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因意情之事煩憂,冰靈因對冰封之事心緒不穩,明日的燎原議事,大約要我多擔待些了。


    所幸的是我將君澤帶來了,雖不說事半功倍,但應該也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回到危拒苑,君澤已在院中的主屋等我,他悠然的煮著茶,像是已等候了許久。


    我自然而然的也坐了下來,端起君澤剛倒好的茶,這茶果然是要比冰靈那的好上不知凡幾。


    “我自冰靈院中喝的茶不若你這茶好,便是那酒水也是難喝至極沒兩分酒味不說,便是那味道聞著都舒坦。”我道,並非是什麽抱怨,純粹就是想說明事實,還有就是我想喝酒了。


    此刻有酒,我想我應該不會怎麽挑剔了,能入我喉便覺得也是極好的。


    君澤輕笑出聲,大約隻有在君澤麵前我才會有那麽一些女兒家的心思,初時有這種心思,心中會羞恥萬分,後來多了那麽幾次便也就習慣了。


    君澤在桌上拂袖而過,桌上便出現了找幾壇酒,還有一方木盒。那木盒同上回君澤送的木盒樣式差不多,不過要大上些許。


    原來我與冰靈在清釋院中談事之事,君澤離開是為我找酒和這下酒的零嘴去了,倒是君澤有心了。


    “阿幺,你上回在隱域說的話可還作數?”君澤正聲問道,淺笑中帶著幾分認真,這模樣倒是說不出的好看。


    “何話?”我問道,我與他說的話那般多,這一時半會我還真有些不大記得了。


    “阿幺這忘性可真大,見花臻那日,你曾答應我待九刹事了便正式與我結成眷侶,九刹之事這幾日便能了結,阿幺的話可還作數?”君澤提醒道,將我要去拿酒壇的手扯了回來,握在手中,讓我看著他的臉。


    “不是說待九刹之事了結麽,這還沒了結呢。”我吞了吞口水,辯解道,我本來自認為是個高冷又冷情之人,但在君澤麵前,這些通通都不起作用。


    “若我用這酒和這盒子之物作為訂禮,阿幺覺得如何?”看著我亟待想喝酒的模樣,君澤笑的益發好看了,他用一隻手便握住了我的兩隻手,另一隻手也慢悠悠的斟起酒來。


    那酒光是味道便勾起了我腹中的酒蟲,比起剛剛蘇醒那會還要來的猛烈。若是此時去喝柳大少府中地窖的酒,我大約一個人便能喝盡。


    其實我心中已經承認了君澤作為的眷侶,否則也不會被人誤解和君澤的關係而不解釋了。


    我想喝那酒,君澤用酒勾引著我,卻偏又不讓我喝,偏偏我又對他生不起脾氣,便心思轉了轉,斂了斂神色,這才麵無表情的端起架子沉聲道:“看在你這訂禮的份上,我自然是說話算話的。”


    這話剛說出口,我便又後悔了,因為這幾壇酒,還有這一盒子下酒零嘴,我便把自己賣了,似乎廉價了些。


    君澤聽我這般回話,這才滿意的鬆開我手,將已斟好酒的酒杯遞了過來,我忙不迭的接過酒杯,喝了起來。


    酒的口感很是新奇,我是第一回喝到這樣子的酒。酒液的顏色是淡淡的粉色,在這白玉杯中尤為好看。


    九瓏常說入口即化,那指的是吃食,但現在,我卻發現君澤的這酒也是入口即化。那濃鬱的口感,那仿佛波濤洶湧席卷而來,頃刻間卻又繽紛無比的在身體之中釋放開來,當真奇妙至極。


    君澤見我酒興大好,便將木盒打了開來,木盒之中裝有比上回還多上一倍的天桑,白沁,香沙,蜜語,蓮玨,蘭玉,另外還加了兩味,分別是仙霄和沉笑。


    仙霄和沉笑都是比其他六味都要難尋的東西,我也隻是在師父煉丹時見過一回,便再也無緣見得。


    君澤這酒,毫無疑問定由仙霄和沉笑釀製。那八味下酒零嘴是君澤所製,這酒約摸也應是君澤不知什麽時候釀的。


    “阿幺可還喜歡?”君澤問道,沒有半分得意,大約就隻是想知道我滿不滿意。


    “我若是說不喜歡,那大約是騙人的,不過你不去做煉丹仙師但是浪費了。”我回到,一壇酒已然喝盡,正準備開下壇時,我想起了桑塔境的蔓露,便又問道,“君澤,你可知桑塔境?”


