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當然不會說,是小木這個關鍵因素,才導致了他失敗。


    但是如果說僅僅靠這一點信息不對稱,夏木他們才能獲勝,也不盡然。


    夏木根本不擔心黎宋陶能玩兒出花來,自然也不介意把另一個不對稱的信息告知於他。


    “枉你還是煉器師,卻對祝融鞭了解如此之少。什麽是第三道兵,你真的沒什麽概念嗎?”


    黎宋陶羞愧不已。


    他確實沒什麽概念,但是數千位仙域頂級大佬公認的結果,應該沒人敢質疑。


    依然是地位決定了,他根本不知道這個祝融鞭,到底神奇在何處,所以才會動了心思。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除非你是大乘巔峰,否則就算把祝融鞭擺在你麵前,你也搶不走。想必你對器靈應該不陌生吧?”


    “是!”黎宋陶覺得這個問題對於一個頂級煉器師而言,帶有侮辱性質。


    別說是仙器,品質高點的靈寶,都能孕育出器靈。


    “你見過最強大的器靈是什麽?”夏木問他。


    “是……”黎宋陶一時半會兒答不上來。


    決定器靈強大的,難道不是煉製道兵的材質和煉器手法麽?


    夏木表情複雜的道:“祝融鞭的器靈,不是先天孕育的,而是後天賦予的,是不是很低級啊?”


    黎宋陶確實無法理解:“老實說,如果是後天人為加入,是不可能比先天強大的。但是夏師兄說祝融鞭是,說明我的煉器理念,確實比蘇上仙差得太多。”


    先天和後天的區別,其實就是自然孕育和人造的差距。


    如果人造能達到自然造化的程度,豈不是堪比天道了?


    “你的理念沒有錯,隻不過想象力差了點。我也認為,天然洗禮的,永遠比人造的更完美。但是對煉器而言,所謂先天孕育的器靈,還不是人類模擬自然孕育的麽,你能孕育出多強大的器靈出來?比如,能不能強大到堪比無上金仙的器靈?”


    “應該……還是能的。”黎宋陶理解夏木沒有蘇醒宿慧,可能影響了他的理解能力。


    哪個無上金仙的道兵,不是堪比自身實力的存在,否則還要道兵做什麽?


    “比師父和師娘強嗎?”


    “那肯定不行。”黎宋陶道。


    雖然難免有拍馬屁之嫌,器靈操控的道兵,比蘇寒月強,還是有可能的。然而比盧庭淵強,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夏木喃喃道:“你可知道,祝融鞭的器靈,是師父和師娘的魂絲融合而成。也就是說,祝融鞭,猶如他們的合體分身……”


    “哪怕仙凡永隔了,祝融鞭已經無法發揮其應有威力。可是父母不可能不認自己的孩子。”


    “當他們感知到孩子不在身邊時,隻能判斷出,孩子出事了,道兵會蘇醒。你能承受蘇醒後的兩大無上金仙操控的祝融鞭一擊麽?”


    黎宋陶呆立當場。


    他無法理解盧庭淵和蘇寒月為什麽會這麽做。


    兩魂融合,意味著他們會永遠失去這道魂魄,從而破壞了他們神魂的完整性,根本就是斷絕了自己化凡的後路。


    也許他們已經強大得升無可升了,所以無須化凡。


    可是無上金仙並不是永生存在,他們依然會有天人五衰,隻不過這個周期長達十億年之久而已。


    隻有突破至棄仙境,才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天地同壽。


    明明盧庭淵已經離棄仙境隻有一步之遙了,他為什麽卻主動放棄了?


