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皇城是屬於中下之家,所以家中仆人不多,來回就那麽幾個,某日林府的管事救了一人回林府,那人便是自兆越而來十七歲的秦軒。


    初來林府之時,秦軒瘦瘦弱弱,完全沒有十七歲少年該的樣子,不過林府中人並未因此二欺負他,反而對他關懷備至,其中天真爛漫的林畫築尤為明顯。


    秦軒在府中半年多後才長開了些,越發的俊朗清秀起來,秦軒聰慧易學,林父對他頗為喜歡。


    看著自己女兒和秦軒相互生了情意,他也樂見其成。


    林畫築是愛秦軒的,每每她看秦軒的眼神都飽含了幸福和笑意,秦軒也是喜愛林畫築的,他包容著她,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得到送給她。


    林畫築及笄那年,他們以為就此可以長相廝守一生,卻不料,林父林母突然變了性子,刁難起秦軒來。


    若想要娶林畫築,便要拿空山白芽,寒山流蘇月來換。


    那空山白芽並無生長地方,也無生長時限,能得到全憑機緣,食之可返老還童。至於寒山流蘇月,雖然隻是一塊玉玨,卻是人界玉石之最,靈氣非比尋常,會自己認主。


    且不說這兩樣東西人人夢寐以求,秦軒無權無勢難以得到,光是這兩樣東西存在傳說裏便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林畫築不願,險些要與林家斷絕關係,秦軒不願林畫築為難,即便是知道東西難求,還是拜別了林家,出門去尋這兩件寶物。


    可笑的是秦軒才離開林府,林家便逼著林畫築嫁入慕容家。


    林畫築自然是不願意,百般反抗,甚至是自盡,可這些種種都比不過林母眼淚縱橫的告訴林畫築:秦軒是林畫築同母異父的哥哥!


    當年林母老家發大水,林母便隻身一人去兆越尋親,哪知兆越的親人早早便都已過世,幸而遇見了秦軒的父親。


    在秦父的照顧下,林母便對秦父生了情意,本以為遇見了一生的良人,哪知秦父之前的種種皆為表象,秦軒出生之後,秦父原形畢露,不僅對林母動手打罵,甚至要將林母賣去妓館。


    林母看似柔弱,性子卻剛烈,自是不願,輾轉顛沛幾年之後才遇上林父。


    得知林母的遭遇,林府便生了憐愛之心,耐心追求後便娶了林母。


    初見秦軒時,林母倍覺親切,把自己對無緣的兒子的疼愛全給了秦軒,更有意撮合自己女兒和秦軒。


    可造化弄人,要準備婚事前夕,她發現秦軒便是她在兆越留下的兒子!


    震驚,欣喜,而後便是不知所措和抗拒!


    幾經猶豫思慮過來,林母便同林父說了此事,接著便有了後麵刁難秦軒,將林畫築許配給慕容卓一事。


    林畫築不願,反抗,甚至輕生,直至生了一場大病命懸一線之時,林母不忍欺瞞林畫築才告訴了她真相。


    林畫築這一病整整病了大半年,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有些事便看開了些,她是林家的獨女,身上擔負的東西太多,怎可不負責任的便去赴死?


    林畫築的笑容越來越少,每每問她,她也隻會說無事便笑笑,便收起了笑容。


    又過一年,林畫築被惡霸看上,欲搶回去做小妾,慕容家適時出手,延續了之前未定下的情分。


    林畫築嫁給了慕容卓,可她對慕容卓並沒有什麽感情,兩人之間相敬如賓,盡管慕容卓待她極好。


    而後秦軒回來了,帶著空山白芽和寒山流蘇月,可在自己曆經千辛萬苦,幾番生死回來之後,想娶的女人已經做了他人婦!


    他的怨恨油然而生,他不甘,憤怒,而後想盡辦法要破壞林畫築和慕容卓,最後便有了我的戲份。


    我雖是局外之人,但那一幀幀一幕幕的畫麵像是萬絲千繞將我裹住一般有些不適。


    “阿幺,可還好?”皇甫澈扶住我問道。


    “不好的該是那位了。”我瞥了一眼靠著牆壁,手扶著額頭的秦軒。


    “他已有悔意,阿幺打算如何?”


