慕卿把我送出了好一段路，她問我：“你怎麽辦？”
我搖頭：“不知道。”
她說：“那你還上嗎？”
我咬牙說：“上，我討飯也要去學校。”
各位看官，你們覺得我會哭嗎？是啊，應該哭啊，女孩子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哭嗎？
不，不能哭，因為錢還沒有借到。
連著三天，又跑了好幾個同學家，隻要是聽說我是工廠被燒掉的那家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很抱歉地告訴我，他們家裏拉的饑荒不比我家少。
一分錢也借不到。
天黑了，我第一次跑不動了，在商品街那邊跌跌撞撞地走著，看著街上暗戳戳的燈光，想著到底該怎麽辦？
“大學生，你在這裏幹什麽？”李姐啊，還沒有回家呀？
把我叫到店內，李姐給我泡了一大碗方便麵：“吃吧，李姐也不富裕，但是李姐幫你想想辦法。”
我不是不餓，是因為心裏有事，現在李姐這一句幫我想想辦法，簡直如同天籟。我頓時覺得饑腸轆轆，餓得難受。
李姐說：“我姐45歲了，她男人死了好幾年，獨自帶著三個孩子實在困難，去年有人撮合她又嫁了一家，這家男人原先的媳婦留下兩個孩子，一個下一年也要高考，成績不咋地，對我姐還很有敵意，我姐就想著怎麽緩和一下這個關係，找個學習好的給她輔導一下功課，你願意嗎？你如果願意，就住在我姐家裏，一天12小時地輔導她，吃住不算，1000元，這錢我和我姐各出一半好了，我也幫幫我姐。”
我說：“李姐，輔導功課肯定沒有問題，但是1000元實在是太多了。”
李姐說：“你必須去上大學！我沒有上過大學，你就當圓我的大學夢，替我上大學吧。”
1000元錢，解決了。我一路往回走，卻不自覺地走到小樹林，這片小樹林，從小就像衛其野、我弟那樣，陪著我，掏鳥，爬樹，捉迷藏，所有的快樂和煩惱，都一路見證。
我緊緊地抱著樹，忽然聽見樹上“嘰嘰嘰嘰”的小鳥低喃，這是小扇子鳥們嗎？它們在和好朋友一起聽收音機嗎？
我馬上抱著樹幹搖晃起來：“臭小扇子，我弄到錢啦，我弄到錢啦，以後再也不和你們玩了……”
許慕卿家的院子座落在玲瓏湖邊，是一座三層的別墅，鋼花鐵柵欄閃著黃銅色的光，門口裝著門鈴，上麵還有密碼。隔著柵欄，我看見她家院子裏種著好多花草，月季花香氣馥鬱，小蜜蜂嗡嗡，蝴蝶兒翩躚。
我按了門鈴，許慕卿很快走出來，開心地抱著我的胳膊迎進去，她家客廳非常大，落地玻璃窗前淡雅的窗紗擋著外麵的太陽，房間裏很是涼爽。
許慕卿帶我去參觀她的排練廳，三十多平米，一麵牆上裝著鏡子，把杆釘在牆上，靠近窗邊的櫃子有好多格子，裏麵放著練功鞋，練功服，還有演出服和道具等等。櫃子上立著好幾個獎狀和獎杯，那是許慕卿參加舞蹈競賽的榮譽。
她拉我坐在沙發上，便看電視邊給我塞水果：“你收到錄取通知書了？”
我現在要把目的說出來，有點難為情：“許慕卿，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我也知道你是學生，沒有錢，但是我實在是太困難了。”
我把家裏情況又提了一下，她聽到我放棄了rd而去了sd，簡直震驚極了：“你竟然放棄了rd？”
是啊，實在是太困難了。
她感歎了好一陣子，然後很肯定地說：“放心，別說1000元，就是1萬元，也不是問題，等會我媽回來，我問她要。”
我放心了，兩個人高興地聊天，看電視，很歡樂。
上午十一點多，許媽媽回來了，她和許慕卿眼睛有點像，看見我來，很高興地說：“卿卿的同學啊？考得怎麽樣？”
聽許慕卿說我是高考狀元，被sd錄取了，她媽媽特別高興，拉著我說：“哎呀，和牛二一起的狀元啊！這姑娘一看就很水靈，卿卿，都說你漂亮，這完全比下去了哈。”
許媽媽開始洗菜做飯，我總不能人家一進門就給人家說我要借錢，所以盡管心裏貓抓一樣，也隻能在沙發上不安地坐著。
很快，許媽媽喊許慕卿：“卿卿，你過來幫我個忙。”
把許慕卿喊到廚房去了。
我在這邊看著電視，心裏忐忑的很，琢磨著該怎麽給許媽媽提借錢的事。
可是，許媽媽一直在廚房裏忙活，根本不到客廳來，許慕卿也一直在那邊幫忙，我問了好幾次，都說不用我，叫我在客廳玩會。
飯很快就端上來了，雪白的大米飯，菜式也非常好，甚至還有一塊滋滋響的牛排。
許媽媽招呼我吃飯吃菜，我想了想還是要先把正事給辦了：“阿姨，我今天來，有件事需要您幫忙……”