    “我其實也想不通,也許,攤上這樣的倒黴事,他們想解脫吧……”夏木眼中,劃過一絲濃烈的哀傷,又陷入似乎永無邊際的沉默。


    涉及到別人一家人之事,黎宋陶不敢插嘴。隻能默默守在夏木身邊,一動不動。


    這一次,他興不起半點逃跑的念頭。


    發射器有信號閃爍,小木也在以神念催促,使得夏木從無盡沉思中醒來。


    他回了一段訊息,對黎宋陶道:“你也意識到了,我不會殺你。不僅不會殺你,我還會讓你獲得新生。”


    黎宋陶很想說,要不您還是讓我死了得了吧。


    經過先前的那番折磨,黎宋陶早就意識到,夏木一定不會輕易就這麽放了他。


    他曾經動過自殺以逃脫夏木控製的念頭。


    哪知這個想法才一升起,靈魂深處便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悚感覺。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警告他,你若死了,就真的死了。


    化凡?做夢!


    “以後你也不做張青河了,做鍾靈秀吧。這樣好交流,免得我饒了你性命,還得喊你師叔,挺膈應的,你看可好?”夏木問他。


    “是。”黎宋陶求之不得,他還一直在琢磨這事兒呢。


    夏木又道:“關於我,關於師父、師娘,以及師姐,算是我請求你:不要對任何人,尤其是師姐,吐露一個字。”


    “你必須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我這麽跟你說,我從不殺人,這是我第一原則;我還有第二原則:誰敢對師姐不利,第一原則自動失效。”


    “你應該慶幸你的意誌,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堅定。再抗一兩回不說,我真的會折磨死你,而不會再問你任何問題。”


    “我固然在乎乾豐宗數十上百萬弟子的生死,但是因我而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再多一些,其實沒什麽感覺的。你殺人殺慣了,想必能體會我的心情吧?”


    黎宋陶連連點頭,心中的惶恐,比當時的趙極鄲更甚。


    這種所謂的原則,難道不是沒有原則嗎?


    還有,您這話到底是欣賞還是鄙視我意誌不夠堅定?


    他自然得不到答案。


    夏木滿意地點了點頭:“等出去後,我讓師父把你要過來陪我玩兒,應該問題不大。”


    “是……”


    “對了,你去過地球,知道佛吧?”夏木終於開始切入正題。


    黎宋陶垂首抱拳道:“知道,我還研究過,覺得有些意思,但和修真體係不兼容……您要我修佛,我就修。”


    “悟性不錯,都會搶答了。”夏木哈哈一笑,最後收起笑容,嚴肅地道,“不止是做和尚這麽簡單!”


    “我明白!”黎宋陶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夏木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誰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這不是理由。這個道理,你必須明白!”


    說完,夏木停下來,看黎宋陶的反應。


    “我……明白……”黎宋陶覺得好煎熬,您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夏木似乎故意不如他意一般,拿出一根傳訊符遞給他:“我和師姐說好了,呆會兒你去和她打個招呼,就說以後我們是朋友了,她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師姐會給你還氣丹以恢複你的靈力——別說我沒警告你,你應該知道我在翼狼嶺對小翼施展的手法,隻要你敢驅逐魂海附近的炁,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黎宋陶想當然地認為夏木能遙控這個所謂的炁,事實上並非如此。


    但是夏木認定了就算自己是在詐他,黎宋陶也根本不敢冒險,也沒有必要冒險。


    可能是炁帶給夏木的優勢過於巨大,尤其是在對付黎宋陶這個仙人時,也能無往不利,致使他產生了錯覺,有些自信過頭了。


    渾然忘了,既然是新事物,很多理論還在摸索當中,而且有利有弊,未必所有結果,都是向好發展的。比如吞月翼狼那裏,他就失手了一次。


    這導致他在接下來的一次布局中,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膨脹的夏木,很享受目前這種裝逼感覺:“嗯,我相信你還是很明智的。咱們接著說……”


    “打完招呼後,你帶三九一起去破掉陣眼,讓此地恢複正常。再恢複此地的通訊。”


    “如果順路,你就把這個傳訊符帶給於師姐;不順路,就麻煩你單獨跑一趟。”


    “找到於師姐後,再設法把她送回去,她看到傳訊符後,應該不會拒絕我的建議。”


    “在這之前,不要消除破妄仙璃鏡的幻境,這點一定要注意,我暫時不想師父看到這裏的真相。”


    “最後,你再趕回來,我會告訴你,我要做什麽,你配合我即可。兩天時間,應該夠了吧?”


