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驅逐掉那些妖獸後,就開始盡全力抹殺那些進入無間地獄的神魂。


    包括那些已經吞噬了無數神魂的強大存在。則成了無間的首要目標。


    連夏木都感覺到了靈瘴大地在迅速擴張,而無間與夏木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並且越來越疲憊。


    三年後的一天,無間主動化形成一頭青狼,找到夏木:“夏木,我想歇歇,想想其他辦法。這樣下去,無間地獄會在一個月之後就徹底失控,我想你也不希望這裏崩潰得如此之快吧?”


    夏木有些後悔當初的建議。


    幾年時光下來,無間毫不猶豫地走向取死之道,已經基本上使得夏木相信他是真誠的。


    “嗯,歇歇,也許我們還有其他辦法。”夏木本來就有心勸他暫時停下來,這樣下去,一年之後,豈不是他也得嗝屁?


    “夏木,我騙過你。我好難過……”無間趴在夏木身邊,有些無精打采,當他說出這句話時,眼中竟然有淚光暗蘊。


    “哦?”


    騙人很稀奇嗎,至於難過成這個樣子?


    “其實,我本來是閻羅,閻羅本來就是我。”


    夏木心想這本來就是事實好不好,你們倆就是一體雙魂,隻不過有個先來後到而已。


    “不是這樣的。從你們人類角度來說,如果一個人裏,共存著兩個完全獨立的神魂,你認為會發生什麽?”無間問道。


    “合體期!”夏木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凡界九境合體期的特征。


    修士出竅期後,就會開始修魂。


    修魂第一步,就是分魂,直到分魂徹底成熟,就進入了合體期合體期,就是把分魂徹底融入主魂。


    然而其間凶險,堪比飛升渡劫。


    很多修士在分魂時因為各種原因導致分魂出現了獨立的現象。


    兩魂爭一個身體,往往就是兩敗俱傷,要麽瘋了,要麽變成白癡,要麽直接隕落。


    但是這是修行才會出現的情況,難道閻羅殿居然也在修行?


    無間肯定了夏木的猜測:“是的,一開始的我,能修行,像修士那樣修行。我的師父,就是盤古大神……”


    那時候還沒有無間,而隻有閻羅。


    閻羅修行的功法,不是自創的,而是盤古給他的。


    盤古大神也沒想到,自己煉製的這件道兵,竟然會孕育出世間第一個真正具備了自我意識的器靈。


    可是閻羅殿本來就是這世上第一個真正具備了自我意識的道兵,怎麽可能有現成的功法可行?


    作為人類修行集大成者,盤古對於開創功法,擁有無窮興致,對於閻羅的出現,如獲至寶。


    他分析研究了很久,然後拋給閻羅一套功法,讓他先試試,不行再換。


    這套功法,基本上還是人類修行功法體係為依托而創,當然也針對閻羅殿的特性,進行了一些調整。


    試驗一開始很成功。


    直到閻羅修行到了類似人類從分神期突破到合體期之時。


    當閻羅才融合分魂,就發生了意外。


    盤古大神立即意識到分魂獨立了!


    分魂之爭,最終受害的,必然是閻羅殿,這是盤古大神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期待人類因此而發展壯大,自然也想得到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閻羅殿也必須能與時俱進。


    沒有器靈的閻羅殿,就是一個死物,是無法勝任支撐起無間地獄的重任的。


    於是他利用大法力,強行將兩魂分開。


    但是先前兩魂相爭,已經使得兩魂盡皆受創。


    “嚴格說來,不是受創,而是我和閻羅之間,發生了很詭異的變化。”無間再也不對夏木隱瞞,而是將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盡數道來。


