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應該都嚐試過軍訓時被教官要求在烈日下站隊的滋味吧?現在麻煩你們把那種痛苦擴大10倍,想想,你們可以撐多久?


    發絲因為汗水的緣故牢牢地粘著額頭,嘴唇因為天氣的熱燥已經嚴重裂開,而即便知道會使嘴唇撕裂得更厲害,可每當汗水順著鼻翼流過嘴邊的時候,舌頭依然忍不住把經過的汗水帶著唇邊的血腥都卷入口中,整個人仿佛背負著比自己重好幾倍的東西,駝著背,彎著腰,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力往前邁。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怎麽支撐過來的,在和梅幽乾決定向右走之後,我們一分鍾也沒有停過,隻是雙腳不停地往前走,就像前麵一定會有東西等著我們一樣。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和梅幽乾有過交流了,可能是一小時,也可能僅僅過了一分鍾。本來想抬頭看看走在前方的他,可太累了,連脖子都不願意動,隻想繼續低著頭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往前走。


    不知道西遊記裏的火焰山會不會比這裏涼快?


    如果我倒下了,不知道梅幽乾會不會把我的血放了,然後“咕嘰咕嘰”地喝起來?


    不知道如果現在掛了,二丫會怎樣,史口苗會怎樣?


    腦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覺得自己真的隨時要掛了。


    “你看……”前方傳來了嘶啞的聲音,仿佛砂紙磨過桌麵一樣。


    我盡力抬了抬頭,額頭的汗水隨即流進眼中,刺激得我眼睛發痛。瘋狂眨著眼,看到梅幽乾指著前麵,再順著手指往前一看,不遠處居然有一間小屋。


    小屋的四周雖然也是黃色的土地,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有點遠看不清,仿佛地麵並沒有龜裂,而是帶點水分的,比旁邊那些土地要來得濕潤,顏色要深。


    “要進去嗎?”梅幽乾回頭望了望我,他的臉上也淨是汗水,狀態不比我好多少。


    “進……”聲音沙啞得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而喉嚨儼然已經沒有任何水分可以將其滋潤,銼子一般。


    於是兩人緩慢地往屋子的方向進發。待走得近了,就越發肯定自己剛才並沒有看錯,那邊的土地居然有水分的滋養。


    估計梅幽乾也發現了,回頭和我對望了一眼,我朝他點了點頭,盡我們所能地加快了腳步。


    在隻差一步便可踏入那片土地之時,我們同時收了腳步,站在交界線外。


    我深吸一口氣,喉嚨著火一般,把手伸給了梅幽乾,他把我的的手抓住,兩人同時走進了那片土地。


    隻是單純地把身體邁進去而已,便感受到了久違的涼意,像炎炎夏日之下突然走進一個開著空調的商場。等完全通過,我忍不住發出了舒服的歎息。


    在這裏,每一個呼吸都能讓人感受到濕潤的水意,毛孔好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般,“dumdumdum”地瘋狂吸收著水分。


    我們兩個就像傻子一般,嘻嘻嘻地雙視而笑。


    “裏麵可能有詐。”有了空氣中水分的滋養,梅幽乾的聲音聽起來順耳了很多。


    “不進虎穴焉得虎子。”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坐在了地上。


    “先在這裏休息一下,裏麵估計夠嗆。”嚴重脫水使得我們倆的身體都非常虛弱,如果不休整一下再進去,遇到什麽危險連躲的力氣都沒有。


    梅幽乾很是認同地坐了下來。


    我盯著屋子,手自然地往地裏一放,指尖首先感覺到的便是濃濃的濕潤感,使勁往地裏扣了扣,輕鬆地就將一把土挖了出來,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仿佛一握緊,就會有水流出來一般。


    會有水流出來嗎?不僅僅我的身體渴望水,此刻連我的思想也對水充滿了渴望。


    於是大腦不聽使喚地指揮著手狠狠握了握,“滴滴滴……”水滴從我的指間隙裏流出來,掉在了地下,綻放成一朵朵漂亮的小水花。


    我的眼睛瞬間被點亮,充滿了意想不到的驚喜,然後另一隻手也往地裏抓了一把,重複著第一隻手的動作,看著水滴從手裏流出,嘴角忍不住向兩邊拉扯。


    “有水!”我朝梅幽乾喊道。


    他看著我從土裏紮出來的充滿雜質的黃澄澄的水滴,皺了皺眉頭。


    “來,把手拿來,接著。”我不管他的微表情,隻想著這裏有水!有水!有水!即便讓我的臉埋在地裏我也願意!


    梅幽乾並沒有伸出手,我抬頭看著他,一臉難以置信。這可是水啊!寶貴的水啊!


