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質上,無間還是器靈,他的強大,隻建立在他的世界之上。


    他就是無間地獄的天道,在這裏沒有任何生命,能與他抗衡,就如簡三之流,都厲害成那樣了,然而落在玉衡界後,照樣得當孫子一樣。


    但是他卻放任無間地獄的這些強大神魂自由成長,甚至連幽魔逃出無間地獄,他也縱容著。


    “塵世間的人類越強大,無間地獄就會不可避免地繼續擴張,盤古補牢無間地獄,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他的力量是靜態的,人類壯大卻是動態的,如果這種狀態持續下去。遲早有一天,無間地獄會失控。”


    這就是無間為什麽會放任神魂之間自相殘殺的原因之一。


    神魂吞噬,不會排泄靈瘴,這樣一來,無間地獄的擴張之勢,就能被扼製。


    同時,他甚至在幫助幽魔打開通往塵世間的通道,最好他們能主動把這些能量帶回塵世間,從而緩解無間地獄的壓力。


    無間還有第三個方案,就是培養如盤古這樣的繼承者。


    “讓維護無間地獄的力量,也是動態的,是不是繼無間地獄就不會崩塌?盤古不確定,但值得一試。”


    “所以你選中了我?”夏木哪裏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僅僅是你,還有其他我認為可以做到這一點的神魂,隻不過這種人,不好找。你要看中合適的,可以推薦給我。”


    夏木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他自認為自己算得是個悲天憫人的好人,無時無刻,不在以醫者仁心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雖然嘴裏不說,但是內心卻是驕傲的。他覺得自己擁有一個偉大的人格。


    然而這種認為,在今天終於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無間在請求他去死!


    “你願意嗎?”


    我不願意!


    夏木毫不猶豫地泛起了這個念頭,並迅速被無間捕捉到了。


    “不是現在,現在的你,還做不到這一點。”無間道。


    夏木搖頭道:“謝謝您的坦誠,既然我想什麽,您都知道,所以我也不和您虛與委蛇。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沒準備好犧牲自己。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認為,也許這並不是唯一的,挽救無間地獄的辦法。甚至我認為,無間地獄是否還有存在必要,都值得商榷。”


    這算借口麽?夏木自己都不知道。


    至少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他不想死!


    但是夏木確實認為,無間地獄存在的必要性,需要探討。


    他覺得祖神就如一個溺愛孩子的家長,總想為後人鋪墊好一切,以便於他們的成長。


    但是修真也好,修妖也罷,難道不是進化必然麽?


    你們和我一樣,隻是出現在了這個進化節點上,沒有無間地獄,同樣會有類似的世界或手段存在,引領著人類繼續向前。


    或者退萬步說,就算人類無法做到這一點,既然適應不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模式,種族滅絕,本來就活該!


    無間讚道:“這就是我選中你的理由。你有慈悲之心,卻不迂腐,能直達問題的本質。可惜這是我的使命,我能理解你,但是該做的事,我還是會做。”


    “您的意思是?”夏木不知道無間所指,但是他逃離無間地獄的年頭,比閻羅還強烈。


    不是怕承擔責任,而是他非常反感這種能窺透心思的術法,搞得他覺得自己就被人給剝光了似的,極其不自在。


    “我也不想這樣的。”無間無奈地道,“可是你在我的身體裏,隻要我想,便能感知這個世界所有氣息波動。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思考就會有電波脈動,任何生命,其腦電波的脈動頻率,在思考同一個問題時,都是一致的。這個給你。”


    也不等夏木回答,龐大的記憶,突然衝進夏木的腦海。


    夏木根本沒有花任何時間去識記,這些記憶,就如他的親身經曆一般,再也忘不掉了。


    他下意識地一凝神,就發現無數電波在自己的周邊波動。


    有遊蕩在附近的神魂的,還有那些被奪舍的妖獸的,由於這種波動既多又雜,一下搞得夏木頭昏腦脹,幾欲暈厥。


    “你現在的實力,是無法做到隨時感知別人想法的,是我在幫你感受,以適應這種惱人的電波。如果你要感知別人的想法,需要驅使我烙印在你腦海中的那段讀心術法決。一旦你實力強大後,就無需驅動法決,就能感知。這其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想法和說話不一樣,它存在於每個人的腦海,連睡覺都不消停。這樣下去,你搞不好會被逼瘋的。所以盤古在深受其苦後,領悟了清心訣,可以主動屏蔽這些電波。”


    這算是認定我這個人後給的福利?


    無間肯定了夏木的猜想:“確實,你就是我的選擇,我隻是執行盤古的意誌,他沒有給我必須強迫你如此的命令。我給你讀心術,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沒有騙你。你仔細感知下,最強大那個電波,就是我,你也可以知道我在想什麽。”


    夏木不僅沒有聽從無間的建議,去感知其他生命的想法,而且幹脆運行起清心訣來。


    無間沒有誑他,清心訣一起,整個世界清淨了。


    “確實是,你身不由己,我可能在和你玩手段,也未可知。我不會強調我有多真誠,時間才是最可靠的測謊儀。”無間也不組織,而是淡淡地道,“好了,我的任務已派發給製定人選,現在給你應得的。”


    “我不要!”夏木大聲抗議。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夏木的性格,決定了哪怕無間要給他一身牛得飛起的外掛,他也不願承受。


    我自己能爭取,不需要你送的這些福利,免得成為我的心魔。


    “你有沒有心魔,不關我的事,這是我的任務。”無間隻要想,夏木就算想抗拒,都做不到。


    又是無比龐雜的記憶,大量湧入夏木的腦海,直接將他給衝暈了過去。


    ……


    夏木醒來的時候,由於無間地獄沒有自然天象,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並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


    還沒等夏木去探索那些才獲得的記憶,無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能給你的,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從那些神魂的記憶看,盤古和這個時代,脫節得太多了,所謂的悟道心得,連一個尋常的見天境都不如。不過有一些原理性的東西,對你修妖可以有幫助。這裏不適合你修行。幻境已除,你自由了。什麽時候想出去,我送你。”


    夏木覺得好不真實!


    這個無間,良心到夏木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閻羅也是器靈,這個器靈什麽德性,通過他和幽魔做的那些事,他太清楚了。


    無間和閻羅同源,卻表現出完全相反的個性,這是不是太扯了點。


    然而無間隨後的回答,卻深深震撼了夏木的靈魂。


    “我說了,我和他不一樣。在他和我之間,少了一個盤古。你不了解盤古這個人,所以無法理解為這樣的存在。事實上,我早就可以脫離無間地獄,獨立存在了。我能塑體,真正意義上的,給自己造一個身體,從而使得神魂不會潰散。至於我怎麽做到的,在你記憶裏也有。但是我從來沒打算這麽做過。你要問為什麽,其實答案很簡單。按流行說法,我是盤古的死忠粉,他的遺誌,我會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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