    就如人性有光輝一麵,也有陰暗麵。


    閻羅殿的器靈也是如此。


    從此,閻羅殿有了兩個器靈,一個叫閻羅,一個叫無間。


    雖然並非徹底的涇渭分明,但是閻羅身上的負麵情緒,遠大於他的正麵情緒。


    而無間則剛好相反。


    他們一個代表著生靈的惡,一個則代表著善。


    盤古大神自然不會扶持比小人還小人的閻羅。


    後來,盤古大神獻身加固無間地獄之時,也把自己的精華,全部奉獻給了無間。


    有盤古大神加持的無間,自然比閻羅強大了太多。


    閻羅記不起自己曾經分魂,無間卻記得。


    原因就在於當時融魂時,關於修行的這段記憶,被無間繼承了。


    無間和閻羅的記憶非常詭異。


    從誕生意識開始,直到分魂獨立這段的記憶,居然條線一樣,被裁剪成各自獨立的片段。


    一部分記憶片段屬於閻羅,一部分則屬於無間。


    這些完全被打斷的記憶,最後又重新組合成新的記憶。


    但是這種記憶,必然會出現大段大段的空白期。


    包括無間,很多閻羅記得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盤古大神幫他們各自重新補充完善了記憶,使之顯得完整的,而且天衣無縫。


    夏木總覺得怪怪的:“為什麽不抹掉閻羅,還留著這個禍害?”


    無間談及此事,流露出濃濃的悲愴之意。


    沒有誰希望自己是殘缺的,無間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能幹掉你心中的陰暗麵麽?這是秉性好嗎?盤古大神擔心抹掉閻羅,那些負麵情緒會全部回歸於我。如果是你,也會選擇控製,而不是抹殺他吧?”


    無間地獄,本來就不需要一個擁有複雜感情的器靈來主持。


    這會使得無間地獄根本不可控。


    也許某一天,無間就會變成如今的閻羅那樣,一門心思地想著逃離此地,去往塵世間,成為一個禍害。


    強大的正能量,使得無間也認為盤古的決定是對的。


    “我擔心我會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魔。同時,我也不忍心傷害閻羅,那是一個生命。我更介意的是,殺死閻羅,我就不是我了。”


    夏木怔然。


    同樣的故事,他聽過,就發生在林可怡身上!


    風若渡,也就是已知世界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童師玄,他的焦慮,和無間一模一樣!


    “可是我不應該撒謊的,我是無間啊,怎麽可以撒謊?而且我居然怕死……嗚嗚嗚!”無間放聲大哭。


    夏木輕輕拍了拍無間,以示安慰。


    可惜他是神魂狀態,他的手就這樣毫無阻滯地穿過無間的身體,不沾絲毫。


    夏木隻好道:“我覺得吧,這樣的你才真實。這恰恰證明你的神魂,已經在主動完善,應該高興才是。”


    “真的嗎?”無間淚眼汪汪地著頭望著夏木,眼中充滿了無助。


    夏木堅定地點了點頭,道:“連聖人都有私心,佛祖也曾金剛怒目。如果連七情六欲都沒有,還算什麽生命,對不對?其實你看閻羅,也沒壞得不可救藥,說明他也是在不斷完善自我。既然你們都各自獨立了,又身處這樣一個被神魂包裹的世界,我想神魂上自動完善,也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能理解當初無間為什麽會撒謊。


    可能在無間看來,像他和閻羅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如果一上來就如實道來,鬼大爺才會相信這種奇葩之說,而隻能使得夏木更加戒備。


    直到最近,隨著夏木對他的信任,很多秘密他不再隱瞞,而是敞開了想問題,從而被無間獲悉。


    無間這才發現原來夏木見過這種情況,自己完全多此一舉了。


    可是作為被盤古寄予厚望的,代表著人性中善的一麵的無間,居然撒謊了。


    不僅撒謊了,他還說話不算話,經常窺探夏木的心思,而且他還怕死!


    這種與其人設徹底相悖的行為,本來無間還沒意識到,隻是無間地獄的崩潰越來越逼近,無間在看到死亡將如期而至,再加上身心疲憊的情況下,自然就會緬懷過往,然後發現自己居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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