    “知曉。”君澤回道,倒也沒有因為我突然轉了話題而接不上話,“阿幺為何這般問?”


    “桑塔境中有一女子,名喚蔓露,他人去桑塔境是消靈,她則相反,我曾與她說若是有方法助她出桑塔境而不消靈,會幫她留意。”我道,君澤能有這麽多稀罕之物,有他留意,機會應該大些。


    “阿幺既然開口,我自會留意。”君澤回道,並無勉強之意。


    “有酒怎能無琴,君澤為我彈上一曲可好?”


    “樂意之至。”


    君澤將琴祭出,一曲《相悅》由他指尖流出,大約是兩心相悅之意,這是一首眷侶間的曲子,甜蜜中帶了一些微微的酸澀,反倒再次將那甜蜜襯托了出來。


    第二日,天不過微亮,九刹宮中已是熱鬧喧囂的緊。被這喧囂吵的不甚安寧,我方才起身。一旁等候為我梳妝的是冰靈譴來的的侍女,她名喚思濃,我一眼便看出來她是青梔女兒,因為她和青梔生的有七分相似。


    青梔是九刹宮的侍首,話不多,手很巧,記憶中她永遠都是一身青衣,每回為我梳完妝都會笑容柔和卻又帶著驚歎的看上我許久。我問了思濃青梔可好,思濃神色暗淡了幾分,細問緣由才知曉青梔已逝,我又問她青梔因何而逝,思濃不願開口,還是我施了威壓,思濃這才開口與我說,青梔是因為發現冰噬修煉禁術而被滅了口。


    我問思濃為何先前不願開口,思濃隻是紅著眼笑著,她說她也是得青梔唯剩的一縷元靈方才知曉青梔之事。前麵苦於無證據,不能揭示冰噬的作為,後來摩崖之事平息,她更不能在說此事,將好不容易有一絲平靜的九刹再生出旁枝末節,壞了平和,所以她才一直不曾說出此事。


    我不能與思濃感同身受,隻是與她說,冰噬欠的的所有債,今日我都會一一要他償還,思濃聞言行禮謝過。


    青梔這女兒倒也是個能顧大局之人,以後叫冰靈多照顧她一些,假以時日興許也是個能成事的人物。


    我今日所穿之服應該算的上是九刹的朝服,是昔日師父所曾,所用材料是珍貴的雲錦,往日裏我也就議事之事會穿上一穿。這朝服與我原本穿的那件紅袍相差無幾,不過是周邊鑲裹著黑邊,前襟多了一對玉石盤扣,裙擺和袖口則用千錘百煉過的黑絲繡上了九刹的圖騰。


    我向來隻是簡單束起的長發,被思濃束成發髻,雖然繁瑣,但看上起去幹淨利落,威嚴無限。腰間係上長環佩玉,額上則係上了與腰間玉佩相呼應額玉墜,右手食指則帶上冰封差人歸還過來被作為九刹信物的‘縛央’。


    這般盛衣華服,多年未穿,現在加身倒也有些不甚習慣。


    我到燎原殿時,已至九刹宮的二十八位域主均已落座在燎原殿兩側,我攜君澤緩步而來,朝著燎原殿的主位而去。在眾域主的注視下,我落甩著衣袍慵懶的坐在尊主之位上,君澤則坐在我身旁的副位,冰靈和冰封則站於我和君澤兩側,精氣神到也還不錯,沒有因為昨日之事而頹靡。


    巡視了殿下眾域主一圈,老麵孔與新麵孔交雜,有的域主見我是激動和欣喜,有的則是陌生和茫然,還有一些野心昭昭寫在臉上。


    好歹當年也算是我引以為傲的九刹三十三域主,如今怕是有負了我這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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