    “遵命!屬下這就過去和林……林師姐打個招呼。”黎宋陶又驚又喜,這任務都派發了,該不會就這麽把我給放過了吧?


    事實證明,他要適應夏木的行事風格,恐怕還需要很久。


    隻聽夏木道:“好像我還沒說重點,對不對?”


    “您說……”黎宋陶哭喪著臉道。


    夏木拍了拍他:“不要覺得委屈。你生病期間,做過多少惡,你自己最清楚。”


    “我……我有病嗎?”黎宋陶比先前的趙極鄲還茫然。


    夏木道:“當然!這不正在給你治麽?你給自己做一個賬簿,就叫功德簿吧。我給你定個規矩,殺一人,加十刀;救一人,減一刀。其他我懶得管,你愛咋咋地,免得說我真把你當奴隸。”


    “我們還是要搞個年終決算的,考慮到你要修行,一年結算似乎過分了,十年吧,你覺得呢?”


    黎宋陶意見大了,然而他敢駁斥嗎,除了點頭,他啥都做不了。


    夏木搓了搓手,自我感覺極其良好:“嗯,態度不錯!等你哪天覺得你已經可以將功贖罪了,主動找我,我給你去掉禁製,你看可好?”


    “好,夏師兄大恩,鍾某銘記。”無非就是勸人向善,黎宋陶如何不會答應。


    夏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看,你都快笑出聲了,以為這事兒很簡單?不簡單呐,殺人救人,一視同仁。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所謂的好壞,有時候是很主觀的!”


    黎宋陶怔然,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既然很主觀,那自己這個功德簿,該如何計算功德?哪裏該加,那裏該減?誰來量化?


    “你看你,還說對佛有過研究,嘖!”夏木不滿地道。


    黎宋陶很困惑,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問題明明惡貫滿盈,我救他,到底是害人還是救人?


    難道你要我如你今天對我這樣,去教化這個惡人?


    好像是這個意思?


    黎宋陶試著詢問了下。


    夏木一拍大腿:“我就說你悟性不錯嘛!老實說,我這麽整你,你會有怨氣的。這樣一來呢,你就可以發泄一下心中積累的不滿。明明就是好事一樁,對不對?”


    好像是這個道理?


    黎宋陶枉活了無數年,就這麽陷入夏木的邏輯陷阱中,硬沒爬出來。


    夏木才懶得管他在想啥,續道:“哦對了,差點忘了這個。每五年的這個時候,你得趕到我身邊。無他,肢解你一次而已。”


    “我可以給你特赦,特赦標準,就是我的心情。”


    “也可累積,比如你五年後你確實趕不回來,十年後我連續肢解你兩次即可。做多累積五次,不能再多了,會弄死你的。肢解可以抵罪,一刀一條命,直到抵清為止,你看如何?”


    黎宋陶真想大喊一聲,大爺,你能不能直接把老子弄死得了!


    老子活了快十八億年了,殺過的人,恐怕比整個乾豐宗的人口還多!


    結果你說一刀抵一命,我估計天人五衰降臨,都還得挨一頓肢解才嗝屁!


    然而當他想到這個問題時,突然發現,我竟然殺過這麽多人!


    而我付出的代價,不過一刀一命而已。


    是不是太便宜了點?


    隨後他就一陣悚然,為什麽我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我作為仙人的驕傲,被夏木摧毀了的緣故麽?


    “有疑問可以提出來嘛,反正我說出去的話,從未更改過。”夏木和藹地望著再次憋出內傷的一黎宋陶,伸手又給了他一道炁,免得他又噴血噴得到處都是。


    “沒有了,屬下……”


    “喊師兄!”


    “是,師兄,我去找林師姐。”黎宋陶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化成鍾靈秀的模樣,轉身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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