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和江淩風給我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我其實心裏已經想通了,隻是有點氣而已。


    此時我不想再糾結,就問我弟:“你有沒有牛二的電話?我給他通個電話,從此再也不和他聯係了。”


    我弟說:“我回宿舍給你找一下,你和江哥在一起別亂跑。”


    江淩風對我弟說:“你去吧,小惠這個人說了什麽不會反悔的。”


    我弟“啪嗒啪嗒”地跑了。


    很久,他才回來,拿了一個電話號碼給我,我說你們的服務部在哪裏?我去打一下,我弟說你不是有手機嗎?


    我說:“不行,他現在既然是好好活著的,我就不能再浪費錢了,我要打市話,能省一點是一點。”


    直線電話一下子就打通了,牛二那邊聲音有一點嘶啞:“喂?”


    他的聲音一直很好聽的,天籟一般,梵音不過如此,可是現在這破鑼嗓子是誰?


    “你,是牛二嗎?”我有點不相信地看看聽筒,又看看電話號碼,沒錯,是我弟給的號碼啊。


    “嗯,”那邊似乎頓了一下,“是小惠吧?你什麽事啊?”


    他竟然問我有什麽事?


    我忍住情緒,問他:“你現在,怎麽樣?”


    他沒有什麽感情的語音過來:“都很好。你有什麽事?”


    我有什麽事?我有什麽事?隻會問這一句!他麽的,我現在是確信了,他真的變了,他還叫牛二,但是他不是牛二了。


    忽然沒有了打電話的興致,我草草地說:“我也沒有啥事,隻是好久不見,打個電話問一下……風豹還好吧?”


    他說:“給一個熟人在帶,你想要回去嗎?”


    心裏好堵啊。


    我機械地說:“好吧,過兩天我叫我弟帶回來。”


    他再次“嗯”了一下:“一切都很好,你好好學習。衛其野那邊我會幫你繼續找一下。”


    最後說這句話時,我聽到旁邊似乎有人在問“誰的電話?”


    我一下子連一點點興趣都沒有了:“不必了,衛其野在哪裏我也不想知道了,你,我這是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你,以後再也不打了,打擾你了,對不起……”


    啪地扣掉電話。


    我都不知道我怎麽從服務部的電話機旁走回來的,江淩風扶著我,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一直笑著,可是腳下已經不知道左腳右腳了。


    寒假啊,多冷的天啊,天上的雪花一朵朵地飄下來,落在我們三個人的頭上,我弟說:“姐,咱們今天晚上去爸爸那裏吧,反正都放假了,回家到時候一起回家。”


    江淩風搖頭說:“小軒,今天叫你姐住賓館吧。”


    我弟眨巴幾下眼,看看我笑嘻嘻的樣子,說:“姐,我們住賓館一次吧,我都還沒有住過賓館呢。”


    好,住賓館!


    江淩風對我弟說:“你去幫你姐把她的狗弄回來,交給我養吧,我們家很大,就我一個孩子,我現在上大學,我媽很孤單,你們放心,我媽極愛狗,一定會當兒子養的。”


    我弟點點頭:“好,回頭我去帶回來,麻煩江哥了。”


    我弟走後,江淩風看著我,說:“小惠,你如果想哭,就哭吧。”


    一句話破功,我“哇”地一下哭出來,江淩風不像衛其野那樣一直說“你打我一頓吧”,也不像牛二那樣拍著我後背說“不怕,有我在”,而是他坐在我對麵,看著我,任由我哭。


    我越想越委屈不打一處來,哭得天昏地暗,一下子哭了十幾分鍾,暴雨一樣,電閃雷鳴。


    哭完心裏暢快了許多,打著抽噎。他把餐巾紙遞給我:“曼小惠,哭完了,從現在要開始堅強起來,與過去再見。”


    我流著淚,點點頭,是的,要堅強起來。


    等我弟回來時,我已經平靜下來,我弟看看我紅腫的眼睛,張張口沒有說話,而是推推身邊的大狗:“風豹,我姐來看你了。”


    風豹一條腿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樣了,瘸了!但是整個狗還是威風凜凜的,就像那種戰士,再身殘,氣勢也是不凡的。


    我蹲下,抱著風豹的頭:“風豹,對不起,我連累你了。但是,我們從現在開始,都堅強起來。”


    小年那天,江淩風帶著風豹回去了,他再三地給我保證善待風豹,而且說開學後,我隨時可以去他家監督。


    他家有一套別墅,養風豹最合適了。


    我、我爸、我弟,一起回了我們的老家小縣城。


    人死如燈滅,再多的祭祀也隻是活人自己安慰一下,找個地方獨白一下而已。我們一家四口,我媽媽帶了一籃子祭品,有雞鴨魚肉,還有各式水果,我手裏拿著一大口袋紙錢和香燭,我弟則主要扶著我爸。


    唉,我爸這個身體,簡直是紙紮的一般,風吹吹就倒,我爺爺去世,他昏過去數次,病了大半年,我奶奶去世,他這一年裏就沒有斷過針和藥,幸虧他的藥費是公費,否則,我們家這種情況,病都病不起。


    此時,他已經搖搖晃晃了,我弟已經長得和他差不多高,年齡上你們各位追文的看官也知道的,這孩子5歲上學,我們那時候小學隻有5年,所以現在他是才16周歲半17歲不到一點,鄙人,額,20歲,不好意思,上學晚,上學晚,見諒!


    我奶奶埋葬在我們自家田地裏,雖然隻是一個骨灰盒子,但是還是堆了一個很大的墳,立了一個石碑,石碑上烤了我爺爺奶奶的的小像,都是我爸爸親手素描的,我爸爸在墳前哭的半死,我媽媽也哭的不可遏製,我看著他們的小像,也哭的半死,想著我在爺爺的棺材前守靈時,半夢半醒地爺爺說“女孩子有出息了也能光宗耀祖”,想到我奶奶臨死前說的“小惠呀,你可給我們老曼家爭臉了”,想到她說“等你有本事了,奶奶跟著你去享福”……


    有一種痛苦叫“子欲養而親不待”,雖然我還沒有到能養我爺爺奶奶的地步,但是我覺得我學習很好,我能給他們帶來快樂,他們如果活著,能再等我一年多,我就能工作,就能給他們“享福”。


    估計我爸爸也是這個想法,他哭的再次昏過去。


    我們相互扶持著從墳地裏回去,路上,忽然一輛車在我們身後“嘀嘀嘀”猛然響了一串,我們一家四口都嚇了一大跳,立即往路邊躲閃開去,車子瘋狂地呼嘯而過,甚至還歪歪斜斜地,像喝醉一樣走s形。


    我媽頓時氣憤地罵道:“奔喪去呀,瞎眼了這麽開車?”


    我頓時全身冰涼,因為,那是牛二的車!


    即便,你不願意和我們來往,也沒有必要如此吧?


    我看看我弟,我弟滿臉蒼白,呆了瞬間,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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