    可他依舊沒有動作,我不得不忍痛扔了其中一把土,用另一隻手接著滴下來的水滴。


    看著水滴很快在我手裏聚集成一小汪黃褐色的水,眼神裏透露出些瘋狂。


    理智告訴我,這些水很髒,不能喝,可大腦卻總是對身體做些莫名其妙的指示。


    於是梅幽乾看到了很怪異的一幕——我一會把頭往手裏湊,舌尖也已經從口裏伸了出來,等即將要碰到水的時候又顫顫巍巍地把舌頭縮了回去,腦袋也掙紮著向後仰。來回了幾次,終於手中的那一小汪水也被我耗盡,全數滴回土中。


    “不要喝,有問題。”梅幽乾身體發虛,簡單地說了一句。


    我也知道不要喝,可是理智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很快就要失控。


    於是,我做了一個很折中的舉動,把手指往地裏戳,等感到土地將手指都浸濕時抽出來,偷偷看了眼梅幽乾,快速地往嘴唇上點去。那種肌膚間帶著濕度的觸碰,讓我整個人猶如吸(*)毒般顫栗著。


    我抿了抿雙唇,不夠,遠遠不夠,我還要更多,更多!等不到梅幽乾阻止,我雙手已經往嘴裏塞了一把土。


    梅幽乾猶自不知在想著什麽,看我突然爆發的舉動,怔了一下,立馬撲過來用一隻手把我雙手抓著,放在身前,緊緊嵌住,另一隻手則捏著我的咬合處,想逼我吐出來。


    “吐出來!會死的!”見我不肯吐,他衝我吼道。然後一隻腿頂替了抓著我雙手的位置,跪壓著把我按了下去,空出來的那隻手往我嘴裏扣。


    我怨毒地盯著他,很難理解為什麽不讓我吞進去,我已經感覺到土裏的水分在我嘴裏醞釀著,隻要再把土往喉嚨深處送進一些,我就可以靠著吞咽把它們都吞進去。憑什麽阻止我,憑什麽!


    身體深處猶如藏了一隻野獸,這隻野獸在崩潰之時終於藏無可藏,跳了出來。


    “啊!!!”我眼眸之內生出簇簇火苗,正對著我雙眼的胸口處突然被火燒著。我的小技能終於被正式啟用,可惜敵對者是梅幽乾。


    他隻是顫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反而更快了,僅用了兩、三秒就把我視若珍寶的土全數挖了出來。


    然後用腳踩著我的雙手,快速地把衣服下擺撩了起來,緊緊裹住了上半身,不一會,火就滅了,可我隱隱聞到肉的氣味。


    少了他雙手的鉗製,我嘶吼著,不管不顧地掙紮著,腦海中好像有把聲音在誘惑著我,讓我趕緊起來,趕緊吃土。


    “你瘋了嗎!”看我瘋狂地在扭動,梅幽乾抬手就給了我一巴。


    這一巴掌倒是把我腦海裏的那把聲音打散了幾分,眼內的瘋狂也消退了一部分。


    我慢慢地停了下來,雙眼失焦地看著梅幽乾,喃喃道:“我這是……在幹什麽……”


    “這裏……有問題……”梅幽乾眼中露出了一絲慌亂。


    還沒來得及想他這句話的意思,緊接著便感到有人拖扯著我往龜裂的土地裏去。


    “放手!你放手!”梅幽乾的舉動好像刺激到腦海中的聲音一般,它喊著讓我掙脫,叫著說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去處。


    我好像變成了那把聲音的傳聲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叫著什麽,隻知道按著它說的去做就是了,雙腳用力往地裏陷,想阻止梅幽乾有力的拉扯,可並沒有起到很好的作用,於是便開始舉腳踢腿。


    之前,我們隻進了界限內不遠處就停了下來,因此梅幽乾很快就將我拖了出去。


    像著了魔般不停踢動著的雙腳,在出了界限時徒然停了下來。


    我像死魚一般癱在了地上,本來就沒多少的力氣經過這一番折騰更是所剩無幾。


    “冷靜下來了嗎?”梅幽乾也癱坐在了我身邊。


    緩了好久,我才開始思索,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著了道的?是在一開始?還是在行走中?抑或是進了界限內?


    表麵上來看,是在進了界限內才開始的,可如若沒有前麵的鋪墊,沒有中間的展開,我還會如此執著於那片土地裏的東西嗎?


    “我的大腦完全不受控製,好像被人操縱一般。”我邊說邊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你當時有這種感覺嗎?”死死盯著那間房子,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我在這裏,是因你而生,因此靈識不容易受到幹擾。可當時確實感受到了一絲異樣,是從房子裏傳來的。”梅幽乾往我身旁挪了挪,手扶著我的雙肩,想給我一點支撐的力量。


    遲鈍就遲鈍啊,說什麽不容易受到幹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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