    “不如何,他與我做這樁交易,各取所得,本就應當。”這世界從來就沒有白做的事,也沒什麽後悔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更沒有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把放下的錯彌補回來的事情。


    那花貓妙籮也該收拾了,與我做了承諾,卻不遵守的人我豈會放任他自在的活著!


    “阿幺?”看著我起身,皇甫澈問道。


    “沒有人違背了與我的承諾,卻還能全身而退的。”


    “那位需要冷靜,我與你一同去,阿幺可有意見?”


    “你若要去,我也攔不住你,別壞我事便好。”我算是默認,既然左右不了他,就隨他吧。


    那花貓果真死性不改,才受了教訓,轉眼便又忘了。


    “姑娘,妙籮知錯了......”那花貓轉眼變了神色,應是知道了我的來意。


    “我給過你機會。”我直視妙籮,“你今日,非死不可。”


    “姑娘饒命,此後妙籮願任姑娘差遣。”那花貓伏地,似無比誠懇。


    我舉步上前,捏著妙籮下的下巴,抬起她那張豔麗的臉龐,“死了那麽多次,你依舊學不聰明。”


    不聽話的手下,要來何用?


    妙籮的眼睛驟然變了顏色,那唯一的一點色彩被黑色吞噬,變成了無底的深淵。


    終歸是個剛剛成形的小妖精,即便修了什麽高深的禁術也發揮不出強大的效果。


    我一手掐著她的脖頸,雙眼緋紅,皇甫澈上前輕握住了我的手腕。


    “阿幺,我來。”他道。


    “怎麽,你憐惜他?”我淩厲的看向他。


    “阿幺,就這麽讓她死了,城中數千城民的魂魄便也回不來了。他們是無辜之人,變成這般也是因你而起。”他溫潤的看著我,眸光溫和,我掐著妙籮脖子的手也鬆開來。


    隻見皇甫澈盤膝而坐,周身泛出淡淡的金光,不多時妙籮便身形消散,散作滿天星光,又化成道道白飛去。


    隔日,那些失心瘋的眾人皆恢複正常,自然也包括了慕容卓。


    慕容一府經此一事均閉門不出,林畫築幾番回府最終帶回來的是一封和離書。


    林畫築應是對慕容卓上了心的,否則也不會拿到和離書後口吐鮮血,抑鬱成疾。對於久別重逢的秦軒以及林父林母她視若不見,她隱隱約約知道,慕容家的段變故與秦軒是脫不了幹係的,但她並沒有怨懟,仿佛她的一生本該如此。


    “你有沒有想清楚,你到底愛的是誰?”若水坐在林畫築床頭問她。


    “多年以前,我很愛秦軒,愛到可以為他去死,可造化弄人,我和他的身份注定便注定了不可能。”林畫築眼角帶淚,臉色越發的蒼白,“對於慕容卓,興許是日久生情吧,他的嗬護寵愛,他的包容,即便我不願意承認,我終歸是沉淪了,為了讓他安心我會好好活著。”


    她的答案顯而易見,現在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是慕容卓,而她對秦軒的感情已經成了另一種感情。


    門外的那人,應該聽到了罷。


    約莫是秦軒找林畫築細談了一番,沒過幾日,秦軒便又找了我,他說他願意永生永世聽我差遣換取林畫築與慕容卓的幸福,我允了他。


    從小竹樓初見秦軒至今,他看似變了諸多,其實也不過是回歸本性罷了。


    “阿幺,林畫築和慕容卓之事我已處理妥當,於你這裏討杯酒喝,應該不會不給吧?”皇甫澈,不見其人倒是先聞了其聲。


    “罷了,本姑娘就賜你上好花澗月一壇吧。”我酒杯笑道。


    這皇甫澈,其實也還是不錯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盞清酒花澗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故名思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故名思榆並收藏一盞清酒花澗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