我話沒有說完，許媽媽搖搖手，臉色再也沒有笑容：“我剛才聽卿卿說了，我已經罵過她了，按理來說，你借的錢是不多，但是我們家情況也很特殊，你看看這個房子，是我們貸款購置的，欠著一屁股兩肋骨的債，隻不過不想影響卿卿的學習，所以從來沒有說過。實際上我們也就是個空架子，現在卿卿上學的錢，我們還在到處借呢。”
怎麽說呢，她回家之前，許慕卿已經給我看過了，她的卡上已經有五萬塊錢了，因為藝術學院花費比普通院校高的多。
我看看許慕卿，許慕卿臉紅的要命，恨不得鑽到桌子下去。
我的同學如此為難？
許媽媽再次對我說：“你不要怨卿卿，她很想幫助你，但是畢竟她也是個學生，沒有收入來源……實在對不起，我們愛莫能助。”
正說著話，許慕卿的爸爸回來了，照例是客套一番，然後許慕卿媽媽根本不要他多說，直接說：“你說卿卿這個孩子，答應借給同學錢去上大學，可是我們現在這麽困難，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看來以後什麽事還是不要瞞著卿卿比較好。”
許爸爸那都是人精啊：“你這學校要的費用也不多啊，家裏人知道你要高考，一點錢也沒有存嗎？”
許媽媽立即接口說：“她家裏出點事，就三月份那個廠子……”
許爸爸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也不吃飯，抽了一根煙，問我：“哪個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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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說：“機械係啊，這可不大好，這種專業將來就業非常難，隻能去一些老的廠子啥的，技術工現在不吃香……”
就是說我未來肯定翻身無望。
許慕卿一直沒有說話，她隻會一直勸我吃飯，再三地把菜夾到我碗裏，現在這些好吃的飯菜，對於我，何止是味同嚼蠟，它們在我的嗓子眼裏堵得幾乎要爆掉了。
一碗飯我一直低頭吃，吃了半碗，我抱歉地說：“叔叔阿姨，實在對不起，我吃不下了……打擾你們了。”
雙腳不知道是怎麽離開許慕卿的家，許慕卿把我送出了好一段路，她問我：“你怎麽辦？”
我搖頭：“不知道。”
她說：“那你還上嗎？”
我咬牙說：“上，我討飯也要去學校。”
各位看官，你們覺得我會哭嗎？是啊，應該哭啊，女孩子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哭嗎？
不，不能哭，因為錢還沒有借到。
連著三天，又跑了好幾個同學家，隻要是聽說我是工廠被燒掉的那家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很抱歉地告訴我，他們家裏拉的饑荒不比我家少。
一分錢也借不到。
天黑了，我第一次跑不動了，在商品街那邊跌跌撞撞地走著，看著街上暗戳戳的燈光，想著到底該怎麽辦？
“大學生，你在這裏幹什麽？”李姐啊，還沒有回家呀？
把我叫到店內，李姐給我泡了一大碗方便麵：“吃吧，李姐也不富裕，但是李姐幫你想想辦法。”
我不是不餓，是因為心裏有事，現在李姐這一句幫我想想辦法，簡直如同天籟。我頓時覺得饑腸轆轆，餓得難受。
李姐說：“我姐45歲了，她男人死了好幾年，獨自帶著三個孩子實在困難，去年有人撮合她又嫁了一家，這家男人原先的媳婦留下兩個孩子，一個下一年也要高考，成績不咋地，對我姐還很有敵意，我姐就想著怎麽緩和一下這個關係，找個學習好的給她輔導一下功課，你願意嗎？你如果願意，就住在我姐家裏，一天12小時地輔導她，吃住不算，1000元，這錢我和我姐各出一半好了，我也幫幫我姐。”
我說：“李姐，輔導功課肯定沒有問題，但是1000元實在是太多了。”
李姐說：“你必須去上大學！我沒有上過大學，你就當圓我的大學夢，替我上大學吧。”
1000元錢，解決了。我一路往回走，卻不自覺地走到小樹林，這片小樹林，從小就像衛其野、我弟那樣，陪著我，掏鳥，爬樹，捉迷藏，所有的快樂和煩惱，都一路見證。
我緊緊地抱著樹，忽然聽見樹上“嘰嘰嘰嘰”的小鳥低喃，這是小扇子鳥們嗎？它們在和好朋友一起聽收音機嗎？
我馬上抱著樹幹搖晃起來：“臭小扇子，我弄到錢啦，我弄到錢啦，以後再也不和你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