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對無間地獄的認知,其實從理念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她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會存在完全沒有人為幹擾的天道。


    因為天道也會生靈!


    這世間不能沒有主宰。就算沒有,遲早也會誕生一個出來。


    所以她認同盤古早期的理念,既然必須有主宰,這個主宰,還是我自己來做就好了!


    事實上盤古從來沒有放棄過這種想法,他也認為必須有主宰。


    否則就不會有閻羅,也不會有玉清,更不會有夏木!


    唯獨不能是他自己。


    莫恨天不能做這個主宰,因為他的秉性沒有問題。


    這就是盤古對人性認識最深刻的地方。


    仔細分析閻羅和玉清,說實話真的不算什麽好鳥。


    這種帶有陰暗麵性格的人,永遠都會不甘寂寞,想要搞事。更不願意自己的頭上,騎著一個處處鉗製他們的存在。


    而夏木會顧全大局,不會縱容他們,同時因為盤古的原因,又不會徹底滅殺他們。


    這樣一來,在高層就會達成一種平衡。


    這種平衡,可能會給塵世間帶來某些負麵影響,但是某種意義上說,負麵影響,恰恰就是人類社會所需要的。


    沒有爭鬥,又那裏來動力?如果真的一片祥和,這之間真的會死氣沉沉。


    這就是盤古設想的人。人世間和地獄。


    還差一個天堂。


    這個天堂,就是碧落的無間地獄。


    不用盤古提醒,碧落就會投身於無間地獄的構建當中。


    無他,想要擺脫成往壞空,就必須設法在世間形成這種輪回轉換,通過毀滅後再生,達到真正意義上的永恒。


    她怎麽會想得到,構建的,居然是盤古設想中的天堂?


    盤古攜手林若虛,將自己的生命綻放在其中,看似在補充碧落天,實則是以自己浩瀚的力量,改變碧落天的屬性,這種改變,說難聽點,就是同化。


    被大赤天同化!


    除非碧落舍棄碧落天,另起爐灶,否則她永遠都得被大赤天牽製。


    她會不會舍棄?


    當然不會!


    因為盤古采取了和她當初針對夏木一模一樣的辦法。


    舍棄碧落天,等於是將大赤天進一步強化。


    自己從頭開始,到最後達到兩個至少擁有了兩個碧落天實力的夏木的層次,哪怕不遭遇任何阻滯,她都不可能完成。


    成往壞空,她已經走到了往的巔峰,接下來就是下坡路了,時間上根本不允許。


    而如果她選擇與大赤天合作,不僅能完美回避,還能事實永生,同時她依然是碧落天的主宰。


    一切都那麽完美。


    唯一不完美的,可能還是不甘心吧。


    被人算計,誰都不舒服。


    如果她是一個權欲熏心的女人,恐怕不爽會更甚。


    還好她隻是為了永生。


    不爽又如何?盤古夫婦拿生命來換取她的不甘,並且說難聽點明明他們早就看穿了碧落的企圖,如果暗中布局不是算計她成為構成輪回的三大線之首,而是設局殺她,她有機會逃脫殺劫嗎?


    對於碧落而言,這種收場方式,是她不喜歡的。


    可是這種不喜歡,恰恰又是所有不喜歡中,最能讓人接受的結局。


    “我想和你們一起走,你答應嗎?”碧落凝望著盤古的殘魂虛影,提出一個與她畢生追求完全相悖的問題。


    其實這種想法,已經是最低價她第二次誕生


    沒有人可以隨心所欲。


    比起被夏木牽製,可能在她心目中,最求之而不得的遺憾,就是盤古了。


    明明都是在愛,為什麽林若虛得到了,我卻連你憐愛的眼神都收獲不了一個?


    如果可以和她換,我寧願而和你消失,讓她來享受這孤獨的永生!


    “沒問題。”盤古並沒有拒絕她,“幫幫夏木,等把把這件事做好了,我和若虛在那邊等你。”


    碧落一下子就淚奔了。


    “做好這件事?你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知道我要為之孤獨多少年嘛?明知道你在騙我,可是我還是好高興。不過這一次,我不想答應你了,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會死纏著你。輪回?關我屁事!”


    碧落說完,這個人突然委頓於地,悄無聲息,就這樣隕落了!


    不僅僅是這個生魂,連身在混沌中的碧落本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混沌散發著不知多少年才修來的這身修為。


    莫恨天臉色一變,便要遁出大赤天製止碧落,卻被閻羅攔下來。


    “沒用的,她想死,就算你能攔她一時,攔不住她一世。”


    “時間能改變一切,活著就不要說不可能!”莫恨天根本沒有聽閻羅勸阻,而是一把推開了他。


    “小祝,帶我去。我跟她說個事。”盤古叫住了莫恨天。


    “您……”莫恨天欲言又止。


    “讓她去吧,我跟若虛說過這件事,如此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不配構建輪回,所以我想給她一個交代。抓緊吧,我怕我撐不住。”


    “好!”莫恨天一口首爾,便伸手一招,將盤古的殘魂招入他的時空道兵裏。


    ……


    混沌中,碧落冰解形成的狂暴能量,便如混沌中的滔天巨浪,席卷著整個星芒域。


    有大赤天的,也有碧落天的守護者們看到這天地異象,紛紛想要靠近,卻哪裏做得到。


    尤其碧落天的子民們。他們感知到了自己的主宰正在隕落,拚了命都想闖過來救她,依然無法突入此間,個別修士,甚至被能量潮汐給卷至遙遠深空。


    這就是碧落的可怕。


    這世上有湮滅,被天道限製的湮滅。


    但是法寶湮滅,隻是湮滅中的一種。


    好有一種,就是這個空間裏最有實力的那撥存在。


    如果他們不想活了玩兒自爆,其威力就算比不上法寶湮滅,卻也相去不遠了。


    隻不過到了這個層次的修士,往往更看重自己的性命,得腦殘到什麽地步,才不選擇自爆!


    唯獨莫恨天,卻能逆流而上,就如根本沒有任何阻礙一樣。


    莫恨天,終於恢複到了曾經的巔峰。這一對比,就會發現,莫恨天有多麽厲害!


    也從另一側麵,證明了大赤天天道故意壓製下,培養了多麽可怕的一股勢力。


    “還有時間,不急,小祝,可不可以幫我個忙。”盤古突然道。


    莫恨天心裏一疼:“您說。”


    “鎮守碧落天。”


    “……為什麽是我?”莫恨天前衝的腳步慢了下來。


    “我想輪回。這個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放心,我、若虛,還有碧落,永遠不會蘇醒前世。”


    莫恨天沉默了。


    想不起過去的輪回,其實和死亡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還有一個東西,叫希望。你說是不是?我想給碧落希望,給自己希望……死亡,唉!”


    至少自己在死亡之前,知道自己一定會有輪回,這就是希望。


    希望有一天能想起自己是誰,哪怕這條路被自己封死。


    然而當某一天,時代真的發展到就算能想起前世,也不會對社會發展造成影響呢?


    所謂希望,就是這個吧。


    他會把這個希望傳遞給碧落。


    不管愛與不愛,都交給來生來定。


    碧落一定會答應他。


    “現在的我,是分魂。我和若虛都把自己藏在了曾經若虛的魂魄,到時候你帶碧落的魂魄回去,放入蒲團即可,我們都會沉睡。保管好它,直到輪回已成時,放我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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